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彰會結束以後，江離言的手機多了條未讀短信。
來自陌生號碼。
【……我犯病了。】
江離言剛把手機放回去，忽然手機進來了一條新信息。
【快救我。】
叮。
又是一條新信息。
【離言言言言言言~】
江離言：……
【搭地鐵在中央大道下車，去地鐵站旁邊的咖啡廳等我。】
對方沒有回複。
“抱歉，午休我得出去一趟。”江離言拿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明天請你吃飯。”
平時的同事定會抱怨兩句，可現在得知了江離言真實身份，突然肅然起敬：“您、您忙……”
江離言欲言又止，來不及解釋，三步並兩步地跨出了辦公室，又發送了一條短信。
【死也要給我死過來。】
收到短信的男人正優哉遊哉地躺在沙發上，忽地唇角一挑。
**
今天陽光很好，中央大道地鐵站附近的美妝店出現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男人似乎出門太急，襯衫皺皺巴巴的，連扣子都扣錯了一列。
“先生，您是給女朋友買嗎？”
“不是。”男人頭也沒抬地答到，“給自己用。”
看起來邋裏邋遢的男人臉上卻一臉漠然，但這並不影響他吸引周圍人的目光。
隻是楚景行看了專櫃半天，也沒看出什麽門道來。
“請問您想要什麽色號？”
“白色。”楚景行說，“最好塗在臉上會讓人覺得臉色不好。”
最好是那種蒼白，讓離言一眼看上去就會無比擔心的那一種。
忽地，楚景行聽到旁邊專櫃的店員噗嗤笑出的聲音。
楚景行：？
然而接待他的店員也一副忍笑的樣子，楚景行更迷惑了。
“先生，粉底液專櫃在左手邊，這裏是口紅專櫃。”
楚景行：……
**
自江離言給楚景行發最後一條信息已經過了約半個小時。江離言坐在咖啡廳不起眼的角落裏，漫不經心地盯著手機，但除了廣告推送以外，沒有收到任何一條信息。
雖然他不認為楚景行真的會被綁定什麽係統，但突然發了那種消息，誰都會多少在意起來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離言開始不安起來。
這家店不是很有名，不過江離言很喜歡這裏的咖啡，一有人進來時，門上的風鈴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如現在——
咣當叮鈴。
緊接著聽到店員的驚呼：“先、先生……？”
江離言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蹭地站起身，江離言身前忽地出現一道身影。
出現在他眼前的楚景行臉色煞白，衣服也亂糟糟的。這不像是平常打理有序的楚景行的模樣。
江離言連忙將楚景行帶到角落的位置裏。
一到沒人能看到他們的地方，楚景行就把他逼到了牆角，熾熱的呼吸將江離言的皮膚灼得生疼。他輕輕擦過他的唇瓣，不同於今早不小心的觸碰，這時的江離言像觸了電一樣，唇瓣抿了抿，卻不自覺地仰起頭。
按照經驗來說，正常失控狀態下的楚景行這時會吮吸他的唇瓣，但瀕死狀態下的楚景行……
江離言的齒間被撬了開。
混蛋！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個吻猛烈又炙熱，楚景行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短短數十秒卻仿佛被撕扯成了幾個世紀，每跨過一個時間點都會讓江離言的身子輕顫，像是要將他的靈魂點燃，引領到世界盡頭一般。
“唔……”
就要喘不上氣的江離言捶了捶楚景行的後背，推開了他。
“……好了吧？”江離言微微喘著氣，被吻過的唇瓣紅潤，明明是一臉狼狽，目光卻是狠狠地盯著楚景行。
楚景行垂下眸，喉結一動：“嗯。似乎續命成功了。”
好想繼續欺負他。
“嘖。”江離言嫌棄地一抹嘴唇，“完全分不清你是變態還是真的有病。”
楚景行眨了眨眼：“離言，救人一命可勝……”
“可你沒有被救的必要。”江離言橫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下，“你今天必須把你的中二病係統說清楚。”
楚景行輕笑一聲。
他從小就擅長講故事哄小孩子睡覺。
……
半小時後，在楚景行聲情並茂的解說下，江離言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你……你真的是迫不得已？”
“千真萬確。”楚景行鄭重其事地點頭。
高二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被附體了係統，高三的時候完成了全部的任務，本來以為可以順利解脫了，沒想到六年後，也就是前幾天，楚景行又開始被係統控製意識。
江離言心想老賊高中的時候沒什麽朋友，這個時候能找到的人也隻有他。江離言皺了皺眉，看了眼他蒼白的臉色，還是心軟了：“……好吧。在你脫離這個係統之前，我可以答應幫你。”
楚景行唇角一揚，沒有說話。
沉默的這幾秒就好像知道江離言接下來還會開什麽條件一樣，這讓江離言很不爽。
因為他確實要開條件。
“不準纏著我。”
“做不到。”幾乎是秒答。
江離言笑望向楚景行：“那我們沒就必要談了。”
“因為我會給別人添麻煩。”楚景行一針見血，並且絲毫沒有羞恥心，“我喝醉了以後如果突然犯病，也許說出的是你家地址。”
江離言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他真的很想現在把楚景行暴打一頓，然後再把他扔到太陽底下曬成幹。
“所以，你希望怎麽辦？”
“住在你家。”楚景行托腮，“這樣，你就能隨時隨地掌握我的病情，我也不會給別人造成困擾，不是嗎？”
這明顯是強詞奪理的說法，江離言也能夠聽出他在偷換概念，但他還是猶豫了。
江離言從小就被教育不能給周圍的人添麻煩。為了不讓楚景行打著他的名義給別人添麻煩，讓楚景行住在自己家裏，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江離言修長的手指纏繞上盛著熱咖啡的陶瓷杯，眉頭緊皺。
望著江離言認真思索的模樣，楚景行黑色的眸瞳中飛快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正是知道江離言不願給別人添麻煩，才故意這麽說的。
以離言的性子，他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了，他肯定——
“好吧。”
會妥協。
楚景行勾起唇角。
真的太好懂了。
悠揚的小提琴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楚景行手指在桌子上敲打著，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這家店不錯。”
“嗯。”江離言沒有抬頭。他知道楚景行誇的是這家店的選曲，這家店的店長應該是一個很有品位的人，選的音樂與店內的裝潢十分搭配，咖啡的味道也十分香醇，每次江離言來這裏光顧時，都覺得自己無意中發現了寶藏。
但是今天，他很抱歉自己帶了個垃圾來到這裏。
楚景行的目光一刻也沒從江離言的臉上移開過：“我收到了同學聚會的邀請。”他說。
江離言抬頭：“你是在問我的意見嗎？”
“不，我想讓你陪我買衣服。”
**
雖然江離言不知道為什麽楚景行要讓他陪他買衣服，但江離言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
他扣不上背後的扣子。
“真的不需要幫忙？”突然試衣間的門被叩響，性感的低笑聲透過門板傳來。
“不需要！”江離言咬牙切齒道。
不是楚景行要買衣服嗎？試衣服的怎麽變成了他！？
“但是你已經進去快十分鍾了。”楚景行看了眼遠處閑得發指的店員小姐，笑吟吟道，“你一直霸占試衣間會讓店裏的人很困擾的。”
江離言頓時沒了頂嘴底氣。
半分鍾後，隻聽從裏麵一聲開鎖的聲響。
“……你進來。”
江離言悶悶的聲音像是被誰欺負了的小孩子。楚景行露出得逞的笑容。
江離言額頭上細汗密布，背後的扣子胡亂地散著。楚景行將試衣間的門反鎖，也不給他扣扣子，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灼熱的目光從背後傳來，江離言不由得耳根一紅，惱羞成怒地回頭：“喂！你以為我叫你進來是幹什麽的！”
江離言笨拙地將手繞到背後指了指扣子。
楚景行無聲地歎氣。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靈活。”
“哈？”
“身體這麽僵硬，婚後可怎麽辦。”
楚景行無奈的口氣真的就像在為他的終身大事著想一樣，江離言氣不打一處來，猛地回頭向後出了一拳，卻被楚景行輕易地接下。
“這暴脾氣也和當年很像。”楚景行握住他揮過來的拳頭，反手將他按在身後的鏡子上。
“你放開！”
“我好像又要發病了。”
啪嚓。
試衣間的光亮突然熄滅。
“各位購物中的顧客們，在您愉快的購物中陷入黑暗我們十分抱歉……”滿懷歉意的女聲從頭頂的喇叭處傳來，“以防腳踏事件，請您站在原地不要動，不要慌亂，我們正在奮力排查斷電理由，給您帶來困擾萬分抱歉，今天所有在購物中的顧客將會免費獲得……”
“真是不巧。”楚景行聲音低啞，又圈緊了江離言的腰間，“她讓我們不要動呢。”
江離言：“你……”
黑暗中兩個人能夠感受到從對方皮膚上傳來的溫度和炙熱的呼吸。
兩人本是沉默著，夜裏視線極佳的江離言掃了一眼楚景行，不過因為實在太暗，他看不清楚景行的表情。
剛剛嚷著發病的楚景行此時也沒有說話。
“……你還怕黑嗎？”江離言躊躇了兒，打破沉寂。
他不知道原因，但他清楚地記得高中那會兒他去楚景行家裏“探望”他，惡作劇地關掉了楚景行房內的燈，抱著水果盤進來的楚景行踏入黑暗中，露出的恐懼表情。
他大喊著他的名字，藏在門後的江離言連忙跑出來，卻是被他一把抱緊。
“我差點以為黑暗也把你吞噬了……”
開燈後，楚景行的眼睛好紅。
從此江離言再也不敢對楚景行開關於黑暗的玩笑。
但是所幸，現在的楚景行並沒有出現江離言記憶中的失控，隻是無聲地抱緊了他。
“自從我的世界有光照進來後，我就已經不怕黑了。”
怕的隻是在黑暗中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楚景行：我要投資這家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