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幾輪過後,顧衡勝出, 遊程險勝, 又輪到涼焱上場了。
“說實話, 真不想和你打。”書白楓掛著無奈的苦笑。
涼焱無所謂道:“和誰打都一樣。”
“我就是來玩玩兒, 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涼焱抽出了劍, 冷聲道:“那你直接認輸如何?”, 話聲一落便欺身向前。
書白楓側身躲過, 玩世不恭道:“別這麽暴躁啊,你師尊可是說了要罩我的, 要是把我打傷了,不怕尊者怪你麽?”
涼焱聞言怒火中燒,師尊什麽時候去見了他的,這個人,果然很討厭。
寒光一現,涼焱揮劍向書白楓腰間斬去, 早就料到書白楓會躲,半途中收了劍勢, 一個旋身將書白楓踹倒在地。
書白楓捂著腰躲向遠處,苦叫道:“你下腳怎麽那麽重,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疼死我了。”
涼焱麵若寒霜:“你如果再這麽躲躲藏藏, 就別怪我再下重手了。”
書白楓小聲抱怨:“好像我不躲你就不會打我似的。”
涼焱沒再給他喘息的機會, 白色光華自手心延伸整個劍身, 眨眼之間, 劍尖便與書白楓的眼球隻有一指之隔。
寸息之間,書白楓向後翻身,抬腳踢向涼焱握劍的手,涼焱淩空側翻躲過了這一腳。
站定之後隻覺得心火越燒越旺,暴躁的情緒吞噬著自己的理智,來不及調整,書白楓便攜拳風而至,涼焱勉強一擋,後退了數步,以劍撐地才勉強站穩。
視線越來越模糊,心口越來熱,火像是要從體內燒出來一樣,如果再不發泄,自己就要被焚燒殆盡了。
“喂……你怎麽了……”書白楓看出涼焱眼眸變得渾濁,察覺不對,便上前想要把人喚醒。
可是還沒能近身,涼焱便突然發起攻勢,書白楓堪堪避開,可手臂還是被劍氣劃傷。
白若聽捏緊了茶杯,涼焱的樣子太奇怪了,為什麽殺意這麽重?
涼焱提著劍一步一步向書白楓走去,劍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深痕。
“涼焱!你醒醒啊!”書白楓大喊。
此刻的涼焱什麽也聽不見,心裏一直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師尊就會隻看著我一個人了。”
一步一步,涼焱走得慢而重,每前進一步身上的藍色火焰便重一分,漸漸涼焱被火焰吞沒,周圍溫度開始急劇下降,書白楓隻覺冰寒之意澆到了自己的骨子裏。
整個演武場開始刮起狂風,山穀內有哀鳴一陣陣回響。
秦仁滿目光犀利,寒聲道:“鬼修……”
白若聽站起身向林清兒與秦仁滿拱手道:“這場比試恐怕不能再進行了,容我先將阿焱帶下來,事後自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林清兒與秦仁滿並未開口,算是默許了。
白若聽幾個閃身來到場內,有人比他先出手,不僅壓製住了涼焱的狂暴,還一手將書白楓提出了場外,擦身而過時,雖隻有一瞬,但白若聽還是認出了那個人——閔文石。
等回過神來,整個演武場已經沒有書白楓的身影了,其他人甚至不知道還有閔文石來過,除了個別大能而外。
林清兒睜大了雙眼,手中是粉碎的茶杯。
她沒看錯,是文石哥,他沒死……
秦仁滿喝了一口茶:“不出來一趟,竟不知道世外還藏著這等高手。”
涼焱已經恢複了幾分清明,白若聽將人帶走,向其體內輸送著靈力,沒一會兒,人終於清醒了過來。
看著周圍除了白若聽和他,空無一人,有些晃神:“師尊……我怎麽了?”
白若聽:“你在場上失控了,還用了鬼術。”
涼焱這才後知後覺,隱隱約約想起了自己突然情緒失控,然後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師尊……我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見書白楓就突然很煩躁,聽見他說的話就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後麵……後麵的事就完全不記得了。”涼焱小心翼翼扯著白若聽的袖口,生怕師尊會怪罪自己暴露了鬼修的身份。
白若聽驚疑:“他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師尊親口說會給他做靠山,若是我傷了他,師尊會怪罪我……”涼焱盯著草地,現在想起來也還很難過。
白若聽:“呃,我隻是作為長輩告訴他如果有困難我會幫忙,並沒有說會給他做什麽靠山。”這書白楓還真是愛往槍口上撞。
“那師尊為什麽會去見他?”
“我見他不過是覺得他當年失蹤可能會和我們要找的人有關係,想要打探些消息罷了。”
涼焱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語氣也不那麽委屈了,“是阿焱想多了,師尊勿怪。”
白若聽嗤笑:“你還想多了?能怎麽想?我還能收了他當徒弟不成?再說,你早就知道他是白楓了,為什麽也不告訴我?”
這下輪到涼焱語塞了:“那天我本來是要說了,後來給忘了……”這還真不是他瞎說,對書白楓,他本來就不怎麽上心,再說那天發生了那麽多事,哪裏還有那個閑心去管書白楓。
白若聽無奈,解下了腰間的玉佩交到涼焱手裏:“若焱就放在這玉佩裏,你要隨身攜帶,今天的事絕不是偶然,我不能在這裏陪你,白淵門內還有事我需要去確認,你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自己,背後那人恐怕早就盯上你了。”
涼焱摸了摸玉佩,“師尊不怪我麽?沒有隱藏好自己。”
白若聽敲了他的腦門:“我怪你幹什麽,又不是你故意要暴露的,再說這件事也不是能一直瞞下去的,往後你要多加修煉心性,切不能再如此輕易被人控製了。”
自從涼焱和書白楓離開後,演武場上一直喧鬧不止,雖然涼焱放出了冥炎,但修煉鬼術本就是極損身心之事,所以鬼修並不多見,學有所成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在場的又幾乎都是年輕人,所以並不知道涼焱就是鬼修,隻是感覺到那時涼焱的氣勢完全變了,根本不是金丹修士能夠散發出來的氣場。
秦染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喃喃道:“剛才涼師弟是怎麽回事,突然變得好可怕。”
齊遠皺了眉頭,他隱約感覺到那股力量太過邪乎,絕不是正道修煉之法。
白若聽一直陪涼焱待在住處,直到比試結束後,有弟子前來通報:“尊者,穀主有事請尊者前去商議。”
白若聽對涼焱安慰道:“別擔心,為師去去就來,鬼修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身份,隻要不肆意濫殺無辜,不危害他人,不管是什麽修煉方式,在為師看來都別無二般,穀主也不是尋常之人,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嗯。”涼焱其實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隻是害怕師尊因為自己而遭他人詬病。
議事殿內隻有林清兒與秦仁滿二人。
林清兒露出親和的笑容:“清淼尊者還請入座。”
白若聽拱了拱手也沒客氣,便坐在一邊。
林清兒率先開口:“因為今日出現的狀況,我私自做主將書白楓和涼焱的參賽資格取消了,還望清淼尊者理解。”
白若聽:“穀主言重了,未怪罪阿焱擾亂比試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又怎敢妄想其他。”
林清兒點了點頭,秦仁滿不想說這些客套話,便直接問道:“貴派弟子怎會鬼修之術?”
“實不相瞞,阿焱在小時候因意外遺落在了煉鬼域,在其中煎熬了八年,為了活命,不得已走了鬼修之路也是無可厚非,今日場上的失控確是心性修煉欠佳,我已責令他勤加修習,日後必不會再出現此等情況。”
秦仁滿不以為然:“修鬼術本就極損心性,貴派弟子年紀輕輕,未必控製得住,將來若是傷了人做下不可挽回之事,可就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白若聽麵上不動聲色,“宗主說的是,不過年紀輕輕就能從煉鬼域中活著出來,心性意誌遠超常人,我相信阿焱能控製得住,若是真是發生宗主說的意外,我自不會姑息,不過如今他並沒有做什麽實質上的危害之事,若是此刻就給這孩子定下什麽罪,未免太過不公。”
秦仁滿哼聲:“老夫一把年紀,腦子也轉不動了,說起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自然不是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對手,你隻管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就好。”
白若聽鬆了口氣:“多謝前輩理解,晚輩自會謹記。”
林清兒出言調和:“涼焱要在我穀中留上些日子,此處清淨,又有藥物輔佐,想必能對他修煉心性大有裨益。”
秦仁滿:“如此再好不過了,時間也不早了,老夫這就啟程回紫淩宗了。”
兩人將秦宗主送出殿外,便被老人家喝止了步,也就沒再送行。
白若聽向林清兒拜了一禮:“多謝穀主出言相助。”
林清兒連忙扶住他:“現在又沒有外人,小若何必跟我生分,我看得出涼焱是個好孩子,今日之事恐怕沒那麽簡單,涼焱在我綠蘿穀,我自會護他周全。”
林清兒果然深明大義,白若聽感激不已:“那就拜托清兒姐了。”
林清兒調笑道:“你對你這個徒弟還真是寶貝,看來外界傳言清淼尊者獨來獨往,不喜與人相處,不食人間煙火都是騙人的。”
白若聽哭笑不得:“清兒姐就不要笑話我了。”
“好了,我就不和你閑聊了,那孩子還等著你回去吧,馬上就要分開了,趁現在多說幾句話也好。”
白若聽:“那我就告辭了,清兒姐還請多保重。”
“好,你也是。”林清兒的笑眼中露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