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索命

  我被他這麽一反問，還真的找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倒不是說他做的事情是正確的，而是我怕說多了我自己也跟著露餡了。盡管我能想到這一點，隻是郝友根這個愣頭青卻沒有想到。


  他粗聲粗氣地反問，“憑什麽啊？憑什麽就犯人的命不值錢啊？”


  醫生還以為他開玩笑，笑嘻嘻地說：“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犯人的命可比你們的命值錢多了，從他們身上取下來的器官拿去賣都能抵得上你十年的薪水了。”


  我聽得是心頭一陣一陣地發寒，我感受到了心中熊熊燃燒的一團怒火，有些話直接就脫口而出：“你幫這麽多的人摘除過器官，不知道你自己的器官又值多少錢？”


  話一出口，我和醫生皆是一愣，我立刻反應過來，這句話是郝友根說出來的！

  果不其然，郝友根趁我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撲身躍到了一聲的身上，雙手死死地掐住了醫生的脖子。我趕緊反應過來，鬆開了自己的一隻手，然後把郝友根操縱的那隻手努力掙脫開來。


  “你瘋了嗎？！”我大喊道。


  郝友根的眼睛，也就是我的左眼，都紅了，他身上散發著怒氣：“他們不把犯人當人看……嗬……”


  我看不見郝友根的樣子，我也知道郝友根八成是入了魔怔了。我苦口婆心地勸道：“那你也不能殺人啊……你不是惡鬼，你是一隻好鬼，你還有機會投胎的！”


  “不！你不懂……你怎麽會知道……”


  郝友根痛苦地低聲吟喃，我腦子裏迅速閃過一些不屬於我自己的片段，片段很模糊，但是我依稀看到了一些人影影綽綽地出現在我麵前。


  “心髒二十萬……腎十萬一個……”


  “剩下的殘肢怎麽辦……”


  “絞成肉泥……衝到下水道去……”


  我心中一慟，忽然有些明白郝友根的怒氣來源。


  我用右手給自己的左臉一個耳光，“你清醒點！我可以幫你的！”


  “我不要你幫！我隻想要他死！”郝友根殺紅了眼睛，他一隻手狠狠地掐著醫生的脖子，力氣大得很，醫生兩隻手也掙脫不了。


  我見他如此，知道自己再不出手，醫生就要命喪於此了。我咬咬牙，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左手手臂上畫了驅魔符，符咒是一碼事，我的血也是正經的童子血，用來驅鬼辟邪是好用的法寶。


  符咒加上童子血，的確成功地把郝友根逼退了我的身體，郝友根彈出我的身體，我鬆了一口氣。


  然而，郝友根怒氣衝衝地看了我一眼，繼續朝我撲了過來，我以為他是衝著我的過來的，幾乎沒有多想，雙手交叉護在自己的臉前。


  一陣陰風吹來，我身上沒有什麽感覺，倒是發現身下的醫生開始劇烈地扭動自己的身子，我一時沒防備，竟然被他掀翻在地。


  醫生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捉起桌子上的手術刀就往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劃去。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我甚至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來得及做出來，醫生溫熱的血液就濺在了我的臉上。


  “你……你……以為……能攔得住我？”


  醫生側著頭，邪邪地笑，血液的大量噴射讓他的話都帶著“嘶嘶”的氣音。我回過神，壓著醫生的傷口，但是依舊是晚了一步，醫生倒在地上沒有多久，瞳孔就開始渙散了。


  我手上沾滿了醫生的血，郝友根從醫生的身體裏爬出來，麵對呆若木雞的我，他慢騰騰地來到我身邊，說道：“老大，你是個好人……但是我不是好鬼。”


  “侯三和你說我是在澡堂被人淩辱致死的，實際上我並不是死在澡堂裏。”


  “我是死在這裏。”郝友根說道自己的死法，目光陰沉，臉上隱隱還帶著狠辣的殺意，“這裏才是我意識最後的地方。”


  剩下的事情哪怕郝友根不跟我說，我也已經猜的差不多了。當初他奄奄一息被送到了這裏，但是醫生沒有對他進行治療，而是進行了活體器官摘除手術，並且在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後，挫骨揚灰衝到了下水管道。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竟然在澡堂裏以靈體的形式出現。


  “我——我要報仇。”郝友根說罷，給了我這麽一句話。


  我心裏五味陳雜地看著他，“你既然殺了人，那麽我就會收服你。”


  郝友根握緊自己的拳頭，“老大，你還不明白嗎？這個監獄裏的獄警沒有一個好人，他們全都應該死！我從來不吝惜自己的命，但是……”


  他的目光漸漸發亮，“既然上天讓我成為惡鬼，那就是讓我得到了報仇的機會！我一定會把監獄裏所有的獄警給殺了，我才會下地獄！”


  我掃了眼解剖室裏的其他的屍體，“所以說，這些獄警都是你的傑作？那他們的魂體呢？你能力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吞噬其他的鬼！”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和鎖鏈鬼究竟是什麽關係？”


  郝友根先是被我的問話驚得摸不著頭腦，隨後才啞然失笑道：“你竟然真的不知道那個鎖鏈鬼是什麽東西嗎……”


  這話問得很有深意，好像鎖鏈鬼是我本來就應該知道的東西一樣。可是我見過這麽多的鬼，也沒有聽說過哪個鬼對監獄的特殊的癖好啊？


  郝友根詫異於我的迷茫，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從我身邊一躍而起，“老大，事已至此，我相信你已經把我認定為草菅人命的惡鬼了，我也就不在你麵前惡心你了。”


  看著架勢，他是要走啊。


  我低喝一聲，攔住他，“你先別走！你先給我說清楚了！”


  我們兩人拉拉扯扯之際，我敏銳地捕捉到了窗外一些不同凡響的聲音，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非常明顯。我詫異地看向郝友根，“你竟然還能通知鎖鏈鬼過來？”


  郝友根朝我做了一個倍感熟悉的動作——攤手，無辜又天真地說道：“不是我通知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