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監獄裏的人做了春夢之後就沒有再醒過來了,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裏麵有什麽問題。我懷疑這跟湖裏的女鬼有關,拜托監獄裏張家的人弄來潛水用的工具,下水一探究竟。
湖麵澄澈,湖底卻是駭人的白骨森森,我有些膽戰心驚地在水草從裏穿梭,忽然,一隻手猛地從水草從裏躥出來,拉住我的腳踝往下沉。我竭力掙紮,卻掙脫不出這隻怪手的控製。
身子越發地往下沉,我逐漸意識到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這個湖的深度遠遠超過我的想象。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看到我身邊已經都是一片黑暗了,腳踝上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鬆開了,我孤身一人在黑暗處漂流。
一股巨大的氣流不知從何處湧來,把我衝到了更深處的地方,我眼前一黑,竟然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說什麽?”我茫然無措地看著麵前的兩人,哦,不,確切來說,是兩位鬼差——黑白無常。
餘欽若很是抱歉地對我說:“我們尋找的那位大人恢複了法力,他讓我轉告你,申獻的事情他自會處理。”
我先是沒有聽明白:“你們之前不是還說……這個……怎麽會?”
餘欽若和黑無常交換了一下顏色:“你之前不是告訴我祖師爺在木牌裏睡過去了麽?你還記得原因嗎?”
我順著他的話回想起祖師爺之前的叮囑:“他說他遇上了一個老朋友,把法力給了他……”我噤聲不言,餘欽若點頭:“正是如此。現在那位大人開始肅清申獻在凡間的勢力,你就不用再趕著這趟2路汽車了。”
“可是我的父母還在申獻的手上……”
餘欽若拍拍我的肩膀:“你放心吧,在那位大人的幫助下,你的父母肯定能安全地被解救出來的。但是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你必須要趕在你外公殺了申獻之前勸說他放棄複仇大計。”
“我外公?複仇大計?”我愣了半晌。
餘欽若安慰我道:“我們大人有金手指,什麽事回請都瞞不過他的。”
在餘欽若的授意和幫助下,我從監獄裏出來。外麵的世界果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張向男收到消息,在監獄門口迎接我。許久不見,張向男在我眼裏又美麗多了幾分。
在神通廣大的張家勢力下,我找到了一直在暗處處處阻礙申獻的外公。外公原來並沒有死,他隻是躲起來,伺機殺了申獻奪走他手上的功過簿。
我痛心疾首地和外公對峙:“外公,你怎麽能這麽做。”
外公手裏拿著加強版的柳木枝,同樣是老淚縱橫:“峰仔,體諒一下外公的苦心吧,想想你的母親,想想你的父親。”
已經被外公逼到角落裏隻剩下一口氣的申獻吐出一口血,陰狠地說:“在臨死之前看到你們兩個反目成仇也不錯。”
外公握緊柳枝:“峰仔,你執意要和外公作對嗎?”
我搖搖頭:“外公,我別無選擇。”
就在我們三個成三角對立時,有個非常突兀的聲音插進來:“慢著。”
我們紛紛把目光投向聲源,申獻臉色大變,和我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麽是你?”
張子敬笑嘻嘻地擺手:“這些破事終於要結束了,我也該露出我的真實身份了。”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厲聲道:“小黑,小白,把申獻給我押回去。”
他口中的“小黑”和“小白”正是黑無常和餘欽若無誤,我頓時明白了他究竟是什麽身份了。我心有戚戚然:“你竟然瞞騙了我這麽久。”
張子敬攤手:“這不是上頭催的急嗎?”見我臉色依舊不好,他說道:“怪也隻怪申獻實在是太奸猾狡詐了,我不得不隱瞞自己的身份。不過現在好了,收了這個妖孽,天下太平了。”
我有些鬱悶:“我怎麽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
張子敬轉頭對外公說道:“當年是我不好,錯怪了你們於家,放心,我不會再強行把替天行道的任務強加給你們,隻要你說你不願意,我就把你們的官職給撤了。”
外公看著我:“我老了,我已經幹不動了……峰仔,你的意思呢?”
我看向遠方姍姍來遲的張向男,雙手握拳:“我願意成為一個驅鬼師,替天行道。”
外公很欣慰:“這樣……我也算是對盼容有了交代了。”
張子敬神色莫名地對外公說:“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你回家就知道了。”
張子敬回到地府,他就是前不久出走的閻王大人,他之前一直沒有適應張子敬的身體,在張家大宅因為申獻的影響,險些出現了法力逆流的情況,後來是祖師爺認出他,把身上的法力全都給了張子敬,讓他得以結束這亂糟糟的一切。
申獻被捉回地府,他身邊的人也跟著一一被處置了。刁宴是申獻的狗腿子,幹盡了壞事,張子敬讓他七七四十九世都入畜生道,要死夠四十九次才能有機會投胎成人;鏡妖被張伯平和驅除了屍毒的張仲安聯手收服,成了張家的“家妖”;七寸本來就是長生盒化身而成,而長生盒留在陽間也是禍害,被張子敬他們帶回了地府;申獻的潛在幫手杜堪也被找出來,一頓收拾之後,帶回了地府受刑。
陌靈不見蹤跡,我問過張子敬,張子敬卻說陌靈有自己的選擇,我也就不問了。我欠她,也許也就隻能下輩子再還了。
14處監獄多了一個城隍廟和郡君廟,我估計哪怕以後百鬼夜宴,14處監獄也該是最清淨的地方了。
殭放棄了自己的僵屍身份,回到地府恢複食鬼神獸的身份,她說她要守著祖師爺,直到他醒來,我想,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這也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我帶著張向男回到外公村子裏的房子,遠遠看過去,我看到了有一對中年夫婦,女的容貌姣好,眉宇之間有著一股英氣;而另外的中年男子鼻子上掛著一幅過時的眼睛,看上去文質彬彬,偶爾也流露三分痞氣。他們圍繞在外公身邊,似乎在說笑,外公笑得很開心。
我看見他們,朝他們招手,大聲地喊道:“外公,爸爸,媽媽,我帶媳婦兒回來看你們啦——”
張向男狠狠地擰了我一把,臉色赧紅,羞澀地揚起嘴角。
今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無論是人間,還是地府,都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