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新來的任務
孔嫄剛剛也是隨口一問,哪知道眼前的少女竟然是武伯侯之女,此時再細細回想,方才注意到少女聲音裏隱著的低落。
這次抄家有三大世家,武伯侯府陸家,兵部尚書府墨家,還有國子監祭酒孔府。
起因武伯侯被指私通外敵,說起來孔府出事,與陸家拖不開關係,換作是他人,早就一番責怪,孔嫄到沒有在意這個。
她明白三家正是太子一派,備受打壓,也不過是黨派之爭,如今是貴妃之子睿王一派起勢。
武伯侯戰死,武伯侯府上下被抄家,這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在天牢裏被人暗下動手,又能活下現在,還是個女子,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孔嫄不由得又親近了幾分,“我平日裏很少在外麵走動,多是在學院裏,不知道妹妹在家裏排行第幾?”
前世她一直比不過妹妹,也就極少在外麵走動,更是與各家的貴女不熟。
陸廉垂下眸子,“在姐妹之間排行第二,隻是從小身子不好,便一直養在莊子上,前些日子才回府中。”
陸廉確實有一個妹妹,與他還是雙生子,外人不知這事,他們兄妹兩個身子一直不好,妹妹這些年來一直養在莊子上,聽到父親出事,病重的妹妹便回了府中,得到抄家的信之前,妹妹更是為了保住他而自縊,讓他扮成妹妹的樣子,不是陸府年長的男子嗣,這才讓他逃過暗殺。
他原不想苟且的活著,想到妹妹的死,想到兄長及嫂嫂在臨死前將冶哥交給他手中隻是誰能想到那些人心思歹毒,連女子都不放過,口中有血腥味湧上來,他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孔嫄陷入了沉默。
到不是因為覺得對方說的話有問題,而是前世流放的路上,孔家與墨家一起,陸府根本就沒有人,後來回到京都聽人私下裏議論,說是陸府最後隻剩下兩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武伯侯府世子的兒子,也不過三歲,剛剛出京都兩人便病死在路上。
她抬眸打量著草堆裏的少女,牢房裏很暗,也看不清她的神色,隻隱隱看到人病弱的躺在裏麵。
她試探的問,“你還有一個侄兒也在天牢裏吧?”
陸廉緊抿著唇靜靜的看著孔嫄,待孔嫄看過來時,又默默的移開眼神,“是。”
那身份就對上了,想到前世‘陸蓮’與其侄兒都死在流放的路上,孔嫄就就是一緊,武伯侯為後周的人鎮守邊關,最後一家卻如此悲慘,怎麽能不讓人心寒。
前世她沒有遇到,今生遇到了,定要護住陸府的這兩個血脈。
“我相信侯爺是被冤枉的,有朝一日一定能沉冤得雪。”前世,她就見證了一切。
她的話音剛落,少女驀然的看向她,裏麵帶著星與光,黑亮的眸子宛若繁星。
少女重拾希望,是孔嫄願意看到的,“你知道你侄兒關在哪裏嗎?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將他帶到身邊。”
陸廉的眸子暗淡下來,“不知道。”
孔嫄明白他為何失落。
三歲的孩子,三個月前就被關進天牢,沒有人照顧,怎麽可能活下來。
可孔嫄是重生的人,知道那個孩子還活著,“我相信一定會沒事的,你也看到我姑姑能在外麵隨意行走,明天見到她,我讓她幫著打聽一下。”
陸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
孔嫄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隻能等查到事實再說。
牢房裏陰暗潮濕,從進來到現在,孔嫄算著時辰,應該是晚上了,她縮在牢房一角,雙手抱臂取暖,三月的京都剛下過一場大雪,又沒有被子,便是身上穿著夾襖,在這種環境下不多時就會從外到裏冷透。
這時,牢房裏暈倒過去的男子終於醒了,他身子動了動,想坐起來,身子卻不聽他使喚,四肢無力的垂著,隻是身子在地上扭動,他氣急想罵出來,卻隻能發出啊啊的叫聲。
孔嫄怕嚇到陸廉,解釋道,“我紮了他的穴道,不用擔心他在做什麽。”
孔嫄聽不到陸廉說話,以為她睡了,也慢慢垂下眼簾,至於那個在一直啊啊的男子,根本沒有理會他,反而是他動出了動靜,很快就引來獄卒的動靜,孔嫄就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獄卒罵罵咧咧,透過鐵柵欄對著男子抽鞭子,孔嫄就將身子又往角落裏移了移,生怕打到自己身上,直到男子唔唔的再也不敢發出聲音,獄卒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夜裏,陷入沉睡的孔嫄隱隱的被低喘聲驚醒,她醒來才發現是草堆裏的陸廉在發燒,她忙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她嘴裏,又低聲勸她將藥丸吞下去,陷入迷暈的陸廉似聽到了她的聲音,聽話的將含到嘴裏的切丸吞下,隻是冷的一直在發抖。
孔嫄是知道天牢裏冷,所以穿著厚夾襖進來的,眼下顧不得太多,直接打開夾襖,將陸廉攔進懷中,又把草堆往四周堆,兩人緊緊的埋在裏麵。
白天折騰一天,到天牢裏又發生這麽多事,孔嫄又累又困,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懷裏的身子不在發抖,手又往額頭上摸了一把,燒也退了,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孔嫄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體都僵硬了,手腳都麻的沒了知覺,而懷裏仍舊緊緊的抱著陸廉,她輕手捏腳的鬆開人爬起來,四下裏昏暗也猜不出是什麽時辰,不過遠遠的聽到獄卒又喊起來吃飯了,猜著應該是中午了。
在天牢裏,隻有兩頓飯,早飯一般都會到中午才能分下來。
同牢房裏的男子也醒了,許是昨日裏被鞭子打過,又被孔嫄的動段給嚇到,孔嫄一醒,他立馬扭著身子躺到一旁,警惕的看著孔嫄。
一個不會威脅到自己的人,孔嫄並不放在眼中,聽到陸廉那邊動了,孔嫄走過去蹲下身子從懷裏又掏出一顆藥丸給她。
“藥要定時吃,一會兒我看能不能要點水過來。”陸廉的嘴唇都幹裂開,孔嫄看著都疼。
陸廉道了謝,乖乖的吞下了藥丸,兩人離的很近,近到對方微弱的呼吸都能撲到孔嫄的臉上,孔嫄莫名的脊背一麻,像有什麽爬過,最後撞激到她心上。
她忙直起身子,心想自己可能是不習慣與人這麽親近,對上陸廉疑惑的目光,她幹笑兩聲,“打飯的過來了,看看今天吃什麽。”
說完,她自己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在天牢這種地方,還指望每天給你換樣弄吃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這麽想。
身後,陸廉盯著她的背影,孔嫄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