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記不起來的乘客
在網吧裏我沒怎麽動電腦，倒是忍住不住趴下睡了一會兒，等醒來的時候張子敬已經去結賬打算離開了。
我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我揉揉眼睛，伸了一個懶腰，陌靈調皮地伸手戳我的肚皮，張向男則沒好氣地瞪我一眼，“還不利索地起來，要發車了。”
我們在附近小飯店隨便吃了點東西，進了火車站剛好就到了我們列車檢票。
張子敬要我們把身份證拿出來，好檢票。陌靈看著我們掏出一張藍色的小卡片，鬱悶地說，“我怎麽辦？”
我把她拉到一邊，對她耳語了一番，她雖然憋屈，但是隻好聽我的話。
我回到集合的地方，張子敬看見陌靈不在我身邊，詫異地問，“陌靈去哪裏了？現在都什麽時候，還跑出去了？”
我笑了笑，“她在這裏有認識的人，就先進去了。”
張子敬似懂非懂地點頭，張向男知道我是讓陌靈隱身跟在我們後麵，就沒有多管。我在他們後麵走著，手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捉住了。
摸起來像是陌靈的手啊……
我以為是陌靈在牽著我的手，我就沒有太在意，捏了捏，還挺硬的。
手沒有發作，等過了檢票機之後，就狠狠地掐了我的大腿一下，我疼得險些大叫出來，好在還是憋了回去。
過了檢票口，走了一段路，陌靈笑容滿麵地從前麵拐角處出現。
我心裏暗念著小妮子下手可真夠狠，陌靈回頭看見我瞪著她，不甘示弱地瞪回我。
檢票完之後，我們走過了長長的一段路，然後就看到好幾列嶄新的列車。
看起來恢弘氣派，陌靈是第一次看見列車，眼裏都在亮著光，張子敬老神在在地說，“這些列車都是近幾年的新車，裏麵環境很舒服，又不會有異味。”
奇怪的是，我們所坐的車廂並沒有檢票員，我不放心，於是問了一個乘務員，他看了眼我手中的車票，又看看我們一行人。
他本來就有些汗，看到我們幾個，額頭上的汗水簡直就成股流下。
“……沒事，你們幾個坐吧。”他擺擺手，示意我們趕緊上車，我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陌靈已經先一步上車了，張子敬跟在她後麵。
張向男看向我，“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車廂裏的確如張子敬所說的那樣，幹淨整潔，而且又是商務艙，座椅很舒服，空間也的確夠大。
奇就奇怪在，這麽大的車廂，這麽幹淨的車廂，乘客竟然隻有寥寥幾人。
張子敬看出我的疑惑，說，“這輛列車的硬座和商務座價格差的很遠，很多人都做的是硬座，這次要不是乘務員把票換成商務座，我也沒機會坐，還是沾了你們的光啊。”他笑嘻嘻地說。
張子敬和我把行李放好，他和我坐在一起，張向男和陌靈坐在一起，我們一前一後地坐著。
張子敬放好行李，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書，開了頭頂上的燈，看了起來。
“你在看什麽？”
“《中國近代史綱要》。”張子敬歎氣，“我爸媽說，學習成績哪一門成績差都沒關係，就是曆史不能差，因為曆史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們不能忘記，所以我的曆史都是在班裏排名必須是數一數二的，不然回去就要被念的。”
想起外公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我點點頭，“你父母說的對啊。”
“但是時代在進步，世界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覺得我爸媽還是太拘泥於過去了，”張子敬攤開書本，“你看我說的是不是有理？”
張向男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歪理。”
張子敬再一次氣結，“姑奶奶，你別老是拆我的台啊。”
列車緩緩開動，從這裏出發，到我們的目的地的大概也就是三四個鍾頭。
車廂裏除了我們，還有一個和張子敬年紀相仿，戴著耳機，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的年輕人；還有一名戴著墨鏡，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士；還有一個體型稍稍豐腴的中年生意人，還有坐在車廂門口，一上來就睡覺的瘦削青年。
我們八個人，坐了一節車廂。
“於峰！於峰！”
張向男急促的呼喊把我從迷迷糊糊中喚醒，我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怎麽了？”
眼前的一幕把我給嚇到了，車廂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布滿鮮血，過道上躺著那個中年生意人，他的肚皮被破開，內髒流出了一地；墨鏡的鏡腿紮了進墨鏡女士的雙眼，她的嘴巴長的很大，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麽非常驚訝的東西；年輕人的屍體吊在了半空中，脖子上纏著他的耳機線，另一端係在行李架子上。
張子敬的身體前伏在攤開的書上，書本已經被鮮血染紅，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張向男忽然冒出來，捂著自己胸部上偌大的傷口，她死死地拉住我的領子，含糊不清地說，“小……小……”
小什麽？是小心嗎？我扶著張向男，擔心她的傷勢，想要聽清楚她說什麽，一隻利爪從她的胸腔破了出來。
“啊——”
我猛地醒來，張子敬被我的反應嚇得手中的書脫手，掉在了地上。他從地上把書撿起來，關切地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滿頭大汗，看見張子敬坐在我身邊，跟個沒事人一樣，頓時猜想自己可能做噩夢了。
於是我往前看了看張向男和陌靈，張向男似乎在睡覺，陌靈則貪婪地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
我環顧一下四周，戴耳機的學生，墨鏡女士，生意胖子。
我回過頭，鬆了口氣，好在，隻是一個夢而已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怪怪的，就好像……就好像車廂裏少了什麽東西一樣……
啊，我想起來了！
肯定是沒有推著餐車過來叫賣的乘務員，車廂裏這麽安靜，怪不得我會覺得不習慣呢。
我心裏默默地想著，但是心底更深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告訴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真的忘了！
快啊！快啊！快點想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