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擊鼓鳴冤
“刁三哥您不是更早麽。”
邊微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宗吉元邊打量了對方一下,可這一瞧,頓時有種想笑的衝動。
刁三郎在這遼東縣內也算是很有名望的一個人,為人仗義、熱情,能做到總捕頭這個職位、身手自然也是不俗,加之他本人又是相貌堂堂、儀表非凡,留給人的印象一向都是威風凜凜的。
不過、此時的這位堂堂的刁捕頭,手中提著個水桶,帽子也沒有戴,衣襟掖在腰間的帶子裏,身上好象還濺著不少的水珠兒,怎麽看都象個正在飯館兒打掃的跑堂夥計。
見吉元的這副愕然表情,刁三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道,
“吉元老弟,你來的正好,跟三哥我來看一眼。”
“哦,好的……”
知道對方一定是又有什麽好意了,宗吉元毫不遲疑地跟著他進了那道小門兒,這才發現、原來這裏竟然還有個小花園,雖然時令尚且還早,沒有多少花草能夠綻放,但從結構上也看得出、這園子設計的還是很精致的。
此時,刁三郎已經推開身邊的一個房門、道,
“吉元,進去看看,是不是合你的心意。”
“這是……”
雖然宗吉元已猜測出了個七、八分,可當她步入房間中時,內心中還是被這裏麵的情形給暖到了。
原來這裏是間雖不大、卻也不算小的書齋——
房間很是不錯,被一扇雕花屏風分成裏外兩間,外間屋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都是紫檀木的,看著很是氣派,桌上文房四寶非常的齊全,靠牆邊有個書架、足有一人多高,緊挨著稍小一些的是個卷櫃,一看便知、是放文書案卷用的。屏風後的裏間還有一鋪小火炕,靠牆有個衣櫥……
打量著這些雖簡單卻很周全的陳設,宗吉元打心眼兒裏歡喜著。
而此時房中還有四個衙門中的差役,有的拿著盆、有的拿著抹布,還有的抓著一把掃帚,看他們這一個個的樣子,再感覺一下室內的氣息便可得知,一定是刁三郎帶著這幾位兄弟們、特地趕了個大早兒,來為她準備出來的。
果然,刁三郎邊放下手中水桶、邊道,
“吉元老弟,這是我們家大人吩咐我們哥兒幾個為你收拾出來的,說是擔心師爺剛剛到衙中做事,不習慣和我們在一起吵吵鬧鬧的,以後、這個書齋就專門歸你來使用了。”
“何大人真是有心啊,”
輕輕歎了一聲後,宗吉元雙手抱拳、向屋中的所有人均施了一禮,道,
“吉元在此多謝各位兄長了。”
“師爺您千萬別這麽客氣,往後還少不了仰仗你的幫助呢。”
刁三郎爽朗地一笑,之後又指了指那個卷櫃道,
“對了,你讓我找的有關那些案子的公文及材料、全都放在那裏麵了,吉元你隨便查看好了。”
“多謝刁三哥。”
宗吉元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說著話,門外又進來一名差役,手中端著一個茶盤,上麵放著一把茶壺、四套茶碗碟,細看都是景德鎮細瓷的,連同一罐茶葉,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桌上。一切都收拾好了,刁三郎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將卷櫃打開,取出裏麵所有的案卷、放在桌案上,之後便緩緩地在桌前坐下。
此時、已經被衙中這些人的熱情所感動,以至於宗吉元的心情頗為不寧,過了好一陣子、才重新恢複了平靜,心道、無論如何先將眼前這些案子弄清楚了才好。
四周很安靜,沒有人來打擾,好在堂前也沒有什麽公事需要料理,正好可以安心地來了解案情。
就這樣,隨著幾天靜下心、按著上麵標記好的時間順序依次認真地看著,將每起案子幾乎都牢記在心中的同時,不時地還動筆記下一些關鍵的地方。
看著看著、宗吉元忽然站了起來,又回憶般地思考了一會兒,快步走到書架前尋找起來,翻了好一陣子,還真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連忙拿到桌旁展開鋪好——
原來、這是一副遼陽州的官製地理圖。
耐心地在地圖上找到有案子發生的所在地、並稍微做了標記,終於一個值得關注的地區範圍呈現在了眼前……
這些日子總算是沒有白忙,邊抻了抻腰、邊琢磨著,若想了解更多的細節,還是要到當地查訪一下才好。
心中剛剛有了這個初步的打算,突然間、一陣急促的堂鼓聲從前麵傳來。宗吉元的精神頓時為之一震,暗道、登聞鼓被擊響,這麽說是有人來告狀嘍。想到此處,心中竟然莫名地開始興奮起來,因為她畢竟還很年輕,屬於孩子的那種特有的好奇心氣兒依然很強烈的,第一次能夠有機會近距離地在縣衙大堂上觀看審理案件,當然會覺得開心。
起身將桌案上的文書大致地收拾了一下,吉元出了房門、輕快地來到大堂前,卻見刁三郎已經帶著眾差官趕到了,並很有秩序地在兩旁侍立好。
而宗吉元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什麽地方,剛想問問刁三郎,卻見何瑞昌全身官服整齊地從後堂轉了出來,一見她便微微點了點頭、又向左邊側位上示意了一下,
“師爺就坐在這裏吧。”
“多謝大人。”
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待大人在公案後就位後,宗吉元也落了座。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何瑞昌一拍驚堂木道,
“傳擊鼓之人上堂!”
“擊鼓之人上堂嘍——”
站在堂口那名負責喊堂的差役高聲喊聲著。
這是初次以這種角度觀看衙門口兒審案,而且從自己這裏能清楚地看到那喊堂的差人的每個動作,隻見他為了提高聲音、不自覺地抻長了肚子,看起來活象正在打鳴兒的大公雞,惹得宗吉元忍不住地差點兒笑出聲兒來,可又因為這是在如此嚴肅的公堂之上,其他人都個個一本正經的,自己當然也不能放肆,隻好竭力地忍著。
就在吉元險些要憋出內傷之時,那擊鼓之人已經走上堂來——
說是走上堂,倒不如說是摔進來的更為貼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