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光著身子的照片
太陽慢漸漸落了下去，晚風利颼了許多。夾帶著一股海腥味的東南風卷起街上的塵土，打著旋在街道的上空飛揚。
郭小茹先去一個服飾店裏挑來選去，化八十元錢買了一枚麥穗胸針，然後去一個飯店裏吃了一碗排骨麵，回到旅館看電視。看到七點半，她再也坐不住，就出來往柳紅家裏走去。
這個開放式的小區裏，家家燈火通明，電視聲聲。人們從多個通道進進出出，也是秩序井然，一點不亂。
郭小茹走上這幢多層住宅樓梯時，心還是禁不住加快了跳動。
402室的燈亮著，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先屏住呼吸聽了聽。裏麵好像隻有電視聲，沒有男女的說話聲，才穩了穩神，舉手按門鈴。
柳紅來開門，一見是她，像見鬼一般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啊？你，你沒回去？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郭小茹索性點破說：“從你店出去後，我打聽了一下，有人告訴我，柳老板的男人在家。我就沒有回去。”
柳紅的臉尷尬極了。她在門口僵持了一下，才冷冷地說：“哦，那你進來吧。”
郭小茹走進去，眼睛一掃，就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同時感覺，這時候桂新華不在家裏。
“大姐，你的家很不錯啊。”郭小茹在客廳裏那張三人沙發上坐下來，客套地說。
柳紅不無尷尬地看著她，輕聲說：“哪裏比得上你們城裏人？”
郭小茹從包裏拿出剛才買的那個胸針盒說：“柳紅姐，一個小玩意，算是我的見麵禮吧。”
女人都有見禮眼開的毛病，柳紅也是。她一見那枚精致的胸針，臉就放晴了很多：“這是做什麽呀？”
說著就去給她泡茶，還拿了幾個桔子出來，“吃吧。”
“謝謝。”郭小茹說。然後，兩個人都尷尬地坐在那裏，不知從何說起。
屋子裏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郭小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柳紅姐，你不要生氣，我想問一問，你為什麽要瞞我，桂新華不在你這裏？”
柳紅的臉脹得更加紅了。她絞著兩手說：“是他讓我這樣說的。昨天你在網上跟我說了以後，我馬上打電話問他。他承認說，有這回事。可他又說，這錢是他問你借的，以後還給你就是了。但他又讓我，先不要告訴你。”
“哦。是這樣。”郭小茹聽了這話，心裏覺得寬慰了一些。
柳紅又說：“所以今天，你突然找來，我吃了一驚，就馬上發微信告訴他。他現在躲掉了，手機一直關機。你離開以後，我一直打到現在，都沒有打通。”
郭小茹說：“那我的二十萬元錢，還在他身上嗎？”
柳紅說：“都買了車子了。就前幾天，他買了一輛豐田轎車。連牌照，全部在裏麵，二十六萬。他還問我借了二十萬周轉資金呢。他就是因為沒錢，才躲你的。他說等賺了錢，再還你。”
郭小茹心裏叫苦不迭，完了，錢都被他化掉了，還還呢？還個屁！她也上當了，可她還被蒙在鼓裏。唉，陷入愛情的女人哪，真是太傻了！
“柳紅姐，你知道他的真實情況嗎？你會不會也上他的當？”
柳紅平靜地說：“不會的，我了解他。”
“哦？你這麽有把握？”郭小茹苦笑了一下，決計把自己與桂新華的真實情況說出來，讓她幡然醒悟。於是，她盯著充滿自信而又深陷婚愛迷情的柳紅，認真地說，“柳紅姐，事情恐怕不像你想像的那麽好啊。我想，還是如實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吧。”
“怎麽？”柳紅警覺並緊張起來。
郭小茹就把自己與桂新華如何多認識到同居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她心裏很激動，卻故意說得很平淡，也把那些羞愧的床上細節刪除了。
柳紅卻聽得一驚一乍，最後不相信地問：“這些情況，都是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憑一個女人的直覺，柳紅很愛桂新華，甚至比她還陷得深。所以她張大嘴巴聽著她的訴說，情緒十分激動，臉上變幻著複雜的色彩，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來，都快有些失控了。
她一說完，柳紅跟劉局長一樣，也是很癡迷地說：“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你是不是搞錯了？是一個同名的桂新華吧？”
郭小茹從包裏拿出手機，翻出她曾經在床上給他照的一張光著身子的照片，指給她說：“柳紅姐，你看，是不是他？”
柳紅接過手機細致一看，呆住了：“是他。他，怎麽會這樣啊？”
說著，臉一陣痛苦地痙攣，眼睛就濕了。她低下頭去，不讓郭小茹看到她痛切心肺的神情。
“柳紅姐，你怎麽啦？”郭小茹也為發生這樣的事而感到難過。
“我，真的不相信，這些都是真的。”柳紅用手指抹著眼角，聲音喑啞地說，“他在我心目中的形像，應該說，還是不錯的。說心裏話，我很愛他。他說話風趣幽默，也有水平。畢竟是個雙料本科生。”
“你說什麽？雙料本科生？”
“他說他大學裏學的是電子專業，下海後，為了業務需要，又自費進修了營銷專業。”
“哦？那他說他是哪裏的呢？”
“他說他是蘇北人，具體的，我也搞不清。他說他身份證弄丟了，一直沒去補。所以，我們的結婚證直到現在還沒辦。”
郭小茹擔心地說：“要是他現在一直關機，不回來了，你找得到他嗎？”
柳紅神情癡迷，陷入了深思。想了好一會，她才訥訥地說：“我想，應該不會。”說著她馬上拿出手機，重拔起來。
她將手機貼在耳朵上聽了一會，懊喪地說，“還是關機。他開了車，躲到哪裏去了呢？”
郭小茹心裏已經有數，桂新華肯定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柳紅現在還不會相信，任你說什麽都不會相信。
她要等幾天以後，再也聯係不上他了才相信。所以，她想了想說：“柳紅姐，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要是桂新華回來，或者你聯係上他，告訴我一聲，好嗎？”
“沒問題。”柳紅還是有些自信，所以還沒有真正感到痛苦。
郭小茹站起來，與她告別：“柳紅姐，希望我們保持聯係，互相通通信息，不要再上當受騙。”
柳紅真的有些不以為然：“等他賺了錢，我讓他早點把錢還你。女人積攢點錢不容易，這一點，我理解。我會摧他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謝謝你了。”郭小茹自己感到有些難過，也隱隱替她擔心和著急。柳紅又說：“可他在外麵亂搞女人，我不會饒過他的。哼，他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就怕他不回來。”郭小茹再次提醒她。柳紅愣了一下，坦然地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了。上午，我瞞了你，請你原諒。”
跟上次與臨沂的劉姐一樣，郭小茹客客氣氣地跟柳紅告別後，充滿感慨地踏上了歸途。
過了幾天，郭小茹突然接到柳紅的電話：“喂，你是小郭嗎？我是啟豐的柳紅。”
郭小茹高興地說：“噯唷，是柳紅姐啊，你，是不是知道了……”她見坐在對麵的小閔耳朵豎得畢直，就沒敢說出桂新華的名字來。
柳紅說：“我現在在江北。你晚上有空嗎？我想跟你見一麵。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吧，有些事情，正好聊聊。”
郭小茹愉快地答應了。她早早乘車往柳紅說的那個飯店趕去。她感到有些奇怪，這個柳老板，怎麽突然想到要請我吃飯呢？
兩個多小時後，她準時趕到柳紅微信上說的新雅粵大飯店。一走進裏麵那個叫荷花廳的包房，就暗暗吃了一驚。
我的天，隻幾天不見，她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明顯老了許多，跟上次簡直就是兩個人。盡管她穿著還是那麽時尚，打扮也比較得體，但神情憂鬱，滿臉憔悴。眼圈有些隱隱發黑，眼泡還有些紅腫。
柳紅熱情地招呼她入座：“來，快坐下，小郭。”
她坐下後問：“柳紅姐，你是什麽時候到江北的？”
柳紅說：“就今天。我到服飾市場轉了轉，就打電話給你了。”柳紅邊說邊招來服務小姐點菜，要飲料，然後舉起飲料杯說：“來，小郭，我們兩個女的，就用飲料來碰一下杯吧。”
她們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飲料。柳紅沉吟了一下，說：“小郭，今天我來見你，主要是來給賠禮道歉你的。上次在啟豐，真的不好意思。唉，我真是太糊塗了，被這個騙子騙得相信得不得了。還給他通風報信，讓他逃跑。我，真是太愚蠢了！”
郭小茹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柳紅吃了一筷菜，從身邊拿起一個服裝袋，遞給她說：“小郭，這是一件春秋裝，你看看款式怎麽樣？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