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心情不好
眼角掃向門口,發現陰影裏,赫然矗立著一臉冰霜的金夫人。
“淮染,這到底怎麽回事?彎竹說楚公子來找你麻煩,他憑什麽找你麻煩?”金夫人冷冷地說著,冷冷地注視著我,緩緩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縮著脖子跟我使眼色的彎竹,想必她是讓我盡快撤離此處吧。
我慌忙起身,行了個禮,“哦,夫人來了。”
“娘……”小染染想要起身,被金夫人慌忙走過來,摁住了他,期間,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竟然感覺金夫人故意向外推了我一把,一份嫌惡。
我踉蹌了下,退出去幾步,看著人家母子倆湊在一起,當娘的那個體貼地關懷著兒子,當兒子的那位,也微笑著凝視著母親,真是讓人感動的母子情深圖啊。
我匝巴下嘴唇,有些不適應這種親情場麵,“咳咳,那個……夫人坐坐吧,我去店裏瞅瞅去。”
剛想抬步走,金夫人驟然冷言道,“有些不該你去奢想的事情,請你不要再枉費精力了。淮染的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將軍府的莉娜,是淮染將來的妻子。隻能是她!”
(⊙o⊙)……
我僵住。
有種當頭一棒的感覺。
“娘!這件事兒子還要跟娘好好說說……”
“你閉嘴!我養你這麽大容易嗎我?你不孝順為娘,違拗我的意思,那就是大大大不孝!這件事,你不用再表明什麽多餘的態度了,我不會采納的,也不會同意的!”
我的心,好痛。
是那種被人蔑視,被人遺棄的晦暗感。
可是我是梅雪,我是堅不可摧的痞子女,我才不要被誰打倒呢!
我譏諷地一笑,不管心底多麽虛空,依然笑得那樣猖狂,“哈哈,真是好笑!夫人,你搞清楚,不要認為你眼裏的好兒子,在別人眼裏就是最最優秀的!管好你兒子,不要讓他總是纏著別人,人家也是很煩的!另外,我還想告訴你,莉娜是誰的老婆,你沒有必要說給我聽,我才不管你們的事情呢!以為我梅雪賣不出去嗎?哈哈哈,真是搞笑!我天馬行空習慣了,才不屑於搭理你們這些俗人呢!俗!”
我豪邁地說完,才很痞子氣地仰天吹了一聲酷酷的口哨,瀟灑地撿起衣服,一旋轉,穿上。
“小雪!”小染染哀痛地呼喚我。
我停了一下步子,卻終於沒有回頭去看他,因為,他的床邊,坐著一位陰鷙的夫人。
騰騰……我堅決地走了出去。
“姨奶奶!姨奶奶!彎竹陪著你吧?”彎竹顛顛地跟了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小跑著。
我不知道,我盛怒之下的步伐,有多麽快,多麽急,多麽倉皇。
心底嘲笑著自己,不就是一個啥也沒有的孤兒嗎?誰也不會瞧得起的可憐蟲吧?小染染再喜歡我,也不可能衝破家庭的阻力,與我在一起的吧?
我自問自己,是不是也喜歡小染染,非要跟他長相廝守?
我不知道。
我竟然不知道確切的答案,因為,一直以來,對於小染染,我都是獵奇的念頭,就是那種齷齪的沾便宜的想法。
我是灑脫的梅雪,我是沒有心沒有肺,更加不會有愛情細胞的梅雪,我是玩世不恭的小雪太妹,我是無情戲弄人間的梅痞子!
“姨奶奶,您哭了嗎?”彎竹緊緊追著我,小聲地說。
哭?
我伸手抹了抹臉上,腮上果然幾顆冰涼的液體,“我會哭?你看錯了吧,彎竹,那是天上掉下來的鳥屎。”
彎竹便去看天,用手擋著光,“咦?沒有見到飛鳥過去啊?這鳥也可惡,為什麽偏偏把鳥屎下到俺們姨奶奶臉上,不過,這鳥屎挺清澈的嘛,好像人的眼淚一樣透明……”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天,一語雙關地說,“這天,一直都是不公平的。而我,一直都是最最倒黴的。”
燒烤店很亂,依然是人來人往,客流如織。
我低著腦袋急急地走進去,跟幾個客人擦肩而過,都不知道像原來那樣笑容滿麵地打招呼。
小石頭跑過來,小聲對著我說,“梅老板,您的臉色好冷哦。”
我瞪他一眼,罵道,“我又不是你家老娘,你幹嘛光盯著我看?滾!再不去幹活,我就拿竹簽子插到你屁股上,讓你變成刺蝟!”
“人家一直幹著活呢,這不是見您來了,跟你說句話嘛。別插,我最怕梅老板您發狠了,比我老娘還可怕……女人如虎啊……”
小石頭嘟嚕著,溜溜地跑掉了。
腦子好亂。
小染染清雅的微笑一直縈繞在我腦海,他的笑,他溫柔的手,他柔情似水的眸子,他柔情蜜意的親吻……都讓我回味不止。
可是猛然間跳出來一個陶娜娜,夾在我和他之間,我頓時萎頓不悅。
頂替青竹做收銀員的小廝,劈劈啪啪的認真打著算盤,這曾經讓我無限血脈賁張的錢錢聲,此刻聽來,竟然是無比的聒噪。
“姨奶奶,那邊走過來的,看上去好像是陶公子嘛。”彎竹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一邊紅了臉,羞得不知道往哪裏躲藏的樣子。
我抬起眼皮,百無聊賴地看了那邊一眼,的確是陶澤,他還是搖著一把扇子,穿著銀白色的長袍,溫煦地笑著,一副陽光男孩的模樣。
“嗬嗬,梅大也在啊?瞧瞧你這鋪子,真是錢罐子啊,從中午就人滿為患,擋都擋不住的人氣旺盛啊!小雪,我都跟我爹爹講過了,從我們府裏拿錢出來,讓你開店,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陶府的媳婦,怎麽可以光給金府做貢獻?喂,小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我走神了,對於陶澤視若無睹,置若罔聞,他把扇子在我眼前搖了搖,我皺眉,“喂,滾遠點啊陶澤,今天本小姐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你忘記了,我可是有暴力傾向的。”
陶澤立刻收了扇子,驚悚地環抱住自己的胸口,一副膽怯的模樣,點頭如搗蒜,“梅大今天又不開心嗎?為什麽我這麽倒黴,每次見你,你心情都不好?哪次都是拿我當作發泄靶子,人家身上都是你留下的痕跡呢!嗬嗬,不過我不計較了,誰讓人家都說,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啊。”
我狠狠剜了嬉皮笑臉的陶澤一眼,想到他妹妹是我的情敵,於是沒有好氣地堵他,“我最最討厭姓陶的了!”
他猛然睜大眼睛,“哎呀,所有姓陶的你都討厭嗎?那罷了,我幹脆改了姓,跟著你姓梅好了,今後你就喊我梅陶澤了,對了彎竹,見了我,就呼我梅公子吧,我隨了我夫人的姓氏了。”說完,還對著我聳聳眉毛,極為搞笑。
“噗……”我終於撐不住,被陶澤逗笑了,一把推開陶澤逼近的胸膛,笑罵他,“真是沒有正經的家夥!虧你還是什麽將軍府的公子,竟然如此膿包?”
陶澤咬著嘴唇,吃吃地笑,死死盯著我眸子,突兀地說,“小雪,你知道嗎?你一旦笑起來,哇,真的好迷人。”
我罩著他的腳丫子就踩了過去,意料之中的,換來他淒慘的號天大叫,“死樣!我看你就是欠扁!”
“啊!梅雪,你總是欺淩我!嘶嘶,腳丫子好像踩碎了哦……”
陶澤抱著腳丫子原地轉圈。
我心情還是比較沉重,便跟彎竹打了一聲招呼,信步走出燒烤店,在野外胡亂溜達。
陶澤亦步亦趨地跟了來,神神秘秘地說,“忘記跟你說了小雪,這次我接到我父親的密函,裏麵說,這次淮染能夠安然出獄,都是我父親鼎力力保才得以順利出來,不過,我父親說,楚煥回京後,在皇上跟前不斷地說金淮染的壞話,說他就是倒私鹽的主犯,還要求皇上一定要從重從嚴的處置淮染呢!唉,這個楚煥,真是可惡啊!”
我不覺得便皺了眉頭,“多謝令堂幫助了,請你回京後,把我對他老人家的感謝帶回去。順便,把我給令堂準備的一份大禮也捎過去。”一個五百兩黃金打造的小金牛,聽說陶澤的父親是屬牛的。唉,小染染獲救的這份人情,還是需要我出麵幫助還情的。
“嗬嗬,都是一家人,哪裏需要這樣客氣?”陶澤往我身邊湊了湊。
我斜了他一眼,“那可是。你們陶府和金府,將來可是板上釘釘的親家!”
酸溜溜的話。
陶澤一愣,卻又莞爾偷笑,“我說的一家人,不止這一點哦,還有就是,你將來怎麽說也是我們陶府的媳婦嘛……”
咣!
我毫不客氣給了他腦殼一個爆栗子,罵他,“你總是這樣沒有個正經,挨打的時候多著呢!”
陶澤捂著腦袋,委屈地埋怨,“你又打人家!除了你總是這樣打我,從小打到,還沒有人動過我一指頭呢!好狠的婆娘啊!”
我齜牙嚇唬他,舉了舉拳頭,“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告訴你陶澤,我這樣的悍婦,不適合當老婆,倒是比較適合當哥們。你若是想活得短一點,那就把我迎娶回你家啊!”
“戚戚,真是好不害臊,一個女人家,動輒就提什麽迎娶回家的話,你梅雪的嘴巴真是好大啊,沒有你不敢說的話了。”
他諷刺著我,口氣裏卻帶著一份欽佩。
我背著手,學著男人走路那樣,撇著外八字,囂張地壞笑道,“嘎嘎,我從來就沒有標榜過自己是個善良的好人啊,痞子女,總要痞出點特色吧。”
我帶開了剛才的話題,其實心底卻暗暗不自在。剛才陶澤所說的,楚煥在皇上跟前說金淮染的壞話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唉,我歎息一聲,竟然對於楚煥多了幾分不滿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