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納蘭珠
青陽城恓惶縣內一處人煙稀少之地,鼎爐教坊琉璃閣一夜之間化為灰燼,鬧得人心惶惶。
消息傳出,這日來了數百名修士聚集在璃閣之地尋人,一片狼哭鬼嚎聲。
其中最為耀眼的是一位中年肥胖修士,全身金光閃閃的著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兒呀,你死得好慘啊,屍骨無存,連一處安息的地方都沒有啊。”
嗷嗷大哭,身邊帶來的仆人,一臉的悲痛,明知少爺絕無生還的可能,還是四處搜尋,大地都被炸得千瘡百孔。
有的人,不甘心,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跪在地上雙手扒著土,口中喃喃自語:“吾兒,你快出來吧,爹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管你了,你想怎麽的都行,我的兒呀!嗚嗚嗚。”
這時天邊禦劍飛來一個女修,遠遠的見到了這一幕,驚恐地落到了地下,淚珠從眼中滾落,踉蹌地往前走。
得到的消息是璃閣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無一生還,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殷十三娘一臉的悲傷,難道自己的夫君餘生都要在昏迷中度過嗎。
不不,顧七她答應了我,說會給我夫君解毒的,我不信她就這麽死了。
眼淚如串線的珍珠滾滾滑落,連忙站起身來,腳步踉蹌地奔著遠處的修士跑去。
聲音急促:“這位道友,你們在此可發現了活人!”
被問的男子是一個年輕人,一身素色錦袍,沉著臉,語氣帶著悲涼說道:“已經巡查了一天一夜了,並無活人!”
殷十三娘聽罷,腦中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差點昏了過去,強打著精神搖頭說道:“不!我不信沒有人活著。”說著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目光,加入了搜索的人群中。
不遠處的中年修士,聽見了二人談話肝膽俱裂,“噗”一口鮮血吐出當即心脈受損:“兒呀,風流水,爹不信你死了,你快出來,咱們回家,爹來接你了。”
這時遠處,天空中飛來了一架灰色輕舟,輕舟上跳下了幾十名男修,衝進了人群,打探消息,尋找族人。
其中一個女子,相貌嬌豔無比,身著白色素衣,顫抖地從飛舟走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雙眼無神地走進人群中,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喃喃自語:“本命靈牌怎麽會碎了,司汝你是嚇唬我的對吧,那令靈牌是假的對嗎?夫君我錯了,再也不和你鬧別扭了好不好,你回來吧。”說著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不值得你為我付出的一切,不值得為我來璃閣學習。”
此女正是司汝的妻子,納蘭珠
納蘭珠曾經與青梅竹馬的表哥鄭笑舟舉行婚禮。
大婚當日,表哥得知心愛的女子王晴姑娘當天上吊了,他不顧眾人的勸阻,執意帶著王姑娘走了。
望著遠到的宗親,人山人海的賓客。
納蘭珠曾經擋在了表哥鄭笑舟的麵前傷心的問道:“為什麽?”
鄭笑舟神情落寞:“對不起表妹,我與王姑娘早就兩情相悅,隻是雙親不同意這門婚事,更不同意與你退婚,我不能看著她心碎為我而死。”
納蘭珠想起當日的情形,依舊倍感羞辱,當時祈求地說道:“大婚後,我允許你納她為妾,還不行嗎?表哥。”
鄭笑舟眼睛一暗:“王家的女子,今生不會給人做妾。”
新郎官走了,滿院子的賓客,明明是來恭賀的,此刻倒像是來看笑話的,鬧劇終究是要落幕的。
納蘭珠望著滿府的人,此刻仿佛感覺到了無數充滿了惡意的雙眼睛,正在恥笑鄙夷自己,我不能給家族蒙羞,不能給雙親帶來恥辱,這一刻納蘭珠有些魔怔了,當即拿出本命法寶,那是一把鋒利的劍,就要抹了脖子,當場自盡。
一個男子突然出現,單手抓住劍身,刷的一下,劍身劃破了手心,血流了下來。
納蘭珠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父親的好友司門洛的兒子司汝,平素裏她與他就是點頭之交。
納蘭珠滿臉的淚痕,使勁的拽著劍:“你放手,納蘭家族沒有我這樣的女兒,我不配!”
司汝緊攥著手中的劍,霎那間五指劃開露出了根根白骨,血如泉水流般,落在了地下。
納蘭珠的父親納蘭公武嚇得渾身發抖,趕緊走了過來,一巴掌扇向了女兒。
納蘭珠神情恍惚,摸著被打的右臉,記憶中父親從沒有打過自己,哪怕一句重話都沒有,傷心的落淚,下意識的放開了手中的劍,“咣當”一聲。
司汝見狀隨即收回了手,放在身後。
納蘭珠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悲從心來:“爹,女兒不孝,不能侍奉在您的身側了,您就當沒有生過女兒吧。”話音剛落,就要撞住身亡。
司汝趕緊拉住納蘭珠,一拉一拽,納蘭珠落入了司汝的懷中。
耳邊傳來了略有沙啞的聲音:“嫁我如何!”
納蘭珠拚命的想掙脫出司汝的懷中。
司汝下意識抱得更緊:“今日你我大婚可好!”
回憶嘎然而止,納蘭珠踉蹌地起身,腿軟又摔在了地下,口中喃喃自語:“夫君你在哪?祠堂裏碎的本命靈牌一定是假的,一定不會是你的。”
一個清秀的男子走到了納蘭珠麵前半蹲:“嫂子我哥一定會沒事的,你快起來,莫要傷著腹中的胎兒。”
納蘭珠一愣,剛要說,我沒懷孕,竟然看到了小叔子威脅的目光。
猛然一激靈,下意識地摸著腹部,是如今夫君尚無子嗣,司汝這一脈不能斷,必須有人撐起來,有人給夫君延續香火傳承,有人去墳前祭拜。
納蘭珠抬起頭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叔子司安,司汝的嫡親弟弟。
司家一共三個庶子,兩個嫡子,麵上平和,私底下爭鬥不斷,若是夫君真的死了,家產必會被公公繼婆婆收回,然後送她回家歸家,免得爭奪司家的財產。
納蘭珠被小叔子扶了起來,趕緊裝作護著肚子,裝作孕婦的模樣:“我會顧及腹中的孩子,畢竟他是我與你哥哥唯一的子嗣。”
司安臉色蒼白點了點頭,思緒想著哥哥,從小他們兄弟感情深厚,哥哥若是沒了,他心中怎能不痛,可是活人該要麵對的事,那是避無可避,怎能不為以後籌謀一二。
看著嫂子嬌豔的容顏,既然我哥喜歡你,待你誕下麟兒,狸貓換太子,續了哥哥的香火,我便送你們夫妻團聚,怎能讓我哥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