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觀破碎進度30%
弈秋在研究永夜自製的記憶放映機。
“你說這個東西可以讀取記憶, 然後放映出來？這很有意思啊。”弈秋對此深感興趣。
吃糖太多連笑容都甜了起來的永夜老師介紹道：“是的, 理論上, 哪怕一個人失憶了，他的記憶也不會完全消失，隻是被藏在了大腦的某個角落裏。類比一下, 把記憶類比成錢，把大腦類比成家，有個人喜歡在家裏藏錢，他在書裏夾了一張錢，但是忘記了這件事。這並不代表這筆錢就不存在了。如果有一天他偶然間打開了這本書, 看到了錢, 哪怕他仍然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在書裏夾了錢, 但錢……也就是記憶已經回來了。”
弈秋點了點頭：“有趣。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試試看了。我前世的記憶還能讀取出來嗎？”
永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剛才弈秋還一副對前世不感興趣的樣子，現在怎麽改變主意了？
弈秋隨意道：“我隻是說不是很想, 又不是說完全不想。這個放映機還挺有趣的樣子，我想體驗一下。”
說著，他衝閻長生露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閻長生瞬間明白了——弈秋是想看他們兩個前世簽訂契約的事情。
閻長生無奈地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
看就看吧, 在弈秋麵前丟臉又不是什麽問題，大不了把兩隻礙眼的鬼趕出去！
永夜和木華不禁齊齊哆嗦了一下, 感到了來自鬼王的無聲恐嚇。
真叫鬼瑟瑟發抖。
說試就試, 弈秋和閻長生來到了最後一排, 調低了放映機的位置，讓光線正好對準他的後腦勺。
弈秋定定地看著大熒幕，半天都隻看到自己的一個腦袋，納悶道：“還沒開始嗎？”
永夜緊張地調試了一下機器，困惑地說：“不對，為什麽你的腦中完全沒有塵封的記憶？”
弈秋感到困惑不已：“難道這個機器隻能看到人這一世的記憶，看不到前世？”
一旁的閻長生突然開口道：“不，我試過，可以。”
“那是為什麽？”弈秋不解道。
閻長生遲遲沒有回答，任由沉默醞釀著隱隱的傷感。
永夜遲疑地開了口：“弈先生，您的魂魄，好像有點損傷。”
“咦？”弈秋眨了眨眼。
閻長生無聲地拉住了他的手，十指緊扣。
永夜見閻長生沒有阻止她說話的意思，謹慎地措辭道：“完整的三魂六魄會承載輪回之前的記憶，但是您的魂魄……好像清空過。”
弈秋摸了摸自己的頭，聽這形容，他像是個被格盤過的U盤？換個說法，他在家裏藏了錢，但是整個家都被洗劫一空連張紙片都沒給他留？
這好像有點慘啊。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弈秋偏過頭，問閻長生。
閻長生的眸光暗了暗，記憶中最痛苦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那是他最不願意碰觸，也不願意想起的失去。
“你的魂魄在天劫中被打散了。”閻長生低聲說道，嗓音喑啞，“魂飛魄散。”
弈秋大驚：“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啊？！”
竟然能得到五雷轟頂天劫加身的超規格待遇！
他是原地飛升了嗎？
閻長生用手指描摹著他的側臉：“你一生行善積德、光明磊落，未曾做過一件壞事。”
弈秋越發不解：“那為什麽會有這種下場？”
閻長生的額頭輕輕地碰在了弈秋的額頭上：“因為我。”
弈秋似懂非懂。
也許這和閻長生的鬼王身份有關。
其實他並不在意，上輩子怎麽死的，對他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和他前世的愛人重逢了。
但是，看到閻長生盛滿了悲傷和遺憾的眼睛，他卻忍不住想要安慰這個男人。
“雖然我不記得了，不過我上輩子一定是心甘情願的。”弈秋想了想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委屈自己。無論我做了什麽選擇，一定是因為我覺得值得。”
閻長生靜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臉，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
既溫暖，又柔軟，繾綣得恰似一場夢。
“所以別再糾結啦。”弈秋寬慰道，“反正我們這輩子又相見了，那就已經很圓滿了。”
閻長生的眼中隱隱的閃過水光：“嗯。”
弈秋笑吟吟地看著他：“另外，雖然我的記憶看不了，但看你的應該沒問題吧？”
“可惜這一次來不及了。”閻長生低聲說道。
弈秋了然地歎了口氣：“又要走啦？”
閻長生點了點頭。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每次親到一半你切了個號……”弈秋苦思冥想著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想，“還挺刺激的！”
閻長生的眼神有點幽怨，有點酸，甚至覺得有點綠。
“另外，能告訴我正確的召喚你的方法嗎？”弈秋眨巴眨巴眼看著閻長生，之前兩次都是用血，這一次倒是直接跑出來了。
閻長生深深地看著弈秋，正色道：“體液。”
弈秋的語氣裏充滿了懷疑：“我懷疑你在騙我，雖然我沒有證據。”
閻長生真誠地看著弈秋的雙眼：“這個方法是最管用的。”
弈秋挑了挑眉。
“別的都可以，不過不要再用血了，我會心疼。”閻長生握著弈秋的手腕，輕聲說道。
“你好像在暗示什麽黃色的東西。”弈秋說。
閻長生滿臉都寫著無辜。
“不過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弈秋嘀咕了一聲，啵唧一下親了過去。
這一下親過去，回應過來的人卻悄悄切了個號。
意識回籠的閻長生感覺到嘴唇上來自另一個人的溫度，不禁紅了臉。
弈秋抬起了頭，笑眯眯地問道：“醒啦？”
“……嗯。”
閻長生一臉凝重。
第三次了，這一次他不但清晰地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連對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很確定，他的人格分裂症狀越來越嚴重了。這個裏人格不但有完整的自我意識，還和弈秋結成了同盟，兩人搞出了一套前世今生的完整戀愛設定，你儂我儂地談起了戀愛！
感覺被綠了！閻長生的心情那叫一個酸爽。
而綠他的人不但一臉無辜，還理直氣壯！
哦，他還傳播這封建迷信思想，甚至又找了兩個鬼東西。
想到這裏，閻長生瞥向永夜和蹲在牆角的木華，平靜的神情立刻咯嘣了。
“這兩個……人？”閻長生心情複雜地開了口。
他完全不想接受阿飄這種設定，但是這兩個家夥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
“哦，公司的新員工，雖然他們看起來鬼裏鬼氣，摸起來冷冷冰冰，走路有時候還打飄，但絕對不是鬼！”弈秋忍著笑，強行解釋道。
閻長生：“……”
“來，跟我們家長生二號打個招呼。”弈秋對木華和永夜說道。
木華衝上來想和閻長生握手：“閻影帝你好你好我是你的忠實粉絲。現在我有個很棒的拍片計劃能邀請您擔當男主角嗎？不給錢的那種！”
終於舔到閻影帝了！趕緊舔舔舔！
閻長生：？
弈秋冷漠地把鬼推遠了點：“不可以！別摸手！滾遠點！”
永夜神情木然地看著閻長生：“呃……嗯……我沒什麽想說的，我會在弈先生那邊好好工作創收的。祝您生活愉快吧。”
她的內心在滴血：啊啊啊啊啊我的糖呢？那麽大一塊糖呢？怎麽磕到一半不見了？不，也不是不見了，就是突然換了一種口味，仔細想想，好像還有點刺激！
閻長生：？
怎麽一個個都神經兮兮的？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嗎？
“好啦，愉快的晚間約會結束啦，我們該回酒店了。”弈秋語氣輕快地說道，拉起閻長生的手，反手就把鴨舌帽扣回了他的頭上，“注意隱藏身份，以免明天全網曝你同性緋聞。”
閻長生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他解釋說是因為他的裏人格正在和他的助理談戀愛，這種解釋大家會接受嗎？
不，完全不會呢：）
但這真的是裏人格嗎？
閻長生深深地思索了起來。
這一思考，就是唯物主義三觀破碎進度30%。
………………
回去的車上，弈秋和閻長生都坐在後排。
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弈秋打了個哈欠，感到有點兒困倦。
閻長生還在唯物主義三觀的破碎衝擊中，加上在影廳裏睡了一覺，現在絲毫不困，還有點小精神。
今晚發生的一切，依舊是那麽不可思議。
應該說，自從他遇到弈秋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了起來。他習以為常的、建立在唯物主義之上的世界，被一次次的“地震”震得七零八落，讓他不知所措。
“想什麽呢？”弈秋把下巴往閻長生肩膀上一擱，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一些神神神道道的東西。”閻長生說。
弈秋笑了起來：“哦~那就是和我有關的東西啦？”
閻長生：“……”
為什麽他自我代入得那麽熟練，而且還很準確？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閻長生忍不住問道。
他很不想相信那兩個都是鬼，但除了鬼之外，還有什麽能解釋的說法嗎？
弈秋想了想：“你就想，他們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吧。有的人身體還活著，卻不幸變成了植物人，雖然還有呼吸和心跳，卻已經失去了意識，不能夠在和他人交流，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那這種形式的活著就無異於死亡。反過來說，有的人雖然身體死了，沒了呼吸，沒了心跳，但他的意識還存在著，能夠溝通交流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也是一種活著的形式，隻是和我們大眾的認知有些不同。”
閻長生若有所思。
另一種生命的形式嗎？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剛想再說些什麽，肩膀上卻傳來了一個沉沉的重量，閻長生偏過頭看去，弈秋已經打著哈欠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呼呼地睡著了。
閻長生沒有說話，隻是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弈秋的手背上，人體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達給了另一個人，也傳達給了另一個靈魂。
他恍恍惚惚地心想著，如果身體終有一日會在時光中被摧毀，那麽靈魂呢？
也許，擁有愛與信念的靈魂可以沿著時間長河順流而下，在某一日停靠上未知的港灣。
在那裏，他與另一個人的靈魂，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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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唯物主義，但是很浪漫（＾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