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鬧劇
“我”目送著張家人把殭帶走，回到八卦引雷陣的旁邊，八卦引雷陣已經將天雷耗得差不多了，而八卦陣中的身影也逐漸從一團白眼中初露端倪。
“老鬼，你這盤棋倒是下得不錯，”白煙中的人慢條斯理地說道，“拿我來當天雷的引子，好讓小僵屍趁機逃脫，算盤打得挺好，隻可惜算漏了我一步。”
白煙消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身影身子雖小，氣場卻不輸給我見過的任何人。讓人詫異的是，她在八卦天雷陣裏被天雷劈了半個小時，身上竟然毫發無傷，如果說真的有什麽變化，那就是變得更加又氣勢了。
隻見她撣幹淨身上的塵，方說道，“我是堂堂的郡君大人，您這點小把戲還想把我困住？嗬。”
她輕蔑一笑，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我”蒼白的麵孔，我無力辯解，“我並非有意和郡君大人作對，隻是情勢所逼，實在抱歉。”
“哼，我討厭文縐縐的說話。”郡君冷哼一聲，雙手一合，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又開始烏雲密布，“我”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又是一場惡戰了。
然而，這場戰鬥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你還要任性到什麽時候。”聲音不知何處起，洪亮穩健，就跟以為老人家拿著揚聲器在村裏廣播站念著稿子一樣，祖師爺剛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我偷偷地問，“難道郡君就是你說的廟公的孫女？”
祖師爺點點頭，“他們一直都是一起出現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竟然會出現在張家，自從……”
祖師爺的話從“自從”那裏忽然斷了，好一陣，他才繼續說，“反正，很少看見他們兩個在人間出現，廟公心眼小，他的孫女更是任性刁蠻出了名，無論是惹惱了他們兩個中的誰，都很麻煩。”
祖師爺這麽一說，我想了想，感覺不對，“誒，那我們不是把他孫女得罪了？”
“不是，”祖師爺幹脆利落地否定，我鬆了一口氣，隨即祖師爺說道，“是兩個我們都得罪了。”
呃？誒？
我心裏又開始迷惑了，“祖師爺，那你這不是找死呢嗎？”
祖師爺在笑，“不，不是我，是你。”
正當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祖師爺忽然從我身體裏脫離出去。
祖師爺，你怎麽這麽坑啊……我心裏百爪撓心，另一邊，郡君淚眼連連地和爺爺解釋自己是怎麽被人下套，怎麽被在八卦天雷陣裏困了半個小時，還攤開自己吹彈可破，連皮都沒有破的雙手給“爺爺”看。
果不其然，廟公大怒，“你竟敢如此欺負我孫女！”
我硬著頭皮，“小……晚輩見過廟公，見過郡君。當時實在是情況太過緊迫，郡君捉著晚輩的朋友，要見識一下天雷；晚輩沒有辦法，為了救人……傷了郡君的千金之軀，是晚輩不對。”
這話要說歉意也有，要說擠兌也有，甚至還有些諷刺，要是真的傷到了我也無話可說，偏偏郡君大人身上一個口子都沒有，衣服都沒有亂過，和她相比，狼狽的還是我們。
我說完之後，郡君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她爺爺就沒有說話了。
好像剛才說的又太刻薄了……我清清喉嚨，“兩位要是不介意，來張家坐坐？”
我此言一出，我就看見張家的人都露出一副絕望之至的麵孔，我頓時有一種我做了一件很嚴重的錯事。
郡君樂得拍手掌，“好啊好啊，爺爺，你可以吃個飽了。”
“胡鬧。”她爺爺忽然變了一個口氣，“你做了錯事還不趕緊道歉？”
廟公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郡君很是委屈，“爺爺——”
“道歉！”
我趕緊擺手，“其實也沒什麽的……嗬嗬嗬，不過是玩笑，開玩笑而已。”
郡君抬頭瞥了我一眼，眼神複雜，就是不知道這個眼神是好是壞就是了。我的話給廟公一個台階，好讓他鬆了口，“人家既然不計較，那我們也就不多事了。”
“爺爺！”郡君可能是從小到大都不曾受到過這種委屈，這會兒，眼睛開始蓄淚，似乎要哭了一般。
廟公沒有說話，但是我看得出來，郡君在聽著什麽，也許是廟公有什麽話不能告訴我們，隻能偷偷和郡君說。
郡君的眼神忽然有了變化，原本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臉瞬間換了另外一幅表情，乖巧順從，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恭敬，看得我是兩眼問好，怎麽會這樣？難道張家還有什麽秘密武器讓他們爺孫倆忌憚成這樣？
我出神的這會兒，郡君已經很溫馴地告罪，完全看不出剛才還把我們踩在腳下的氣勢，她抬起臉，眼睛又黑又亮又圓，讓人不由得想起擺在陳列櫃裏的黑珍珠。
郡君麵上帶淺淺的笑，“爺爺讓我過來告訴你，他老眼昏花，之前誤傷了你們實在很抱歉，之前他向你們討要的處子血也不用給他準備了，他打算吃素了。”
轉性了？我心裏對她的說辭滿是懷疑，隻是不好說什麽，隻能接著尷尬地問，“真的不坐會兒？”
郡君臉上的笑容本來就僵硬，被我這麽一問，更像是在烈日下高溫曝曬的水泥板被潑了冰水一樣，驟然裂開了。她勉強地維持笑容，“我爺爺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郡君把“好意”兩個字咬得尤為清晰，我單單是聽，心裏就開始發毛了。
“那就……嗬嗬，慢走……不送？”
我話音未落，郡君回頭瞪了我一眼，這回我看清楚了，那雙眼睛裏可沒有盛滿什麽好心情。郡君朝著東邊的方向走，走了大概一百來米遠就開始消失了，她消失之後，原本在張家上空聚攏的層層雲朵也開始逐漸消散，恢複了往日的清空萬裏。
我盯著郡君遠去的方向，覺得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鬧劇，完全沒有性命危在旦夕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