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易家的司機來得很不是時候。


  無論是對於許辛夷和易揚而言,還是對秦妍來說。


  當秦妍聽到朋友說,易揚在二樓房間等她時,她以為只是朋友開的一個小玩笑而已,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們竟然給易揚餵了葯。


  「妍妍,你就別猶豫了,誰不知道是許辛夷插足你和易揚之間的感情?許辛夷才是第三者,更何況易揚根本就不喜歡她。」


  「他們遲早會離婚,你想再等幾年也行,如果你不想等,現在就去二樓,不用你真和他幹些什麼,你只要在房間里待一會,我們會幫你辦妥。」


  就在秦妍動心之際,易揚的司機來了,帶著酒店的工作人員直上二樓。


  幾個人當時就慌了。


  「你們幹什麼的?」


  酒店人員解釋說:「秦小姐,這位先生說他是易先生的司機,易先生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


  秦妍大概猜到房間里的易揚怕是已經醒了,遺憾情緒一閃而過。


  房門打開。


  房間開著床頭一盞小燈,看不全房間的全貌,但床邊的情形,足以看得一清二楚。


  易揚渾身濕透,許辛夷拎著皮帶站在床邊。


  場面有些勁爆。


  眼疾手快的司機反手關上門。


  「對不起,打擾了。」


  幾人站在門外,面面相覷,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司機低聲咳嗽一聲,「易先生和易太太還是很恩愛的。」


  眾人神色各異。


  秦妍心裡清楚,照裡面這情形來看,事情只怕已經暴露,如果易揚不相信她沒有參與,她必須得想好對策。


  五分鐘后,許辛夷從房間里出來,嘲諷全開,「秦小姐,你年紀輕輕,怎麼在自己生日宴會上干這麼不要臉的事?」


  「你說話客氣點。」狐朋狗友忠心護主。


  「我現在還算客氣的,你們現在最好想想待會該怎麼解釋。」


  哎,她真的高看秦妍了,以為是個王者,結果是個青銅,還以為她能把易揚搞定,到頭來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就現在這個局面而言,易揚能喜歡她才怪。


  「小張,」許辛夷交代司機說:「你去找一套西裝來,還有,拿大號的創可貼過來。」


  「好的易太太。」


  秦妍緊張問道:「易揚他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就是吃了點不該吃的東西。」許辛夷掃了面色各異的幾人一眼,特別是那下藥的狐朋狗友,轉身進房將門關上。


  房間床上一片凌亂,濕透了的床滴著水,聚成幾灘四處擴散。


  冷靜下來之後的易揚垂頭坐在沙發上。


  許辛夷看了一眼,在玄關處將室內的暖氣打開,進衛生間拿了條毛巾遞給他。


  「你先去衛生間把衣服脫了,裡面有浴袍,記得把你頭髮擦乾,別感冒了。」


  易揚雕塑似得半晌沒接,許辛夷真想扔他頭上。


  但想想今天晚上易揚也是受害者,加上之前那三盆水是她倒的,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看他這麼可憐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許辛夷走過去,用乾淨的毛巾幫他擦頭上濕透了的頭髮。


  易揚身形微顫,緩緩抬頭,一瞬不瞬望著許辛夷,瞳仁漆黑透亮的桃花眼裡,一盞橘色的暖燈映入他瞳眸,彷彿一簇火光在燃燒。


  許辛夷眨眨眼,回望著他。


  易揚頭髮往下耷著,沒了白天那股盛氣凌人的高傲勁,多了幾分可憐兮兮的感覺。


  「……」


  許辛夷是最受不了這眼神的,她本來就顏控,易揚這副皮相更不用說,在這目光之下,她竟有些招架不住,原本窩在心裡一肚子的火氣登時煙消雲散。


  啊啊啊啊易揚這狗男人竟然給我使美男計!


  「冷嗎?再等等,我開了暖氣,一會就暖和了。」許辛夷一邊給他擦了頭髮,一邊嘟囔:「你看你,交的什麼朋友,往你酒里下藥,那葯是隨便吃的嗎?出問題了怎麼辦?待會你去趟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萬一真有問題早點發現早點結局。你也是,就算是多年沒見的朋友,也不能這麼沒戒心。」


  見易揚頭髮終於不滴水了,說:「你去衛生間把衣服全脫了,先換上浴袍,不然待會你得感冒,我讓司機給你拿一套西裝,待會你換上就行了。」


  「你怎麼知道的?」沉默良久的易揚終於開了尊口。


  「那個把酒潑你身上的服務生告訴我,說看到有人往酒里下藥,讓別的服務生端給了你,你喝了,所以我才知道這事,你沒事了吧?」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易揚低頭疲憊揉了揉眉心,起身,「沒事,我先去把衣服換了。」


  他前腳剛進衛生間,司機就將西裝給送來了,外帶許辛夷囑咐的大號創可貼。


  房間氣溫緩緩升溫,當易揚穿好西裝從衛生間出來時,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瞬間將那股刺入骨髓的涼意瞬間包裹,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的涼意。


  「剛才秦妍來說,秦老先生要見你,這件事你想怎麼辦?」


  「該怎麼就怎麼辦,」易揚扣上手腕處襯衫的衣扣,表情沉默陰翳難辨,「走吧。」


  「等等!」許辛夷走到他跟前,笑了笑,然後踮起腳尖,將一個大號的創可貼貼在易揚被她皮帶掃到,下顎到脖子紅腫的一塊,將紅腫的印記遮得嚴嚴實實。


  許辛夷滿意看了眼,「好了,走吧。」


  好戲開場!


  秦妍的生日宴會辦的隆重,可結束的實在倉促,秦先生送客走後,秦老先生留下了一些晚輩。


  酒店調了監控,將當時給易揚酒的那名服務生找了出來,威逼利誘之下,服務生什麼都說了,指著秦妍那四個朋友,說:「是他們讓我送的。」


  秦妍那幾個狐朋狗友起初不承認,可從其中一人身上找到其他的葯后,再也說不出一句狡辯的話。


  「易揚來了?」秦老先生看著並肩而來的許辛夷與易揚,神情頗為擔憂,「沒事了吧?」


  易揚目不斜視走到秦老先生跟前,「沒什麼大事,老先生身體還好?」


  「好,好得很,」秦老先生笑笑,說:「你沒事就好,我剛聽說這事,也氣得行。」


  他瞪了那幾人一眼,「你們幾個把這件事和易揚說清楚。」


  秦妍那幾個狐朋狗友左右看了一眼,將之前對好的話脫口而出。


  「易揚,別那麼小氣,我們就開個玩笑而已。」


  「對啊,我們這麼多年沒見,沒必要為了這一點小事大動干戈。」


  「我們向你道個歉,行嗎?」


  秦妍也說:「是啊易揚,這件事真的只是個玩笑而已,我也不知道鬧得這麼大,今天是我二十五生日,看在我面子上,算了,行嗎?」


  許辛夷真捏了一把冷汗,唯恐易揚這混蛋礙於秦老先生親自作陪的面子就這麼算了。


  ――「老狐狸和一群小狐狸,如果真管不了幹嘛待在這,還不是想用自己的面子,倚老賣老,讓易揚算了。」


  秦老先生嘆了口氣,「易揚,我知道這事對不住你,可今天是妍妍的生日,鬧大了咱們臉上都不好看,讓他們給你道個歉,這事就算了,行嗎?」


  ――「我就知道。」


  ――「一群王八蛋,聯起手來欺負我老公?呸!」


  許辛夷沒易揚那麼沉得住氣,「老先生,您是長輩,護著晚輩能理解,可是有些時候您也得講講道理,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怎麼能說算了呢?」


  「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的嗎?」


  「當然有,」許辛夷說:「您孫女喜歡易揚的事大家都知道,誰知道她那幾個朋友給易揚下藥,是不是為了撮合他倆呢?」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給易揚下藥確實是我們乾的,可是我們沒有其他意思,開個玩笑而已,更何況你和易揚已經結婚了,我們怎麼可能還去撮合妍妍和易揚?」


  許辛夷反駁,「怎麼不可能?秦妍之前還和我說,她對易揚念念不忘,讓我和易揚離婚,想和易揚複合呢。」


  秦妍瞬間變了臉,「你胡說!我沒有說過這些!」


  許辛夷當著她的面將手機拿出來,點開錄音。


  「我和易揚從小就認識,很小的時候我就和他在一塊玩……他說,長大以後會娶我……這條手鏈是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他親手送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戴在身上,他對我的不同我能感受得到,我相信,他是愛我的……」


  錄音里是之前秦妍和許辛夷在露台花園說的那些話。


  秦妍臉色劇變,不可置信看著許辛夷,神色極度慌張,「你……」


  許辛夷一臉無辜,「我也是不小心觸碰到了錄音的按鈕才錄下來的。」


  ――「你說氣不氣?我錄下來了!沒想到吧!」


  ――「還好我聰明,有先見之明,和情敵聊天,必須得留一手。」


  ――「當時不拿出來是給你面子,哪裡知道你竟然想著給我戴綠帽子,我錘不死你!」


  許辛夷仗著自己有理,聲音拔高,如果不是現場氣氛不允許,她甚至還想拿個喇叭在這喊。


  「秦老先生,您看,動機有了,證據也有了,我有理由相信,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玩笑,他們就是一夥的,而且還是故意給易揚喂葯,給我戴綠帽子,好趁機讓我和易揚離婚!」


  說到這,許辛夷嘆了口氣,緊緊攀著易揚手臂,「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老先生,我還沒死呢,您孫女就惦記易太太的位置,您覺得您孫女這樣做,合適嗎?」


  秦老先生也被那錄音嚇得不輕。


  看了眼秦妍,又看了眼許辛夷,顫顫巍巍半響沒說出話來。


  秦妍眼淚簌簌而下,周遭的目光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都像一把把利刃般直插胸口。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些話會被許辛夷錄下,還會在這個場合放出來,不管一切,撕破臉面。


  實在受不了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沒皮沒臉,秦妍提著裙擺,哭著離開。


  「老先生,您看您孫女也沒否認,看來這事確實如此。」


  秦老先生被許辛夷的伶牙俐齒給氣到了,指著她,「你這……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


  許辛夷笑了,「我還沒說話的份?難道我得把爺爺請來,他老人家才配和您說話?」


  秦老先生深吸了口氣,不再和許辛夷糾纏,問易揚,「易揚,這件事一定有誤會,秦妍那孩子你也知道,心地善良,她對你也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許辛夷幽幽道:「是沒什麼意思,只是想當易太太而已。」


  「你……」秦老先生臉色劇變,指著她一副要倒的樣子。


  ――「裝,說不過就裝,比爺爺年輕多了,明明身體沒什麼毛病,吃嘛嘛香,還裝的像有心臟病似得。」


  秦妍那四個狐朋狗友忙上前來扶著老先生。


  「老先生,您沒事吧?坐下休息一會。」


  「許辛夷,秦爺爺身體不好,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這件事是我的做錯了,我們認,可是和秦爺爺無關,你別亂說話!」


  秦老先生喝了口水,情況轉好,看向易揚,眼底多了些許的疲憊,「易揚,你就一句話,今天這事,能不能算了。」


  充當觀眾許久的易揚抬眼看著面前兒時的玩伴,沉默許久。


  易揚的童年可以說是和眼前這幾個人一起渡過的。


  他曾有個幸福的童年,父母恩愛,易老先生精神矍鑠,在父母親人的庇佑下,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想學的事,不用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有繁重的學習任務。


  彼時易氏還未完全交付於易揚父親的手裡,易老先生與易揚父親兩人父子攜手,打下了易氏的江山。


  直到後來,在一場事故中易揚的父親不幸遇難,易老先生老年喪子,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父親遇難,爺爺病危,易家唯一的繼承人易揚從此失去了與玩伴玩耍的資格。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除了特定的學習之外,還有繁重的學習任務。


  易老先生獨自一人撐了十多年,終於撐到易揚能接手公司,這才功成身退。


  易揚年紀輕輕做出一份超越同齡人的滿分答卷,握著易氏,這也是他能被秦老先生所忌憚的原因。


  ――「他如果敢說算了,打我的臉,我今天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拉狗男人上路!」


  易揚低眉,掩飾眼底的笑意,再抬眼時,眼底儘是銳利的鋒芒,「老先生,您是長輩,按理說我應該給您這個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秦妍竟然對我太太說出這樣的話,我實在難以接受,所以這件事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算了。」


  秦老先生沉聲道:「你就不能善罷甘休?你這樣不依不饒,秦家和易氏的合作……」


  「易氏和您秦家合作的事宜,我想可能需要重新商議。還有,」易揚握住許辛夷的手,以一種冰冷而微嗤的語氣說:「我和辛夷感情很好,不會離婚,這輩子都不會離婚。」


  「今天先到這裡,這件事後續會有律師和警察跟進,沒什麼事我們先告辭了。」


  許辛夷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易揚這王八蛋竟然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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