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入魔

  我愣愣地聽著公雞的第二次鳴叫，張朝陽揪起我的領子，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們得趕緊出去！不然，在公雞打第三次鳴之後，我們再回去就麻煩了。”


  “怎麽回去？”我茫然地問。


  “現在就隻能用你的陰陽眼開出一個出口了，”張朝陽喃喃道，“具體操作我也不知道，之前隻聽過於廂林提過。”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我搖搖頭，“但是我不知道啊。”


  張朝陽氣惱，現在氣惱也沒有辦法，再氣惱我也沒辦法忽然腦袋開竅，用眼睛打開通道啊。


  孟婆這個時候終於回過神，她咬牙切齒，“姓張的，你們一家子真的是和我有仇啊。”


  張朝陽此時已經沒了心思和孟婆道歉，隻是喃喃道，“我的孫女……我的囡囡……”


  孟婆看見張朝陽此時此刻幾乎都快哭出來了，不禁低聲罵了句，“哭什麽哭！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兩個人的。”孟婆直起來伸展自己的腰身，拍了拍灶頭，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矮人從灶膛裏冒出來，“誒，孟婆大人，請問你有什麽吩咐嗎？”


  “我待會兒要休息一陣子，你要看好這裏的東西。”孟婆說完，咬破手指，在我眉心上輕輕一點，她捧起我的頭，注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開陰陽眼——”


  我開了陰陽眼，她的眼神有了變化，微微上揚，“待會兒可能有點疼，你要忍著點。”


  然後，她的手指竟然戳進我腦袋兩側的太陽穴裏，腦殼傳來一陣劇痛，我極力忍著，腦袋上已經沁出一層汗水了。在孟婆把手指戳進我的太陽穴裏的時候，有許多段不屬於我的記憶在我腦海中一掠而過，我看見了年輕時候的外公，他在陰間，拖著負傷的身體，手裏掐訣，口中念咒，開啟了一道門，然後他拚盡全力進了入口，入口一關閉，一大堆身披甲胄的陰兵湧了過來。


  “捉拿叛徒於廂林！”


  幾乎是同一瞬間，記憶斷了片，孟婆氣喘籲籲地把手指從我腦中抽出，似乎因為體力透支，隻能靠在灶台旁邊。她虛弱地說，“你現在知道你外公是怎麽開入口的了吧？”


  我點點頭，但是我滿心滿念都是那些陰兵嘴裏念著的最後一句，叛徒於廂林。我的外公怎麽會成為叛徒？為什麽陰間裏的鬼對外公會抱有這麽深的成見？外公他……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情？雖然滿腦袋都是疑問，但是我手上動作沒有停下來，按照孟婆給我看的記憶片段裏外公的樣子，依葫蘆畫瓢地掐訣念咒，總打算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孟婆，太感謝你了。”我回頭感激地看向孟婆，孟婆雖然虛弱，但是她依舊意氣風發，微微一笑，“與其說謝謝，不如幫我把那個張正義收拾一頓，我可是再也不想攤上你們於家和張家的破事了。”


  我點頭稱是，拉著張朝陽還有那隻大公雞一起進了入口。我們一進入口，看見的是張家大廳。張家大廳已經成了一片狼藉，之前在案台上擺好的東西都已經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滾落一地，案台都已經倒在地上。周圍張家的人都倒在地上，沒有昏過去就是在哀哀叫喚，我隨便掃了一眼，趕緊扶起了倒在一旁的張向男。


  “向男？向男？”我輕輕拍打著向男的臉，好在向男很快就醒過來了，張向男悠悠醒過來，看見我，很是激動，緊緊地捉住我的領子，“於峰，長生盒……”


  “我都知道了，你爺爺在陰間和我說了。”我趕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張老先生去哪裏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張叔健跌跌撞撞地朝著張向男走過來，“囡囡……”


  “你是誰？”張向男有些驚恐地看著他，張叔健老淚縱橫，“我是你爺爺啊。”


  “爺爺？”張向男不敢相信，“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在陰間被張老先生設計幫人渡河，一直都在陰間，我剛剛才把他帶上來。”我三言兩語帶過了自己和張朝陽的事情，急忙把話題轉回到張老先生上，“張老先生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張向男搖搖頭，隨即像想起什麽似得，“他們應該在外麵的院子裏，張老先生帶著張季康出去了。”


  我和張向南，還有張叔健都趕了過去。院子裏許多花花草草都枯萎了，而枯萎範圍的中心正是張老先生和張季康。張老先生手裏拿著長生盒，對著昏倒在地的張季康露出得逞的微笑，“總算……總算可以擺脫這副蒼老的軀殼了……”


  “你瘋了！”張向男從身後掏出一把桃木劍，指著張老先生，“他可是你孫子，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你怎麽能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我瘋了？！這些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的！”張老先生麵目猙獰，眼中流露出渴望和貪婪，“我是張家的當家人，這麽多年，我哪一天是不會為張家付出我的心血，我的努力。現在我老了，我不能走了，張家人現在回報我難道不是很理所當然嗎？”


  我開了陰陽眼，看見纏繞在張老先生腿上的黑氣已經纏滿了他的整個身軀，兩隻眼睛已經成了詭異的紅色，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想來應該是他腿上的邪氣入侵他的心靈，才會讓他做出這麽喪心病狂，失去理智的事情。


  張叔健很沉穩地掐訣，撿起之前在大廳裏撿回來的桃木劍對著張老先生，“張正義，你自小就在張家生長，斬妖除魔是你的天性，你現在怎麽能與這些妖魔為伍，難道你忘記了你的父親是如何教導你的了嗎？”


  “就是因為我父親我才要拿到長生盒，”他哈哈大笑，“我要取得更多的力量，要更鮮活的肉體！他答應過我的，他會給我的——”


  說罷，不顧我們三個人的阻攔，強行打開了長生盒，長生盒被打開來的一刹那，原本剛才還魚肚白的天空立刻聚攏起了大片大片的烏雲，隱隱還有雷聲在響，周圍刮起了大風，我們三個都被風刮得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