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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考(二)

  秋天,真的是很容易困啊。


  賀楓望向窗外,他們教室就在一樓,如果沒有窗前的那些樹,他們教室可以直接看向教學樓前的廣場。可是被那些茂密的植物擋住了。秋天才到,夏日的氣息還沒有逝去,窗外的葉子依然碧綠,但一日日深了,空氣一日日涼了。


  他看著窗外發呆,腦子裏胡思亂想。


  考試的話,他想就在自己教室考。最好坐窗邊,這樣考試的時候,如果卷子沒什麽意思,或者他都不會寫,那他就可以趴著望窗子外麵。


  也許洛雲亭會坐在他的前麵,他可以盯著他的背影看。


  也許那人會拿到卷子往後麵傳,兩人會手指相碰。


  也許那人寫字的聲音會很大,他聽著他寫字的沙沙聲也能睡著。


  也許他會沒有帶塗卡鉛筆,會轉過來,用低沉又溫柔的聲音找自己借……


  他忽然發現,他並沒有塗卡鉛筆。


  真是胡思亂想。


  江瀾跑過來告訴他考號和座位,但是看他仿佛不甚上心的樣子,有點不高興。


  “大少,你猜你在哪個教室?”她雙手背在後麵,站在他的桌子前麵,身體稍微前傾,長長的頭發幾乎接觸到他的桌子。


  賀楓朝著她的頭發吹了口氣,吹起來了幾縷頭發,然後勾起唇角朝她笑:“班長,你這樣整天不紮頭發,可不是好表率啊……小心哪天你午睡的時候,趙文給你剪了。”


  江瀾也朝著他笑,不過笑意裏有幾分危險:“賀楓,你討打!”說的同時,雙手往他桌子上拍。


  他依舊笑得輕佻又欠打。


  她看他好像真的不怎麽關心座位的事情,又不甘心就這麽走了,像個小孩一樣,做出一副好像賀楓求她告訴自己而她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啦好啦,告訴你!你的考場在七班,最裏麵一列第三個。快感謝我!”


  江瀾的眼睛很大,長相其實是有點孩子氣的。她頭發很長,平時喜歡披著,但這個實際上是不允許的,所以一般趙文的課、上課間操這種時候她才會把頭發紮起來。


  其實賀楓一直覺得江瀾和自己有相似之處,不然他們也不會成為互損得毫不在意的朋友。


  他們其實同樣叛逆。


  賀楓的叛逆,大家都看得出來,放蕩不羈,幾乎不對什麽事情上心。


  而江瀾的叛逆,是深藏在骨子裏的。她是個乖巧的學生,幾乎不做出格的事,她盡她所能去給班上做事,當老師的幫手。可是,她骨子裏不是乖巧順遂的。賀楓心裏知道。


  人似乎總是和與自己相似的人成為朋友或成為敵人。人們一方麵自負著,對自己的一切驕矜,一方麵又恨極了自己。他愛與自己相似的人,同時也討厭著。


  而他?他其實是一個敏感又遲鈍的人。他一方麵對所有的感情甚至細微的變化都能夠有所體察,另一方麵,他對自己的情感又思考不清,深想痛苦,於是懶於深想。


  這種人善感又愚笨,所以容易受傷。可是似乎也沒什麽辦法去改變,受傷,似乎變得理所當然。


  這個世界不欠任何人什麽,所有人從出生就開始接受世界的贈予。你也許會說,有的人生而悲慘,從未幸福,這難道不是世界對他的虧欠嗎?不是的,這是人對人的虧欠。世界於人,從來隻有贈予。因為世界永遠都無法從人類身上得到什麽,而人類卻可以在世界上通過呼吸和食物存續生命。


  那精神和情感呢?世界就不管你了嗎?就任由你痛苦嗎?


  世界也許會說:“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受的那些傷,不是應有的痕跡嗎?

  他有時,也會討厭自己。


  課間的時候,楊景澄要去小賣部買飲料,李亦歡喊她幫忙帶一包辣條,楊景澄踢了他一腳,答應了。賀楓忽然心中湧上莫名的想法。


  “景澄,幫我帶一支塗卡鉛筆。”


  楊景澄有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應了。


  秋天,秋風總是一陣陣地起。吹落一片又一片的葉子,葉子在空中飄舞,在地上浮動又落下。


  一班靠近走廊那邊的窗外有有幾棵銀杏樹,筆直高大。夏季的時候,銀杏的葉子長滿了,很綠很綠,現在開始一片一片地變黃,但樹上還是滿滿的葉子


  這兩天沒上課,大家都在複習,而賀楓倒是無所事事,一個上午把要考的東西看了,下午就開始看一些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書。


  他喜歡一些很內心很內心的文字,那種細膩的、帶著柔情的文字。可能你會奇怪。但你要相信,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粗獷的人,前麵說過了,他是個敏感的人。


  這種時候喊人去打球是湊不齊人的,畢竟他們還是要複習的。


  下午四點多,賀楓一個人跑到操場去散步。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可能就是想一個人走一走吧。


  操場上風大,他穿了校服外套,還是有點冷。但他就是不想在教室呆,現在被冷風吹一吹,反而頭腦異常清醒,看了一下午的書,本來滿是困倦之感,現在全被風吹走了。


  操場是紅色塑膠跑道,中間是綠茵足球場,平時做廣播體操什麽的就在這裏。操場邊上是一圈樹,靠近彎道處有一片小森林。樹外麵是鐵圍欄,鐵圍欄外麵是一條小河,河邊是居民樓,河從公路下麵穿過去,流向未知的遠方。


  操場很空曠,沒有什麽遮蔽物,也沒有什麽人。他慢慢地走。


  忽然想起一個很久之前的人。


  是他第一個覺得有一點點喜歡的人。


  她是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孩,個子很矮,整個人小小的。初中的某一個下午,他倚在教室外麵的鐵欄杆上,那時候他們教室在二樓,他側著身看樓下的樹,有太陽照著,有微風吹著,那些樹葉通透著瑩綠的光,微微隨風擺動。


  他就是想那樣看著。


  仿佛是響應某種號召,他忽然覺得要回頭,事實上他也回頭了,她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他一回頭,她仿佛也有所感召,側著抬頭看他,他們一時間目光相對。賀楓覺得她的目光軟軟的,很清澈,裏麵仿佛有泉水。她的頭發也很軟,看起來很乖很乖。


  ——一瞬間想要擁其入懷。


  後來?沒有後來了,他很少見她,即使偶然看到也覺得仿佛不是初見時的模樣。他再看不到清泉,也不覺得她的頭發柔軟。


  到此為止。


  他又想洛雲亭。


  某一天你遇到一個人,遇到他之前,你的全世界隻有你一個人,但在那之後,你的世界裏有了他。你們不會時時相見,可你的心裏時時都是他,一些微小的事情也會使你敏感與不安。你的心中時常會有悸動,你會覺得那是因為他。


  你會對他有衝動。這種衝動是,你希望在你望他的時候,他也望你;你希望他隻離你一步之遙,伸手可及;你希望你瀟灑的時候,他能看見;你放蕩不羈、瀟灑恣意不介意當眾難堪,可唯獨怕他出現。


  這種衝動是,當他在你麵前,你總覺得距離遙遠,渴望擁他入懷;當他微微仰著頭朝你微微地笑,你覺得心中悸動,渴望撫摸他的臉;當他輕輕蹙眉,你想要吻平他的眉頭;當他因為別的事笑得開心,你卻想要破碎這種笑。


  這種衝動可大可小。


  對於洛雲亭,這種衝動強烈得令他心驚。


  太陽有一些西移,但還是很盛,不再是像中午那樣明晃晃地刺人的眼,而是黃昏的樣子,仿佛空氣都被照成了暖暖的橘黃色,整個世界。他忽然有些看不清遠方的東西了,需要眯起眼,看能看見他們被鍍上橘光的樣子。


  時間好慢。


  他慢慢停下腳步。不想走了,他走到跑道中間的綠茵場中間,四仰八叉地躺下。橘黃色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臉上,他不能睜開眼。他閉著眼,他能感受到那橘色的陽光透過他的眼瞼照進瞳孔,他想如果他睜開眼,他的瞳孔一定是被照成剔透的琥珀的顏色吧。


  當這樣躺下的時候,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遠離了,他不再想任何事情,腦中混沌又清醒。他記不得很多事也懶得回憶,卻又沒有絲毫困意。整個人好像和綠蔭草地連在一起了,仿佛在一起呼吸。


  他就這樣,感受著空氣中橘黃色的陽光,感受著那微涼的風,一直躺著,躺著。


  不知道躺了多久。


  仿佛是忽然驚醒,吹在身上的風忽然變冷了,那瞳孔中橘黃色光芒變淡了,他一下子又想起來很多事情,那些讓人煩惱與牽掛的。


  賀楓坐起身。但沒有站起來,他微微垂著頭,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頭發。可仿佛是召喚一般,他忽然抬頭。


  遠遠看見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站在教學樓旁邊的銀杏樹下,站在光裏。當他看向那個身影,那人轉身離開了。


  他不知道那是誰,但他又覺得自己應該知道。


  他朝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往教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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