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村莊(14)
這一次並沒有出事,孔惲和蔣丞很快將犯人和差役都帶了過來,大家已經知道董差頭不見的事情,犯人們緊緊的靠在一起,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在流放的路上有累死病死的,可像他們這樣遇到詭異事情的,怕也是頭一個。
人群裏一道身影湊到孔惲身旁,“孔家小哥,前幾日有誤會,我在這裏給孔老太爺認錯了。”
過來的正是那日要踹孔老太爺的劉宏,也不給孔家人開口的機會,他跪下就給孔老太爺磕頭。
要不是孔老太爺急時伸手扶住他,怕是額頭都磕破了,可就這幾下已經紅腫起來,鼓起一個在包。
“孔老太爺,我這兒子心不壞,就是被我這個當爹的帶壞的,隻恨我劉獨眼也不是個好父親。”劉獨眼也過來認錯,“孔老太爺,讓宏哥給你磕頭吧,那日之事,他做的不對,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好他。”
這兩日事情不對,一直是孔家人做主,而且孔家人也沒有與他們計較,劉家父子是偷,卻也不是大惡之人,此時想到在這種危機情況下,孔老太爺還能不計前嫌的讓他們過來,為他們安全著想,再想想他們做的事,豈不是畜生不如。
孔老太爺扶起彎下身的劉獨眼,看向劉家父子二人,“古語有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況你也說了,是環境使然,你們的良知還沒有丟。鄉野之人、市井子弟、寒門學子想人上人,總是比勳貴家子弟要難,若有好的環境,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如此。”
劉獨眼看到孔老太爺沒有刁難他們,甚至還能理解他們,眼圈不由得一紅,突然將兒子按到地上,“老太爺,我知道是我劉家高攀,您貴為帝師,若不是在這裏遇上,我們便是遠遠看您一眼也是難上青天,今日有機會與老太爺同行,我聽說老太爺每晚有考問子孫學問,求老太爺收宏哥為學習,便是不為學生,在老太爺身邊端茶遞水,讓他受受文人熏陶,也是我們老劉家祖上冒青煙了。”
廂房裏一靜。
眾人衝過來,沒想到劉家父子突然給孔老太爺跪下,甚至求學。
墨尚書看著劉家父子,到是露出一抹欣賞來,野鄉之人,竟也有這樣的敏銳和勇氣,到是難得。
孔老太爺也微微一愣,目光看向跪在地上認真望著他的劉宏,並沒有讓人等太久,他頷首,“讀書很辛苦,時常要溫書到深夜,這份辛苦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常年累月,我對學生一向嚴謹,做我的學生要比旁人吃得更多的苦,且你應該不識字吧?從頭開始,你可想好了?”
劉宏臉微微一紅,“我平日裏有偷偷去學堂聽夫子授課,也在地上描過字。”
劉獨眼瞪大眼睛看著兒子。
在場的人也驚訝的看著劉宏,一個慣偷,竟然還會做這些!!
孔老太爺眼裏閃過一抹欣賞,“那可讀過書?”
劉宏的頭低的不能再低,“我在書店偷了些百字姓和三字經,都是背過的。”
劉獨眼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難怪有時帶你出去偷,半路你就跑開,是去偷書了?”
眾人:
劉獨眼說完也尷尬了,抓頭哈哈一笑,“都過去了,從今天起我兒子是孔老太爺的學生,日後我劉獨眼改邪歸正,一定做個正派人。”
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都流放了,還能正派到哪去。”
劉獨眼瞪過去,“即使是做犯人,我也要做個正派的犯人。”
眾人:
劉宏漲紅了臉,鼓起勇氣抬頭迎上孔老太爺的目光,“老太爺,我不怕吃苦。”
孔老太爺點頭,“起來吧。”
劉宏還在問,“那我”
旁邊的孔和仁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傻子,我父親答應收你為學生了,還不謝過老師。”
被孔老太爺一瞪,孔和仁這才悻悻的收回手。
劉宏驚訝的啊了一聲,連連又磕了幾個頭,被孔老太爺扶著,這才起來。
“兒子,父親太高興了。”劉獨眼抹了一把淚。
劉宏用力的點點頭,眼圈也紅紅的,可見心裏也是激動。
明明很緊張的氣氛,因為孔老太爺收了學生,就讓人們放鬆下來,其中有幾家也有輕年男子,看劉宏做了孔老太爺的學生,也動了心思,隻是孔老太爺委婉的回絕了,言之有兒子孫子,現在又多一個學生,還要教導女兒及孫女,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
如此一來,隻能說劉宏走運,機緣巧合之下成了孔老太爺的學生。
孔和仁躲到人群後背對著眾人,肩膀一抽一抽的,孔光竹看了扯李氏過去安慰。
孔和仁回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抽了抽鼻子,“我太感動了,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人一心向學,父親太偉大了,不愧為帝師。”
李氏咬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關心。
她轉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孔光竹眼睛奸,眼角掃到父親握起了檢子,慌亂道,“大哥,父親在看你呢。”
孔和仁盯著帶淚的眼睛回頭,就對上父親冷若冰霜的臉,一時忘記了哭,似有所感,他張了張嘴,“父親,兒子知錯。”
孔老太爺的棒子都快舉了起來,好在蔣丞有事找孔老太爺,才算是救了他一回。
警報一解除,孔和仁立馬麵不改色拍拍胸口,還心大的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探頭往父親和蔣丞那邊看。
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真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墨夫人以前還能有兩句話,此時竟是無言的拍拍李氏的手,以示安慰。
李氏抱著冶哥回墨夫人一個笑,她決定了,公公這邊管不好,那就她來管。
成了孔老太爺學生的劉宏,正恭敬和孔惲請教平日裏要做什麽,孔惲到沒排斥他,耐心的告訴他,墨家父子坐在一旁聽著。
孔嫄發現陸廉低著頭,想到剛剛祖父的話,小聲安慰他,“等到了邊塞,祖父一起教我們。”
陸廉點頭嗯了一聲,並沒有多大的歡喜,孔嫄想難不成她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