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感情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楚景行從很早就從書上讀過這句話。
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自己對離言的感情。一點也不純粹，帶有點點的瘋狂與偏執，和所有熱戀中的人一樣，恨不得將二十四小時拉長無數倍與戀人纏綿在一起。
大學期間他選擇離開江離言的身邊，是偶然，也是必然。楚景行想，他對離言的感情也許可以比喻成酒，隨著流砂似的時間流逝會愈發香醇。因此，他並不擔心兩人的關係進展。
楚景行也本來以為，隻要想著離言的笑臉，他就可以忍受無數沒有光的黑夜。
但事實是，一次觸碰到有光的黑夜便會上了癮，就像煙鬼戒不掉煙癮。一次得到，就無法再回到無光的黑暗，隻想抓牢那束光。
楚景行明明清楚江離言很久都沒回本家，這次回去就算在本家住上半個月也屬正常，但他偏偏幼稚地給江離言發短信，希望他能夠回來。
可手機從楚景行發出短信後就再也沒有亮過屏，信息狀態卻顯示的是“已讀”。
“也許是我太急躁了……”
楚景行關上燈，將自己扔在黑暗中。
“還是讓他好好和家裏人聚聚吧。”
下次他問起，就說是被係統強製要求做的好了。
但這種想法升起的下一秒，一陣清脆的鈴音劃破黑暗，像是在黑夜裏點燃了一束光。
滴滴。
【我是梨：不好意思啊，家裏人叫我去吃飯了，改天玩吧。】
黑夜中，男人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南風不知：好。】
楚景行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
江離言推門進來，一眼捕捉到了身體半傾斜在沙發上的男人。
男人灰色居家服的扣子零零散散地扣著，裸露出一半胸膛。他坐在地毯上，上半身靠著沙發，額前劉海兒淩亂，睡相也不安穩，一雙俊眉始終緊皺，不知夢見了什麽東西。
睡著的楚景行就像個孩子一樣抱緊身體，像是怕失去什麽。
江離言將外套隨手掛在衣帽架，收回放在男人身上的目光，驚訝地發現和他白天出門時的不同，家具井然有序，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還不錯。”江離言輕聲。
說著，江離言抬腳往臥室走。
半小時後，江離言圍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不經意一瞥，發現楚景行還在原來的地方躺著。
有點奇怪。
以楚景行的警覺度，他半小時前進門的時候聽到聲音就該醒了，然而江離言這都去衝了個澡，他還沒醒來的模樣。
……是太累了？
江離言立刻否認這個推測，心裏突然騰起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
他又發病了吧？
江離言腳尖方向一轉，輕輕蹲到身穿灰色居家服的男人身邊。
“楚老賊！”與他小幅度蹲身的動作相反，江離言毫不客氣地捶了下男人的頭。
“嗯……”男人輕哼一聲。
江離言一不做二不休，搭上男人寬闊的肩膀，狠狠晃了晃他的身體：“快醒醒。”
像是感受到外界的衝擊，男人長如翼的睫毛微顫，輕輕睜開了眸，裏麵寫滿了疲憊。隻是在目光觸及到江離言時，黑色瞳孔突然緊縮，不過很快，他釋然，寂寞地扯了扯唇角。
“在做夢啊……”
江離言黑了黑臉。不過還不等他開口，對方長臂一伸，已經將他攔到了懷裏。
“喂……喂！你是發病了嗎！”
楚景行緊了緊環在江離言腰間的手，頭埋在他的頸間，蹭了蹭：“夢裏的離言也不乖。”
江離言：……
該怎麽叫醒一個以為自己在做夢的人。
江離言又推了推楚景行，耳垂隱隱有發紅的跡象。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楚景行摟著他腰間的胳膊上不斷傳來灼熱的溫度，再加上對方的居家服也不是好好地穿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胸膛與他的肌膚相碰時，讓江離言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和楚景行無數次擁抱，衣服這麽少的……還是第一次。
到底要怎麽叫醒楚老賊啊啊！！
“楚景——！”
唇瓣被男人滾燙的指尖抵住，這時江離言坐在楚景行的身上——是那種糟糕的體位，楚景行輕輕仰頭，那雙眸的深淵被是熾熱的愛意填滿，流露出的感情不由得讓江離言頭皮發麻。
“離言，你剛洗完澡嗎？”
救救這孩子吧，這麽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嗎？
男人修長靈活的手指撩開江離言頸間還在滴水的發絲，白皙的脖頸隨即躍在他的眼前。
“離言……”男人的聲音迷離。
“你……唔。”
不讓他說話，男人吻上他的唇，指尖在他後背遊移。
江離言身體顫抖地厲害。
一吻過後，男人看向他，唇角染著笑意：“夢裏的離言怎麽有些色情。”
江離言：？？
怪他嗎！
男人輕輕把臉靠在江離言的左胸膛，似乎想要聆聽胸膛裏的心跳。但像是沒有把握好距離，貼上的一瞬間，耳廓若有若無地劃過了江離言的脖子以下不能寫，江離言忽地一驚。
“你他媽的……混蛋！”江離言終於緩過神來，猛捶了一下男人的頭，但好像用力過猛，這次將男人徹底地砸昏了過去，男人眸眼一合，緊環著他的雙臂鬆開，頭不受控製地下落。
……正好落在了江離言的褲襠上（不，浴巾哪裏來的褲襠）。
江離言：“……”
俗話說的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
“你他媽的楚景行！！給老子死開——！！”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景行腦袋像是被誰打了一樣昏昏沉沉，還穿著和昨天一樣的衣服，躺在地板上。
隻是……
他低下頭，看了眼綁在自己身上的無數白色繃帶。
雖然有繃帶有無數的破綻，他想掙脫也異常簡單，但他還是皺起臉可憐兮兮地望向坐在不遠處，規規矩矩用餐的男人身上。
“離言……”他喚著男人的名字。
但是，楚景行很快就感覺到有哪裏不對。
離言什麽時候回來的？
楚景行接受到江離言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離言……？”怎麽了？
“嘖。”看著楚景行一臉無辜的表情，江離言就知道這個老賊肯定忘記昨晚的事情了。
離言一副和他鬧別扭的樣子，楚景行認真回想昨晚，卻隻記得自己在客廳睡著了，做了個記不清楚內容、但大概是關於離言的夢。
“離言。”楚景行雙臂都被繃帶捆著，腹部發力坐起，他轉向男人的方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江離言的拳頭攥緊：“不是你昨天說想我的？”
楚景行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眸：“昨天被係統控製了，抱歉。”
江離言也不是沒有猜到過這種可能性，但被楚景行說出來，他倒覺得怪怪的。
“楚景行。”
“嗯？”
“給我道歉。”
“對不起。”楚景行沒有絲毫猶豫。
江離言還算滿意他的態度：“哪裏錯了。”
楚景行垂眸：“我不該給你發‘我想你了’。”
江離言：“……”
這不是重點。
半響見江離言沒有回應，楚景行抬頭，看到他黑著的一張臉：“離言？”
“……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昨晚？楚景行露出不解的神情。
江離言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算了，我就當作你昨晚被係統控製，沒了記憶好了。”
聽到江離言這麽說，楚景行心頭一跳，湧上複雜的情感。
一是原來離言真的看了他的信息連夜趕回來了，二是如果能在離言口中聽到“係統”這兩個字，一定是他對離言做了什麽親密的事情，讓離言誤會成是係統的“功勞”了。
……然而他卻想不起來了。
可惡。
怎麽就便宜了昨晚的自己。
“離言，昨晚我真的沒有印象了。”這麽說起來，醒來的時候楚景行的頭像被猛擊過一樣，還有點沉，“不然你和我說說？”
江離言的眼前浮現了昨晚曖昧的一幕幕，不由得紅了臉。
“怎麽好意思說出口！你他媽強人所難！”
楚景行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真、的、完、全、不、記、得。
楚景行：“擁抱了？”
江離言眼神飄移，臉頰還是爆紅的，不肯回複。
楚景行皺眉，計上心頭：“離言，我確定昨晚是係統失控了，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做一下數據分析，回答我的問題。”
江離言不爽地咂了一下嘴，露出麻煩的神情。
但楚景行知道，估計能從這樣的離言口中撬出話，他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擁抱了？”
江離言點頭。
“接吻了？”
江離言點頭。
楚景行的臉色卻不太好。如果是離言能這麽大方承認的，估計也不會和他鬧別扭那麽久。
到底昨晚發生了什麽呢……
楚景行掃了一眼江離言上身扣得嚴嚴實實的居家服：“昨晚離言穿的是什麽？”
江離言皺眉：“剛洗完澡，浴巾……”
浴巾？不是浴袍？
楚景行臉色一僵：“吻你乳tou了？”
江離言的動作停滯住了，臉上微微褪去的紅此時又瘋狂地湧上來，他不顧三七二十一抓起身邊的抱枕就是往楚景行方向一扔。
“醒著也能問出這種話，你他媽果然變態！”
楚景行沒有躲，徑直被那抱枕打中。隻是抱枕落下去的時候，江離言發現，楚景行的臉色比他還難看，甚至隱隱有動怒的架勢。
江離言：？
楚景行：……我要殺了昨晚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半分鍾後，楚景行繼續著這個話題。
“怎麽吻的？”
江離言：“……沒吻。”
楚景行鬆了一口氣：“摸了？”
江離言：“……你耳朵蹭了一下。”
楚景行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剪刀。
江離言：？？？
楚景行：“秉公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