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裴遠和宋淮不是第一次拍雙人照了。和拍《無罪》的劇照一樣，這次的照片拍攝進行的十分順利。畢竟像裴遠和宋淮這樣兩個都不挑角度的模特很少見了，更難得的是，兩個模特之間還有超乎想象的默契。
“合作過電影的就是不一樣，契合度真高。”攝影師感慨道。
雙人照很很考驗從造型到攝像整個團隊的水平，兩個模特在外型上能達到契合已經頗有難度，更何況模特之間在拍攝前彼此連麵都沒見過的情況並不少見，通常需要不短的一段磨合時間後，才能真正開始拍攝。
廖成聽後嗬嗬幹笑了兩聲，心道攝像大哥你真單純，這倆人的默契可不是拍電影拍出來的。
《GRAVITY》的風格一貫前衛大膽，找到感覺後，攝影師漸入佳境，兩人的互動越來越大膽露骨。
裴遠坐在椅子上，一手輕扯住宋淮的領帶，宋淮微微俯身，襯衣的扣子沒係幾顆，就著這樣的姿勢，從裴遠的角度已經可以看到襯衣下宋淮的小腹。
裴遠似笑非笑地抬眼，宋淮眸色深沉，沒什麽表情。
攝影師十分滿意，飛快地連按快門，剛想比手勢說ok，宋淮卻突然一動，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右手撐在裴遠的椅背上，左臂彎搭著西裝外套，俯視著裴遠，眼神中帶上了一抹玩味。
攝影師一愣，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裴遠在娛樂圈裏的資曆更深，戀情緋聞平均月拋，所以他們都下意識地把裴遠定位成了主動和強勢的一方，卻沒有想到，或許可以另辟蹊徑。
裴遠看著眼前突然放大，卻依舊毫無瑕疵的臉，對上宋淮的目光，一時有些微怔。卻沒想到，這樣的神態和他們此時的動作搭在一起極具張力，頗有想象空間。
攝影師反應過來，忙舉起攝像機抓拍，連帶著把後麵幾個動作略微都進行了修改。
“怎麽覺得和剛才有點不一樣了？”陳晨有些疑惑地看向廖成。
廖成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當初他就覺得裴遠不一定能壓得住宋淮，現在看來，果然啊……
難得碰上如此合心意的兩個模特，攝影師的創作欲受到了極大的激發，原定晚上九點結束的拍攝一直持續到了淩晨。
“抱歉，占用了二位這麽久的時間。”統籌歉然道。
裴遠一笑，玩笑道：“聽說GRAVITY動輒換模特，我以前還一直慶幸自己沒有被轟出去，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在這裏享受到‘加班’的待遇，我是不是得謝謝小宋老師啊？”
裴遠睨了一眼宋淮。
宋淮回看了一眼裴遠，輕輕一笑。
裴遠這話不全是開玩笑。GRAVITY在業內一貫強勢，拍攝效果不好臨時換模特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能讓攝影師主動多拍的卻是屈指可數。
“還是模特選得好。”攝影師笑道。
“好了好了，都怪你們兩個太相配好不好？”David伸出手指了指裴遠，又作嬌羞狀朝宋淮道，“所以宋小鮮肉，介意留個聯係方式嗎？”
宋淮還沒開口，裴遠便伸手一把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後，說：“介意。”
David不高興了，“人家又沒問你！”
裴遠往旁邊撤了一步，半個身子卻依然擋在宋淮身前，側身揚起下巴指了指宋淮，“那讓他回答你。”
宋淮看向裴遠，眼中帶了些許笑意。在David期待的目光中露出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說：“不了。”
David忿忿地瞪了一眼裴遠，轉身扭著腰走了。
裴遠表示莫名其妙，“瞪我幹什麽？”
廖成也忍無可忍地瞪了裴遠一眼。人家問宋淮，你著什麽急？難不成你不說話，宋淮就能看上David了？我看你就是成心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宋淮有一腿吧？！
好在裴影帝浪名遠揚，在場的眾人隻當裴遠又在撩騷，沒再多想。即便多想了，也不會多說什麽。
拍攝結束的本來就晚，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了，好不容易宋淮怕累著裴遠，沒再拉著他做些耗費體力的運動。沒成想裴遠頭挨著枕頭，還沒來得及睡著，手機又響了。
裴遠一口氣憋在胸口，拿過手機一看屏幕，吐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說老爺子，您都這把歲數了，不應該過著九點睡覺的養生作息嗎？這都快半夜兩點了，您老要修仙？”
給裴遠打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一鳴陳導。
陳老爺子年過半百依然精神奕奕，尤其是在片場罵起人來，聲如洪鍾，那氣沉丹田的一嗓子，讓不少年輕人都自慚形穢。
雖說幹導演這一行的，晝夜顛倒連軸轉是常態，但那是拍戲的時候。裴影帝現在屬於半休假的狀態，冷不丁大半夜接到陳老爺子的電話，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工作到大半夜，不累是不可能的。裴遠腦子裏還有些犯困，剛要打個哈欠，卻被陳老爺子一句話醒了盹兒。
“我覺得宋淮不錯。”
裴遠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給憋了回來，愣了兩秒才反應了過來。
這得虧是陳老爺子，要是換個人說這句話，他還得以為這是要和自己搶人來了。
裴遠下意識看了一眼宋淮。
宋淮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身上披著浴袍，看見裴遠的目光，走過來坐到床上，用眼神詢問裴遠“怎麽了”。
裴遠一笑，伸出食指勾著宋淮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心中暗道：我也覺得不錯。
電話那頭陳老爺子接著道：“我看了《無罪》，他演得不錯，有天分，下了心思。”
清了清嗓，裴影帝試圖拿出點正經的態度，無奈發現自己在聽著別人誇宋淮的時候很難正經起來，隻得選擇放棄。笑道：“老爺子，您不應該首先誇誇我嗎？好歹我才是主演。”
陳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屑，“你自己什麽發揮，自己不知道？”
倒不是說裴遠演得不好，而是許文謙這種角色和戲份，對裴遠來說基本上毫無挑戰性，甚至大部分時候，他隻需要本色出演。但是宋淮演的秦墨則不同，早在拍攝的時候裴遠就說過，秦墨這個角色，往容易了說，隨便一個麵癱都能湊合演，但是想要演好，卻是整個片子裏最難的。
宋淮的發揮雖然談不上完美，還帶著些不夠純熟的青澀，但卻得到了陳老爺子的認可。
“這是他第一次拍戲？”
裴遠應了一聲，收回手指的時候順便輕挑了下宋淮的下巴，笑說：“是啊，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陳老爺子懶得搭理裴遠這些廢話，直接問道：“你覺得宋淮怎麽樣？”
裴遠一噎，有點哭笑不得。
陳老爺子這話問得，活像剛剛給人介紹完相親，等著聽雙方意見的媒人。
裴遠看向宋淮，問他覺得宋淮怎麽樣？他當然是覺得宋淮怎麽樣都好。
隨便挑了幾條“模樣好”“悟性高”之類的話說了幾句。陳老爺子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裴遠一一答了，最後忍不住問道：“怎麽著老爺子，您這是有什麽想法？”
陳老爺子沉吟了片刻，說：“《昏君》裏有個角色，正在尋摸演員。”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年多，《昏君》的劇本差不多定稿了，暫定的年底開機。大部分演員已經敲定了，剩下的角色不是難演的，就是難演的。
陳老爺子拍戲講究“感覺”，挑演員也一樣。拖了這麽久還沒找到合適演員的角色，想來就是因為陳老爺子覺得“感覺”不對。
裴遠的心下有些猶豫。
不過陳老爺子沒給他猶豫的時間，問完自己想問的就掛了電話，十分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裴遠看著已經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哭笑不得。
把手機扔到一邊，裴遠看向宋淮，歎道：“陳老爺子要找你演《昏君》。”
淩晨兩點四周安靜得很，宋淮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不過比起裴遠，宋淮看起來要高興地多。
他握著裴遠的手腕把裴遠拉到自己懷裏，“怎麽，你看起來不是很願意？”
裴遠呼了口氣。
根據他對陳老爺子的了解，一般這種到現在還沒敲定演員的角色戲份不多，但卻最是難搞。
想想陳老爺子平時在片場氣沉丹田的一聲吼，裴遠還真有點舍不得讓宋淮去挨罵。
雖說現在偶像出道的小愛豆們都喜歡往影視圈裏擠，可宋淮又不缺錢，也不缺名氣。更何況跟著陳老爺子拍戲也賺不著什麽錢，何必演個沒什麽戲份的小角色，去聽陳老爺子堪比二踢腳的咆哮呢？
宋淮從身後攬著裴遠的腰，低頭在裴遠耳邊輕聲笑道：“裴老師，陳導的戲你都不想讓我演，那以後我賺不到錢了，你養我嗎？”
裴遠自然知道，在這個圈子裏能演上陳老爺子電影裏的一個角色是多有助益的一件事，這種機會隨便給一個小生小花，隻要不是目光短淺到不堪直視的，就算是拚著違約推了其他通告也要來拍《昏君》。
但是換到宋淮身上……
裴遠歎了口氣，幽幽道：“慈父多敗兒啊。”
宋淮揚眉，“你說什麽？”
看起來，他的裴老師今天並不是那麽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