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楚景行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唇，卻隻是發出了一聲歎息，“東西拿回來了，過來吃飯吧。”
江離言掃到茶幾上的小方盒子後，安下了心。
還好還好。看來這周找機會就可以把耳機出手了。
“你剛剛和學長說什麽了？”掩藏起心底的小情緒，江離言走出臥室，提起另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題，“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難道是商業機密？”
楚景行輕笑：“顧家最近好像被針對了。”
江離言點點頭，拉開餐桌的椅子，抬頭看他，似乎在等待楚景行的下文。
“哦？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你學長的家業。”楚景行挑眉，將餐桌上的飯菜放到微波爐裏加熱。
江離言想要將蔬菜湯盛到自己的碗裏，卻被楚景行製止。
楚景行撐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傾，筆直地對上江離言的目光，他深邃的眸中找不出一絲輕挑的意味，似是能照進江離言心底一般明亮得嚇人。
忽然，楚景行唇角輕揚：“讓我猜猜，針對顧家的人就是你吧？離言。”
叮——
微波爐加熱完畢的提醒聲響起。
江離言的手一抖，勺子裏的蔬菜汁差點灑出來。
“你……”
“被我說中了？”楚景行輕笑，“太好懂了。”
江離言心有餘悸，張了張唇，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
楚景行見狀，像是緩解他情緒一般揉了揉他的頭發，唇角彎著好看的弧度，仿佛想要引誘人深陷：“原因等想告訴我了再說，你隻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江離言抬眼看他：“連你都知道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學長也就會發現了。”
這倒不一定。楚景行心說。顧明哲打死也不會猜到最近針對自家公司的人就是自己念念叨叨的小學弟吧。
而且就算是他，也想不清楚離言的動機。
不過離言臉上少見地浮出露出難過的表情，楚景行心頭一動，一個吻輕輕落在了江離言的額前的碎發上。
“有我給你撐腰。怕什麽。”
像是對待最珍視的寶藏的磁性聲音充滿寵溺，像是穿過了無數個炙熱無風的夏天，穿過時光，卷著熱浪向他襲來。
江離言呼吸一滯。
他聽到了不知道是誰的心動的聲音。
**
這天晚上，江離言異常的心跳就沒有平緩下來過。
很奇怪，太奇怪了。
江離言捂著自己仿佛能夠跳出來的心髒，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現在楚景行就睡在他旁邊。
不，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麽會允許楚景行睡到自己的床上，也許是因為老賊求他的樣子太可憐，又或者因為吃晚飯前他說的那句——
“有我給你撐腰。怕什麽。”
一想到這句話，江離言的心髒又開始飛快地跳動起來。
嘭。
嘭。
砸在黑夜中的心跳聲格外刺耳，江離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他現在連偶爾楚老賊突然的吻都能夠習慣，但聽到這種根本不是情話的話卻小鹿亂撞得厲害。
怎、怎麽回事……
他是要戀……
不可能。
江離言吞了口口水。
他喜歡女人。一定喜歡女人。
而且楚老賊詭計多端，兩人一直性格不合，他怎麽可能對這老賊產生好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江離言這二十四年的性取向絕對沒有虛假，他一定喜歡女……
“離言……”
性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驟然響起，帶著絲慵懶，像是在對戀人撒嬌。
江離言心頭一緊，忽然忘記了自己剛剛對性取向的掙紮。
一隻胳膊從江離言身後摸過來，準確無誤地攬住他的腰間，雙腿也緊緊纏住他的。
江離言像被摟玩偶一樣被身後的男人摟在懷裏。
往常對這種親密的動作已經見怪不怪的江離言，現在卻因為飯前的那句話而心跳不止，甚至開始有一點點期待楚景行下一秒會不會輕輕落下一吻。
“楚景行……你睡了嗎？”
半響，江離言鼓起勇氣小小地問出聲，但楚景行好像睡著了，迷糊之間聽到江離言的聲音，下意識輕輕蹭了蹭他的頭頂。
“離言……早點睡……”
江離言側過頭稍微看了他一眼，楚景行好像睡得很甜，起碼比昨天看到他一個人睡在客廳裏時要安詳得多了。
他一直覺得楚景行應該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不管過去還是現在。
第一次見到楚景行的時候還在讀初三，14歲的江離言第一次遇到了16歲的楚景行。
江離言對那個午後的印象極為深刻。
江離言就讀的私立初中和普通中學的校服並沒有什麽差別，因此那個俊美少年穿著青春期少年少女夢寐以求的製服走進校園時，毫無疑問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據說他身上穿的是英國某名門私立初中的製服。為了適應國內升學製度，已經初中畢業的他放棄進入高中，選擇重讀初三。
初一讀完，直接從初二跳級到初三的江離言在班裏還沒什麽朋友，周圍的同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討論著那個少年，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
那個少年冷著一張臉，像所有言情小說中的男主角那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身後跟著一個指頭掰不過來個數的校領導。
少年在路過江離言班級的那一瞬間，他停住了腳步。
江離言無意中往門口看去，恰巧對上少年的視線。
隻見少年唇角一揚，頭也不回道：
“老師，我決定是這個班級了。”
後來江離言得知這個少年叫做楚景行，是楚家獨子。
當時討厭楚景行的原因也很簡單——他不擅長的領域，楚景行擅長；他擅長的領域，楚景行比他還擅長。
收回記憶，黑暗中從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癢癢地噴灑在江離言的脖頸。他小心翼翼地在楚景行懷裏轉了個身，回抱住他的身子。
楚景行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後麵。
“離言，你輸了。”夢中的楚景行擁緊主動投懷送抱的江離言，惡作劇地狠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差點讓江離言咳出一灘老血。
江離言：……這是什麽新型操作？
“你還是喜歡上我了。”楚景行好似在說夢話，某兩個字的詞經他口中說出來就變成了戀人的纏綿低語，也弄得江離言頭皮發麻。
“我才沒有喜歡……”
“被吻著吻著就喜歡上別人了，你也真的有點敷衍。”楚景行打斷他的話，有點報仇似地在江離言的腰間狠狠地掐了一下。
江離言臉上的紅暈本來在一直蔓延，但楚景行這話一出口，那紅的蔓延就停住了。
江離言的臉色難看。
“離言就是個笨蛋！”
“……你他媽才是個笨蛋！”江離言惱了，掙開楚景行的懷抱，一腳把他踹到了地上。
媽的。
喜歡楚景行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可能的。
被踹到地上的楚景行並沒有醒來的樣子，又攏了攏自己的身體，仿佛江離言還在他的身邊。
他低喃。聲音小到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這麽久了，你終於覺察我的心意了嗎？”
“離言……我愛你。”
**
第二天一早，江離言就把楚景行“扔”了出去。
楚景行扒著門，他實在不解為什麽離言對自己的態度轉變的這麽大，可憐兮兮道：“離言，我今天不用去公司，你把我扔了我去哪……”
江離言一臉冷漠：“你不是有第二個家嗎？”
“楚家？”楚景行一愣，“但是我現在不想回……”
“不。”江離言打斷楚景行的話，就像昨晚楚景行打斷他的話罵他笨蛋一樣，“垃圾桶是你的第二個家。”
說完，江離言就把門關了上。
門外的人鍥而不舍：“離言！你不能這樣！你不能不要我了！”
江離言麵無表情，甚至撥通了姐姐江離挽的電話。
“喂？姐，上次說的事……嗯，可以，今天能幫我安排上嗎？”
江離挽正在用著早飯，聽到自家弟弟這麽說，白粥差點噎在了嗓子裏。
她掛掉電話，滿臉震驚地看向同在用餐的江離楓——江離言的大哥。
“哥……離言他……”
聽完江離挽的描述後，江離楓一口飯噴出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小挽……我沒聽錯吧？離言說他要……什麽？？”
十分鍾後，楚景行的手機像催命一般地響了起來。
男人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不耐煩地按了掛斷鍵，繼續按著門鈴。
“小離言乖乖……把門開開，你開你開你就開，景行要回來……”
他甚至唱起了童謠。
所幸每個住戶隔得還挺遠的，不然這就是擾民了，如果給周圍人添了麻煩，離言會有無數種方式把他扔進垃圾桶的。
緊閉著的門還沒有打開的樣子，楚景行幹脆心一橫。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悠悠的唱著最炫民族風，讓愛卷走所有的塵埃……嘿！我知道！”
“嗯……離言！我很多才多藝的！開開門吧！我還會唱《愛情買賣》！”
“出賣我的愛，背著我離……”
半分鍾後，從屋內忍無可忍地爆吼出一句：
“滾——！！”
作者有話要說：景行追妻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