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話劇(十七)
美女沒有來,獵人來了,對野獸來說是一樣的。但他逐漸發現,獵人是一個多麽美好的人啊,他喜歡獵人的姿容相貌,喜歡獵人說話時的語氣,喜歡獵人的微笑,喜歡和獵人一起看書,一起打獵,喜歡獵人的一切。
其實他早就知道那是一個陰謀了,但是詛咒讓他無法說出真相,他也不能夠違背獵人地意願,將他強行留在城堡,所以他隻能悲傷地告訴獵人,如果你不能夠及時回到城堡,我們將再也無法相見。
洛雲亭輕聲說:“我也知道了。”
獵人是個善良而正義的人,他聽聞美女要去城堡陪伴野獸,心生憐憫,於是打算自己去見一見野獸。其實他也有幾分好奇,住在城堡裏的野獸,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當他披荊斬棘來到城堡,見到野獸的時候,才發現,野獸雖然外表凶惡,其實內心柔軟而敏感,多思而憂慮。他漸漸發現野獸的可愛,善良和脆弱。他想要保護這頭野獸。
當家書讓他趕緊離開城堡回去的時候,他竟然心生不舍,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野獸在他心中如此重要。當野獸告訴他,如果他不能及時回來,他們將再不能相見,他心中竟然也感受到生離死別的悲涼。
原來,回來是要和一個女人結婚。他心中突然湧起異樣的感覺——自己像個背叛者。可是母親以死相逼,他沒有辦法。他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趕回野獸身邊。
可是當他飲下那杯酒,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隻有幾分鍾,他和野獸便再也不能相見,於是他顧不得一切,隻想趕快回到野獸身邊……
他們兩人搬了兩個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起在陽台上坐到了九點半。
洛雲亭看了眼腕上的表,轉頭對賀楓說,“我該走了。”
他將洛雲亭送到校門口,一路無話。
在快要走到坡底的時候,他忽然牽住洛雲亭的手,把這人拉到了停車場的一堵牆後麵。
牆後麵就是坡,牆前麵是露天的停車場,但是這道牆在盡頭處拐了兩次,是雙層的,形成了一個半封閉的小空間。
牆後的梧桐樹十分高大,樹葉在牆頭,月光和燈光穿過樹葉,在這個空間裏投下了光斑和剪影。牆角生了不知名的野花,細碎的影子也被投在地上。
他把洛雲亭壓在牆上,一隻手握住這人手,將他的手禁錮在牆上,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這人被月光照著的眉眼。洛雲亭並沒有反抗,而是任由賀楓壓著他,他的臉龐正好在月光下,微垂著眼,眼睫下一片陰影,像停落了一隻脆弱的蝴蝶。
賀楓仿佛是受了蠱惑一般,身體向這人靠近,微微低頭,吻住了這人的眼睛。他擋住了從上方漏進來的光,兩人都在一片黑暗中了。他的指腹輕輕摩挲洛雲亭白皙的臉,順著這人筆挺的鼻子吻下,直到他淺紅的唇。
是溫軟的。
他聽到洛雲亭的鼻息加重,忽如受了刺激一般,加重了這個吻。他舔舐著這人的唇,從唇珠到唇角,聽到這人的鼻息愈發重了,身體也微微抖動起來。
洛雲亭的一隻手被他禁錮著,身體也被他壓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人每一個微小地顫動——他愈發舍不得與這人分開。
在他的唇微微離開洛雲亭的時候,他聽到這人在這間隙之間低聲喚他的名字。“……賀楓……”
是淺淺的呢喃,洛雲亭的聲音直接跑到他心裏去了。
周圍有颯颯風葉相加的聲音,有學生們放學,從坡頂往下走的嘈雜的交談聲,有汽車的發動機啟動的聲音……可是都比不上,他這一聲輕喚,明明很輕很輕,像氣聲一樣,可是聽得賀楓心裏發麻,一顆心竟然有微微的痛楚。
星期二是個重要的日子,今天是話劇的第一次審核,三十個班級裏選二十個,意味著有十個班級會止步於此。
審核的時間是從早上開始,上午八到十二點四個小時,下午一到五點四個小時,晚上六到九點三個小時,三十個班按照抽簽順序,在指定時間去操場主席台進行審核表演,大約每個班二十分鍾。
實際上,每個班的話劇都是半個小時左右,這意味著老師並不會看完一個班的表演,而是會中途喊停,如果前麵表現就很不好,老師就不會再看後麵的表演了。
一班是李亦歡去抽的簽,他一向手氣很好,這次果然也沒讓大家失望,抽到的是晚飯之後的第二個。這是一個極好的時間——早上表演的容易被壓分和遺忘,下午又是老師們十分疲憊的時候,而吃過晚飯,第一個表演對於老師來說隻能是熱場,第二個表演的話,正好合適,而且還有一天的排練時間。大家紛紛誇獎李亦歡,李亦歡在一邊很得意。
話劇節對於三中來說是一件大事,因為高一高二每個班都參與,且每個班參與的人數都很多,因此今天除了高三,都沒有上課,而是將所有的課程改為自習和自由活動。
一班的計劃是,上午十到十二點排練兩小時,下午三點到五點排練兩小時,其他時間去觀摩其他班級的表演——看看大家的情況,也好給自己定位。
二班的話劇正好在他們的觀摩之列,二班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左右。他們演的是泰坦尼克號中間的一段,很有新意,但難度很大。洛雲亭作為二班副導演,又擔任一班班話劇的主演,他兩頭跑,這段時間很辛苦。
昨天晚上,在停車場和斜坡相接的那麵牆的角落,他吻了洛雲亭,洛雲亭沒有反抗。到後來,這人輕輕推自己,說要走了,他才放開他。他將這人送到學校門口,一直望著這人的背影漸遠,消失在往來的人群中,他才垂下眼,默默站了一會,才轉身回去。
他撫摸自己的唇,上麵仿佛還殘存著這人的氣息,他的柔和,他的溫暖。
今天一早,賀楓就到二班去找洛雲亭了。他從窗外看見這人俯在桌子上,望著另一邊的窗外。洛雲亭本就坐在靠窗的地方,晨光微微照耀著他的臉,這人背對著自己,他看不清——二班的教室和一班一樣,在不靠門的那一側,有落地窗,教室空間很大,中間還有一根承重柱。
他想見洛雲亭,想讓這人出來,想牽這人的手,想擁抱這人。可是他又不忍心打擾他的寧靜。
隻能靜靜等待著八點,那時候他們就可以一起去看別的班的表演了。
他回到自己班上,李亦歡到他桌前來找他。
李亦歡審視著他:“賀楓,昨晚你跑到哪裏去了?”
他心情好,望著李亦歡笑出了聲:“你像個質問丈夫晚歸的妻子。”
“賀楓!”李亦歡不滿他的調笑,伸出手捏他的肩膀,企圖把他捏痛,從而逼問出實話,李亦歡一邊用力,一邊咬牙切齒:“賀大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說,你遇到什麽好事了?”
李亦歡隻有在嘲諷的時候,才會學江瀾他們叫賀楓賀大少。他們兩人之間,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江瀾他們倒是喜歡叫他賀大少,這個稱呼的由來,並不是因為他高貴冷豔像個少爺,而是他們覺得他脾氣臭架子大,冷漠輕狂,難得伺候,所以以此來開他玩笑。後來叫著叫著就叫習慣了,他們也不改了。他倒不是很在意這些。
“我高興得很明顯?”
“不明顯,一點都不明顯。”李亦歡故意說反話。
“我又沒有笑。”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李亦歡。
李亦歡側坐在他桌子上,低頭看著他:“笑並不是真的快樂。有的時候,不笑才是。當然了,你幾乎不怎麽笑的。所以笑不笑,並不重要。”
“你亂講,我明明經常笑的。”
“你隻會‘那種’笑。”李亦歡說“那種”的時候,他總覺得這個人不懷好意。
“哪種笑?”
“那種吸引狂蜂浪蝶的笑。”
李亦歡又開始皮癢,他用力垂了一下李亦歡的膝蓋,激得他一個膝跳反應,趕緊跳下桌子,坐在他前座的凳子上。李亦歡對他的攻擊非常生氣,從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腳。
他笑出了聲,李亦歡怎麽跟江瀾學,像個像個小學生。
李亦歡又追問:“你到底遇到什麽好事了?”
他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從哪裏看出來我心情好?”
其實李亦歡不說他也知道,李亦歡太了解他了,也許他一個眼神,這人就能明白他心裏想什麽。李亦歡十分聰明,十分敏感,能夠輕易洞察別人的想法,尤其是賀楓的。
賀楓這個人,看起來經常麵無表情,比較冷漠——但實際上,他的的情緒非常好猜,因為他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熟悉他的人,一眼便知他是開心還是生氣,是無所謂還是很在意。
“你要是非要我說,我就隻能說了。雖然你還是一灘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但是你望著窗外的那隻破鳥,學它的嘴型學了三次了。”李亦歡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開心,能做出這種傻樣?”
賀楓倒是有些佩服李亦歡的觀察入微了,這人邊說,他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他拍了拍李亦歡的肩膀,笑著說:“快到時間了,走,去看別人班的表演!”
“喂,你還沒告訴我呢!”
賀楓從他身邊走過去,回頭望著他笑了笑。
李亦歡怔了一下,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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