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木郎君
史大娘言語中有些畏懼道:“我早該想到是你的,可是老婆子我卻疏忽了一旁打坐的木頭,能夠把身體幻化為黒木頭的,天下怕是再難找到第二個人——黒木郎君!”
她說到“黒木郎君”四個字的時候,臉已經變成了蒼白色,仿佛死人般。
黒木郎君笑道:“史大娘過獎了,區區枯木功又算得了什麽?”
他揚起黑鬥篷,身體竟縮小了一半,變成了衝兒的模樣。
秦陽臉色大驚,想不到此人竟這般厲害。
江湖中會易容術的倒不少,但能把相貌,身體都變得和本人一樣的怕是難找。
衝兒一臉驚異。
他看著黒木郎君又摸摸自己的臉。
一臉的神情仿佛見到了鬼一般。
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珠仿佛要掉出來般。
史大娘解下身上的布袋扔給黒木郎君,道:“東西給你,可以放老婆子我一條生路嗎?”
“生路?”黒木郎君哈哈大笑,道:“我從不殺老弱病殘,婦女小孩,如果連這些人都殺,真是連烏龜兒子王八蛋都不如了。”
史大娘舒了口氣,如釋重負般。
黒木郎君起身走了過去,剛走出幾步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麽變的,就在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從十二歲長到二十歲似的。
衝兒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寫滿了驚異。
突然。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黒木郎君走到衝兒身旁冷冷地說道:“你不怕我?”
衝兒道:“我為什麽要怕你?”
黒木郎君道:“剛才在大樹林你敢坐在我的頭上,對我著實不敬,你不怕我殺了你?”
衝兒道:“你不會。”
黒木郎君道:“哦?”
衝兒道:“你剛才已經說過從不殺老弱病殘,婦女小孩。”
黒木郎君道:“不錯。”
衝兒道:“我不會武功,算不算弱,我還沒長大,是不是小孩?你如果殺了我,那麽你的話就是假的。
如果你真要殺我的話也可以,隻不過日後江湖人知道了一言九鼎的黒木郎君說話出爾反爾,專殺老弱病殘,婦女小孩,那麽,那麽你就是······”
黒木郎君無言以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所有人都驚了一下,衝兒也大笑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發笑。
黒木郎君笑了,他也就跟著笑了。
黒木郎君喝了一口茶,對史大娘說道:“你可以走了,記住,以後出門不要帶太值錢的東西,老人家帶太值錢的東西會不安全的。”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嘲笑、諷刺。
史大娘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離了去。
秦陽見史大娘已走遠,拉著衝兒要走。
黒木郎君道:“你可以走,這個小孩要留下。”
秦陽道:“為什麽?衝兒是我帶來的,要走一起走。”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已握緊了刀柄。
黒木郎君道:“很好,不過我要提前警告你,你的刀最好不要出鞘,不然,傷的是誰就不知道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是輕柔,像妙齡女子般。
秦陽道:“那你為什麽要留下衝兒?”
黒木郎君道:“這個小孩子很聰明,我要他做我的徒弟。”
“徒弟!”衝兒大驚道。
黒木郎君道:“怎麽,你不願意?”
衝兒道:“我為什麽要願意?”
黒木郎君想到剛才自己反問這小孩,現在卻又被這小孩反問,很是好笑。
黒木郎君道:“你拜我為師,我可以把我的功夫全教給你。”
衝兒道:“我為什麽要學你的功夫?學你的功夫變成別人的模樣,難道要去偷搶別人的寶物嗎?”
黒木郎君聽的出衝兒說的這話意在嘲笑他的武功隻不過是用來去偷去盜的下三濫的功夫。
衝兒越是對他不理不睬,黒木郎君反是越高興。
衝兒愈是對他冷淡他反而愈興奮。
黒木郎君道:“你以為我隻會這些嗎?”
衝兒道:“難道不是嗎?”
黒木郎君道:“好,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
黒木郎君指著秦陽說道:“你,把刀給他。”
秦陽隻得照令拔出刀遞給衝兒。
那刀不直也不彎竟是柳葉狀的。
黒木郎君道:“柳葉刀,不錯,你現在拿著刀往我胸膛砍。”
衝兒一聽嚇了一跳,秦陽也大驚了一下。
衝兒吞吞吐吐道:“我······我把······把你砍死了怎麽辦?”
黒木郎君笑道:“你把我砍死了豈不是更好,你們就都可以走了,再也沒人留你們了。”
衝兒道:“我與你無怨無仇,把你砍死了,你的家人會傷心的,他們要找我報仇,報仇······”
黒木郎君聽到衝兒在那裏囉裏囉嗦,不由的怒上心頭。
他一把捏住了秦陽的脖子,怒道:“你再囉嗦,我就捏死他,來,砍!”
衝兒嚇了壞,隻得照做。
衝兒舉起刀向黒木郎君胸膛砍去。
黒木郎君竟絲毫沒有事。
那柳葉刀像砍在青銅上般,“鐺鐺”作響,衝兒一臉驚訝,難道這人肚子上縛了軟甲?
黒木郎君看了衝兒一眼,道:“來,這下往頭上砍。”
衝兒道:“好,你死了可不要怪我。”
說著提刀往黒木郎君頭上砍去,“鐺”的一下柳葉刀被震了出去。
黒木郎君戴上鬥笠笑道:“怎麽樣,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趕緊拜我為師吧。”
衝兒道:“你的功夫是用來挨打的,不是用來打人的,倘若別人來打你,你隻有挨打的份,學了你的功夫豈不吃虧?”
衝兒想到這黒木郎君的確厲害,眼下逃不掉,又無人給爹爹傳信來救他,隻能托他一會兒。
黒木郎君見這少年甚是聰明,嘴上功夫甚是了得,想是讀了不少《四書五經》之類。
牙尖嘴利,心中自是很喜歡,但他不願拜師又傷他不得,甚是難辦。
黒木郎君又轉心一想:“這少年不願拜師又不強他這一刻,我將他留在身邊,讓這少年見識見識我的的功夫,日後再收他為徒也不遲。”
黒木郎君道:“你這娃娃,說了這麽多還是不知道本郎君的厲害,本郎君這套功夫就是多少人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教他半分。
今天你卻不知好歹偏不學,說這是挨打的功夫,那我來問你,武功再高的人難道就不會受傷嗎?”
衝兒道:“人非神仙,誰能不受傷?”
黒木郎君道:“那不就是了,學了我這門功夫的人,別人輕易傷不了你,就是傷了你,你也能很快恢複。”
衝兒道:“如果有人將你一掌打死或是一刀把你頭砍掉了,那你還能恢複嗎?”
黒木郎君啞口無聲,無言以對。
秦陽臉上露出了半分喜色。
暗自想到這黒木郎君武功雖高,但若論耍嘴上功夫,他倒真不是衝兒的對手。
衝兒五歲讀《論語》,七歲背《詩經》,四書五經六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通,惟獨不願學武功不會武功。
衝兒在家時常與人爭辯白馬非馬,堅石非石的問題,嘴上功夫自是了得。
那黒木郎君是江湖人,江湖人對這些大多是不懂的。
衝兒怕真惹怒了黒木郎君,黒木郎君用小師叔作威脅,隨即又說道:“要我拜你為師也可以,你需答應我一件事。”
黒木郎君一聽心中大喜,道:“什麽事?”
衝兒道:“我見那些人都爭什麽火焰令,那火焰令一定是什麽好玩的東西,隻要你奪來與我把玩,我就拜你為師。”
衝兒說這話時倒也想到這火焰令實難得到,隻不過敷衍黒木郎君罷了。
若因爭奪火焰令,黒木郎君被殺了死在別人的手上,那麽他便和秦陽一起逃脫。
若是他真奪了火焰令給自己,到那時再騙他去雲霧林,那時他打不過爹爹就不會再讓我做他徒弟了。
黒木郎君聽了衝兒的話,思索一會兒,道:“好,我答應你。”
黒木郎君心中發笑,這少年竟把火焰令當作玩物當真可笑。
他不知道這火焰令乃天火聖物裏麵藏有大秘密,一直沒人解開。
這少年聰穎過人,若真解開了其中奧秘,對自己倒真有好處。
若解不開,收了這少年做徒弟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況且這去火龍洞的一路上有這少年陪伴也不至孤寂。
匆匆趕了兩日。
黒木郎君,衝兒,秦陽三人便來到了太行山腳下。
火龍洞在太行山巔。
這日是九月初七,火龍洞主傳火焰令的日子定於九月初九重陽之日。
黒木郎君到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他便和衝兒,秦陽在太行山下的一家客棧打了尖,要了些飯菜,酒水來吃。
黒木郎君特意挑選了客棧門外的一張桌子坐下,酒菜上了來。
黒木郎君給衝兒夾了塊大雞腿放到了衝兒的碗裏,道:“小孩子多吃點肉長得高。”
衝兒也夾了根白菜放在了黒木郎君的碗裏,笑著說道:“黑木頭多吃點白菜長得白。”
黒木郎君聽了這話知道衝兒在繞著彎罵他長得黑。
他心裏卻一點也不介意,頓時大笑了起來,笑的比以前更加開懷。
秦陽這兩日一直提心吊膽。
黒木郎君這人怪癖的很,變幻多端。
他生怕衝兒的放肆得罪了黒木郎君而遭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