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夕陽斜下，公寓樓下兩個修長的人影比肩而立。
“謝謝學長把我送回家。”江離言唇角輕彎起，漂亮的弧度隱在就要消隕的斜陽中，格外惹人憐惜。
顧明哲心裏一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能露出純淨如少年般微笑的人的頭發。
江離言身體繃直，在顧明哲手掌落在他頭上那一瞬間，他忽然衝抱歉地顧明哲笑了下，拿出口袋隔層的手機，轉過身。
“喂？嗯……你已經回去了？公司忙完了？……哦，我到了，等下就上去。掛了。”
聽著三言兩語結束的對話，顧明哲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卻皺起了眉：“誰的電話？”
“一個朋友的吧。”江離言不知道該怎麽定義那個人的身份，他又低頭看了眼腕表，明顯是一副不想再多留的樣子。
顧明哲看出來江離言小動作的含義，揮了揮手：“今天謝謝你們的招待，早點休息。”
“學長也是。”
江離言微笑地注視顧明哲開車離去，抬腳往公寓門口走。
但江離言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後公寓建築的某二層陽台上，男人胳膊肘撐在陽台扶手上，從這個角度看去，能將公寓門口發生的事情一覽無遺，男人漆黑的眸中旋著陰暗，握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
楚景行深吸一口氣，離開了陽台。
這時門口指紋驗證成功的提示音響起，高大的男人推門進來，一眼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楚景行。不知是不是氣溫太高，空氣粘稠地不像話，壓抑著人喘不過氣來。
“怎麽了？”江離言看他黑著臉，問道，“今天處理公司的事情不順心？”
楚景行別過頭，這個普通動作此時看起來竟然有些賭氣的意味：“不是。”
江離言有些疑惑，楚老賊怎麽還別扭起來了。
但比他開口搶先了一步是，他的鼻子突然捕捉到了一股香味。江離言下意識往餐桌看去。
這一眼不要緊，江離言露出了極為錯愕的表情：“……楚景行，你做的？”
餐桌上堆滿了能夠讓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一眼掃過去都是他愛吃的菜，江離言眼睛都要沒了，這兩天和家人吃飯的時候經常能吃到，所以他驚訝的不是這些菜，而是做出這些菜的……
江離言回頭看向仍然杵在客廳的男人。
“楚景行，你什麽時候學的廚？”
“大學。”
怪不得。江離言大概能猜到楚景行學做菜的理由。他高中畢業後就又回英國讀書了，一定是嫌棄英國食物太難吃，才決定自己下廚的。
“哇，不過這看起來也太好吃了，不知道和我家廚師比起來怎麽樣。”江離言的心情不錯，衝著男人招了招手：“愣著幹什麽，快過來吃飯。”
“離言。”男人本想放輕聲音，但眼前不受控製地閃著剛剛看到的一幕幕，就算他再刻意，也沒能掩飾掉聲線中的冰冷。
江離言夾了一口米飯放進嘴裏，偏頭看他。
楚景行笑著，攝人心魂：“過來。”
兩個字吐字緩緩，但卻又有那麽重的份量，在昏黃的吊燈光線下又那樣耀眼。江離言心跳慢了半拍，放下筷子：“怎麽了？”他問。
好像從剛開始楚老賊的情緒就不太對。
似是邀請一般，男人輕輕張開雙臂，唇邊笑容不減。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江離言在那無可挑剔的完美弧度中，捕捉到了一絲之前不會出現的，淡淡的別樣情緒。
江離言站起身來，硬著頭皮向客廳中央的高大男人走去。
“你要是發病了就和我說，像之前那樣什麽也不說就做過火的事情……你就滾出我家。”
說話間，江離言已經站在了楚景行麵前。楚景行雙臂的高度沒有絲毫降低，唇角的弧度也如看到的那般，隻是那雙黑色眼眸中的仿佛從死亡深淵盤旋而上漩渦，看得令人發寒。
楚景行好像在生氣。江離言隱隱推斷。但他不知道老賊為什麽生氣。
他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也看著他，或是說那雙眸從剛剛起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
江離言猶豫道：“你……”
“抱我。”楚景行依舊微笑。
媽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江離言身體僵直，輕輕攏了攏男人的後背，本想快速退開，卻被男人反手死死籠在了懷裏。
偌大的空間靜謐得嚇人，江離言被迫趴在男人的肩頭，聽著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心跳，一抹微紅不受控製地爬上了他的臉頰。
要他來說，有時候楚景行真的是小孩子。
“是公司出什麽問題了嗎？”江離言舉在半空中的手微頓，最後還是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和我說說？也許我可以幫你。”
江離言本以為自己已經仁義盡至，但卻冷不防的，聽到了男人的輕笑聲。
江離言：？
“離言，你在擔心我？”
“……擔心你死在我家。”江離言沒好氣道，“聽你語氣這麽精神，看來沒什麽事，快放開我，我要吃飯。”
楚景行無聲地攏緊了他，像是要確認他的存在一樣，貼著他的臉輕輕蹭了蹭：“今天還是坐地鐵回來的嗎？”他明知故問。
江離言的臉色忽然變了變，想要糊弄過去這個問題。
“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啊。”
最後一聲變成了輕顫。
江離言的耳垂被咬了。
“你媽的……你又開始了嗎？”江離言暴躁起來，狠狠地捶男人的後背，可惜都是徒勞，“楚景行，老子好心安慰你，你居然屬狗啃我……啊。”
又被咬了。
“汪。”男人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感情，“如果我屬狗就可以咬你了吧。”
“你他媽的……啊！”
這次咬在了鎖骨。
“乖一點。”男人單手遮住他的眼睛，一時間陷入黑暗的江離言失去了視覺，隻覺得楚景行指尖所經之處都在燃燒。
一道溫熱劃過江離言的脖頸，停留在那個位置了數秒。男人似乎故意要讓他感受到疼痛一般，沒有對自己的齒間進行管控，被狠狠吮過的皮膚與周圍白皙的膚色不同，變成了暗暗的紅。
被遮住視線的江離言被迫接受頸間的痛感，聲音迷離：“楚景、景……景行……”
聽到他喚著自己的名字，楚景行封上他的唇。
“今天和誰回來的？”
唇齒相容，楚景行撇出一個問題。
“和……學長……”
楚景行又想起了樓下他和顧明哲道別的場景，唇間一用力：“沒有想過我會生氣？”
江離言被吻得不知東南西北，他推開楚景行，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雙頰緋紅：“為什麽你要生氣？”
楚景行砸嘴，重新蒙上江離言的眼睛，吻了上去。
“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告訴過你，要離他遠點，顧明哲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嗯……我有分……唔，寸。”
楚景行停下了動作：“真的？”
江離言點點頭，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吻中回神過來。白皙的皮膚泛起微微的紅，那副表情迷茫，像隻毛茸茸的兔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可愛。
“你就是因為這個今天不正常？”江離言晃了晃腦袋，似乎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很正常。”楚景行鬆開江離言，卻又伸手將他按到沙發上，“來，取悅我。”
江離言：？？？
“你真的不正常。”江離言伸出手，試圖摸向男人的額頭，“你發燒了？還是，你覺得現在自己在做夢？”
男人捉住他探向他額頭的手，放在唇邊印了一吻後，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聽這裏的心跳，也許下一秒，我會死。”
江離言一愣：“你犯病了？”
楚景行：“也許吧。”
也許會因為難過得無法呼吸而心髒停止運轉。
楚景行雙眸熾熱，江離言不敢看過去，擔心深陷其中的深邃而融化掉。
“如果這也是你續命的要求的話……”江離言眼神躲閃，“也不是不能幫你。”
隻是取悅……
這個怎麽做才好。
江離言偷偷看了一眼撐在自己身上的楚景行，輕咳兩聲：“景、景行？”
好久沒有聽他這麽叫過他的名字了。
楚景行眸光漸深。
“今天學長去我家做客了，回來的時候受爺爺所托單純地送我回來了而已。”江離言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楚景行解釋這些。
但好在，楚景行聽到他的這番話，臉色多少能好看了一些。
“然後呢？”楚景行聲音沙啞，“他為什麽總是出現在你身邊？”
“這……”江離言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啊。”
楚景行黑著臉有些鬆動，江離言暗自鬆了口氣，為了救人，他也是拚命了。
好，就這樣一鼓作氣。
江離言忽地彎起純真無害的笑容，調皮地將雙臂繞到楚景行的脖子後，將他往前一拉。
楚景行唇上一軟。
“景行。”他的聲音軟軟的，一如多年前那個小奶音，像是聚合了所有光芒般的雙眸撲閃，漂亮的眸眼中隻倒映著楚景行一個人，好看的唇線輕動：
“我把今天都給你。”
聲線婉轉誘人。
“不要生氣了好嗎？”
……
楚景行大腦一片空白，哪裏還顧得上思考。
他猛地翻身坐起，大腦充血，隻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在做夢。
男人偷偷看了眼江離言，發現離言似乎沒預料到剛剛的情況，這時捂著臉，但能看到從耳根到脖頸都是因突然的害羞而泛起的紅。
男人喉結一動。
好可愛，他害羞了……
“離言。”
“別看我！”
這次迷離的是楚景行。
江離言遮在臉上的雙手突然被強製拿下，一個霸道又粗暴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不知道多了多久，兩人在情動之時，突然一陣刺耳的門鈴聲穿過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氣息而來，生生將兩人的距離劃開。
“離言！”傳來一陣男人溫文爾雅的聲音，“你的耳機落我車上了。”
是顧明哲。
江離言：……
周圍的氣流生生堵塞住，楚景行眸色陰暗，像是殺人的前兆。
作者有話要說：楚景行：我要宰了顧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