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19)
“這就是賢侄女吧,哈哈哈,說起來,已經是很多年沒有見過你了。”劉青雲從大門大踏步進來,一眼便看到了徐悅風,笑著大步向她走來,“說起來,當初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恐怕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吧。”
徐悅風還未做什麽,沈成宣反而動了起來,擋在徐悅風身前。
劉青雲見此,也隻哈哈一笑,不再說什麽,隻去主位坐了,問道:“沒想到賢侄女竟然回了良縣,可也是為了你父親的事而來?這十來日,我也派人在尋,可是目前還未找到人。”
徐悅風確實不記得什麽還抱過她的事,更沒想到看起來如此知性健談的一個人,竟然就是暗害徐家的人。
“劉大人,小女得知了一件事,想來向劉大人求證。”徐悅風直接了當,這劉青雲一進屋便有意引起其他話題,她根本不上當。
“哦?”劉青雲手托茶杯,吹了吹,疑道:“是何事?”
“今晨,我家陶窯的李匠人和賬房季先生齊齊找過來,說您派人指使他們,做假賬,故意影響陶窯出產品質率,引得我父親來了青州,他們還看見,您指使了兩人到家裏引誘我父親出門,然後挾持了他。”徐悅風直接了當,“敢問,我父親可是被劉大人您給扣留了?”
廳裏幾人皆被她的直接了當驚了一驚,說不出話來,沈成宣也看了她好幾眼,卻強忍著沒開口。
劉青雲將手上的茶杯穩穩放到桌案上,滿臉驚訝與憤怒,“究竟是何人竟然敢汙蔑本官?竟然說是本官害了你父親,簡直無稽之談!賢侄女,你不會信了吧?”
徐悅風直直看著他,斬釘截鐵:“這就要問您了。”
“自然不是。”劉青雲驀得站起來,道:“賢侄女,不是本官矯情,要說我與你父親的關係,那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雖然我比他大了些歲數,可我們一直相交甚往,言談俱歡,賢侄女如今找上門來,可是不信任本官?”
徐悅風唇角勾了勾,道:“小女不知該信誰,是以便來問問,到底父親的失蹤到底與您有無幹係?”
“當然沒有。”劉青雲臉上亦是一臉堅定。
劉青雲話音一落,徐悅風當即拜倒,言辭懇切:“往日我便聽父親說起與劉伯父關係深厚,劉伯父自然不會害我父親,小女也信定是那兩人無端汙蔑,在此向伯父道歉,還請伯父安排人協助尋找我父親。”
眾人又是被她這一行為給驚了一驚,沈成宣更是伸了伸手想去扶她,在半空遲疑一瞬,又收回手來,靜觀其變。
劉青雲連忙過去扶起了徐悅風,頗有長輩風範,道:“賢侄女行此大禮做什麽?人我已經安排出去了,別的不幹,專門就是找人,必定全力助你,你若有什麽要求,直接吩咐他們便是。”
“找到你父親也是我的心願,你不必太過擔心,你父親現在,必定平安無事。”劉青雲言語間似乎也將方才的你來我往的對峙給選擇性忘記了一般,也不再提起。
徐悅風滿臉懇切,道:“劉伯父方才也說了,與我父親關係親厚,想必定是會盡心盡力,小女在此謝過您了。”
劉青雲滿臉慈愛,道:“可惜縣衙裏事務繁多,也離不開人,倒是也沒有多餘人手,否則,這裏人數盡數派出去,說不準還能早日找到,也不必拖遝這十來日了。”
“劉大人這縣衙規製不大,想來也就二三十號人罷了,看來劉大人連這二三十號人都管製不住,派出去的兩人很是敷衍了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誰的示意。”沈成宣涼涼開口,將徐悅風沒說出來的話給說了出來。
“怎敢如此?”劉青雲滿臉訝異,說罷便喚人去叫了他派去找人的兩個差役,接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成宣,見這男子體格高大,氣質出眾,卻是不識得,他看向了徐悅風,指著沈成宣問道:“不知這是?”
徐悅風不知要如何說起他的身份,本來他們就沒什麽關係,沈成宣卻搶過了話頭,搶先說起來。
“問她做什麽,問我就是。”
沈成宣看了眼徐悅風,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大咧咧開口道:“失蹤的徐老爺是我未來嶽丈,徐家的事便是我的事。”
廳裏幾人又是被震了一震。
徐悅風聽到這話,呆若木雞,反應過來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看著他,狠狠吐出兩個字:“不、是。”
沈成宣占了她便宜,眼睛從她臉上飄過,不敢停留,訕笑著強調道:“未來,未來,現在還不是。”
劉青雲哈哈大笑,恭賀道:“原來如此,賢侄女竟然定親了,這次徐賢弟過來見麵竟然沒有說起,不知道大喜日子定在哪一日,本官必定將賀禮送到。”
徐悅風憋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噎過去,對劉青雲道:“劉伯父,這安排人的事便拜托您了。”說罷她狠狠剜了兩眼那一臉心虛的某人,明明說正事說得好好的,怎的歪得如此嚴重,都怪他!
劉青雲並未在意徐悅風的避而不答,再次扶起她,連連保證著,這才將幾人送出門去。
徐悅風出了劉宅的門,臉上頓時冷峻了下來。
徐管家問道:“大小姐方才所說,難道這真的與劉大人無關?是李匠人他們倆胡說。”
徐悅風看著劉府的大門,滿眼冷意:“不,就是劉青雲做的,父親必然在他手上。”
徐管家和杜維新對視一眼,相互都看出對方眼裏的慎重。
“我們先回去吧,光與他鬥是鬥不過的,我看我們還是得想想其他辦法。”民不與官鬥,更何況要與這良縣最大的一個官鬥,如何鬥得贏?
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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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準備回府,徐悅風更是看也不看沈成宣一眼,隻快步往前走著。
沈成宣實在心虛得很,讓遠榮將四平給擋住了,自己湊上去,並排與徐悅風一道走,徐管家也很是有眼色,落後幾步,製止了四平的鬧騰,凝神看著前麵兩人。
這一路過來無人,下人們又離得遠,縱然光天白日,沈成宣也不怕被人瞧見,湊過頭去,小聲問她。
“你生氣了?”
徐悅風沒理他,隻是腳下加快了步伐,直直往前走著,簡直都要小跑起來了。
“你怎麽不回我?真生氣了?” 沈成宣輕輕鬆鬆便能跟上她的步伐,有些緊張地問道。
徐悅風仍舊沒理他,急急回了府,一路衝回房間,視他如無物一般。
沈成宣隨著她一路回去,竟然一句話也沒說上,他心裏不安,眼看這兩日她對他的態度隱隱和暖了些,卻又這般不理他,看來是真氣著了。
這事必定得說清楚才好,沈成宣腦中轉了兩圈,定了主意,直接衝到了後院去,拍著她門大聲喊道:“這一路回來你應該不生氣了吧,你出來,聽我解釋,我真是不小心說出口的。”
徐悅風聽著門口的拍門聲,趴在床上捂著耳朵,隔絕外麵的聲音。
沈成宣拍門拍了許久,都沒有人應,大聲喊道:“你若是不出來,我就闖進去了,總之你就必須得聽我解釋。”
見人還是不應聲,沈成宣後退兩步,比劃了兩下,一腳踹過去,將門給踹開了。
徐悅風聽得響動,不敢置信他如此大膽,出了內室去看,兩扇門已然大開,外頭竟然也沒有下人來攔。
沈成宣閑步進了屋子,走到她麵前,解釋道:“我也知方才是太過唐突了些,可我腦海裏已經想了許久,那人一問,我不知該怎麽說,不由自主就說出口來了,往後必定不會如此了。你也不要生氣了,當心氣壞的是你自個。”
徐悅風聽他語氣還如此無賴,恨得不行,連連將他往門外推著。
“你憑什麽這樣說,憑什麽這樣說,你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壞了我名聲,讓我不得不跟著你。”
說到這裏,徐悅風心裏很是委屈,他就是同樣看輕她,才如此不管不顧闖到後院來,方才那樣壞人清譽的話隨隨便便便當著外人說出口了,他就是看輕她,所以當初才讓她進府給他當小妾。
沈成宣見她的眼圈紅紅的,眼睛裏甚至有些泛水光,不由得也急了起來,“不是,不是,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不小心說出口的,你信我。”他看著她,“你也不能怪我,這人腦海裏想多了,說話自然便是脫口而出了。”
此時竟然還在詭辯說他不是故意的,徐悅風扭過了頭,眼裏的淚水終於順著臉頰滑落,方才受的委屈和這多日來對父親的擔憂都凝在了一起。
看見人竟然被他給弄哭了,沈成宣心裏大急,“怪我怪我,是怪我,太口不擇言了。”沈成宣取了她手裏的帕子,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徐悅風一把將帕子奪了去,背過身去拭淚。
沈成宣心裏急迫,將她扳回身子來,握著她雙肩,試探道:“阿……阿悅,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並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徐悅風吸了吸鼻子,吸著氣道:“你何時尊重過我了?往日便不避人對我動手動腳,還派人跟蹤我,還大刺刺送信到府裏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不就是想弄得人盡皆知要把我抬進你府裏去。我不過一個平民百姓,哪裏就值得你費這麽大工夫,你若是撂不開手,直接上門把我抬進你家去,我們家哪裏能抗得過?卻老是在外做些小動作平白惹人厭煩。”
什麽厭煩?沈成宣內心暗忖,這些不都是當初表弟做過的嗎,怎的表弟就能將表弟妹娶回去,到他這裏便是惹人厭煩了?
徐悅風過說話聲音有些喑啞,沈成宣心裏很是急迫,手指都有些用力,道:“你看看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我是要八抬大轎娶你的,什麽小妾什麽抬進府裏,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知道我原先是說了有些話讓你不高興了,你忘了罷,可上次送你那飛雲出月的簪子意思還不夠明白嗎,這是要正室夫人才能戴的,你堅決不要,還害得我傷心了一場。”
徐悅風回想了一下,好似他那時是說了些不著七八的話,隱約似有記得說起他娘的話來,可這話如此隱晦,她那時又怨恨他如此不顧禮儀遞信進來,哪裏想得到這麽多。而此時從他口中說起來,徐悅風仔細一回想,倒還真像那麽回事。
徐悅風撇過頭去,暗暗吸著鼻子,眼淚又盈滿了眼眶,即便真如他說的那般,那又怎樣,今日還不是在外人麵前如此言行?分明就是占她便宜。
其實那日在街頭看到沈成宣時,她極其吃驚,聽得他來的目的,雖是有些不著調,但心底的確酸軟一片有所觸動,便是他要強賴到府裏住著,看著他那一身風塵的樣子,她也沒下死力趕走他。
隻是那時她要先找父親,心底的觸動很快便被埋了起來,並未多理會他,可誰知他竟然在外人麵前說什麽嶽丈的話。他究竟怎麽看待她的?現在又說什麽八抬大轎來娶她,究竟是真是假?便是真的,他們門戶相差這麽大,如何能在一起?
更何況現在還找不到父親,若是還要跟他在這裏談情說愛,她真是枉為人女,想到此,心裏的愧疚也浮了上來。既是擔心父親安危,又是氣憤他此時不合時宜說這些,更是對他的輕浮感到傷心,徐悅風臉上的淚水便越是停不了。
沈成宣看不下去,想給她擦擦淚,又怕她又是避過他,有些手足無措。
“你別哭了,別哭了。”沈成宣此時心底同樣亂成一片,往常他做的那些事惹她生氣也沒見如何,真是沒想到僅僅隻是這句話便讓她傷心至此,更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
徐悅風停了腦中紛飛雜亂的思緒,擦了擦淚,用力吸了兩口氣,緩住了眼淚,道:“你出去吧。”
沈成宣見她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心裏也是急迫,低下頭去看她臉色,到底如何想的,好歹給回個話來。
“阿悅,事到如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好歹給我個回話?”
徐悅風紅著眼睛低著頭,“我爹失蹤這麽久,我還要找人,沒心思跟你在這裏歪纏。”
“我知曉,我知曉,我會幫你一起找人,你放心。”沈成宣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誠懇道:“我之前口不擇言,我道歉,你不要再哭了。不過方才我說的都是真的,隻要你願意,找到嶽……咳,你爹後,回去我就上你家提親。”
徐悅風此刻根本不想想這麽多,掙脫他,指著門口:“你出去吧,此刻我不想說這些。”
沈成宣見她背對著他,看起來身形很是瘦削,他憋了憋心裏大片大片未出口的話,終於還是三步兩回頭地走了。
待腳步聲遠去,徐悅風這才無力滑坐在凳子上,沉沉想著心事。
四平躡手躡腳進來 ,看見小姐這般模樣,很是擔心。
“姑娘,您沒事吧?”
“無事。”徐悅風吸了吸氣,拍了拍臉頰,努力讓自己臉上看起來正常了些,“去吩咐午膳吧,清淡些。”
卻說劉青雲這頭,他將徐悅風幾人送出去後,轉頭便去了宅子西北角的一個角院,這角院很是偏僻,大門上了鎖竟還有人看守,一看便知不同尋常。
劉青雲吩咐守門之人將鎖打開,獨自一人進去了,院子裏很是幹淨,中間還有個小池塘,裏麵幾尾紅鯉魚遊得很是歡暢,粗粗看來,這院子倒很是閑適宜居,不像是關人的地方。
劉青雲直直進了正廳,見裏麵的人坐於書案前,正閑庭看書,似乎頗為閑適。
“你養了個好女兒。”
拿書的手指動了動,徐振鴻抬起眼皮看著他。
劉青雲見徐振鴻終於有了反應,不像往日般不理睬他了,開心笑了起來。
“聽見這消息,你總算不是無動於衷的了。”
徐振鴻放下手裏的書,問他:“你還想如何?綁了我不夠還要綁我女兒?你究竟對她如何了?”
劉青雲避而不答,反而問道:“那我說的事你究竟考慮得如何了?”
“我不同意。”
徐振鴻看著他直直道:“你若是傷害我女兒,那我必定不會罷休。”
劉青雲笑了笑,道:“你放心,我自然不會對她怎麽樣,你女兒帶著人過來找你,竟然敢直直上門來問我,你失蹤的事到底是否與我有關,你說你是不是養了個好女兒?”
徐振鴻聽到女兒還安好,心裏放心了些,又聽得她竟然直接上門來質問,又不免有些擔心她此行太過莽撞,若是她頂撞了劉青雲讓自己身陷危局,到時出了事可怎辦?劉青雲說不會對她如何,這話他倒是信個七八分,也不知女兒在外這些日子究竟是如何過的?
“你放了我吧。”徐振鴻心裏擔心不已。
找人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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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答複是什麽?”劉青雲坐在桌前,隨意倒了杯水,反問道。
“我……”
劉青雲見徐振鴻說不出口,冷淡道:“你看,你既想達成所願卻又什麽都不想付出,你想出去,等你同意了再說吧。”說罷,他便站起身來,準備出去了。
徐振鴻叫道:“你這樣強迫而來的,又有何意義?就不怕你女兒往後生活照樣不遂心意?”
劉青雲聽得此話,步子停了下來,轉向他道:“我知道你重諾,她遂不遂心意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照顧,她後半輩子足夠平安到老了。”
徐振鴻又被話堵了回來,口齒不能言,他不想答應劉青雲,可又擔心悅兒再出事,心裏天人交戰。
劉青雲看他滿臉糾結的模樣,也不再與他多說,直直出去了。
徐悅風自然不知道那小院子的一幕,不知原來父親竟然就在劉青雲的府上。
徐悅風知道此事必定是劉青雲下的手,腦海裏列了各處父親可能在的地方,可卻從未想過父親竟然就在劉家,她那日哭過一場,隔日便又振作精神,安排人在外到處找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這找人結果依然是毫無所獲,當初劉青雲安排這些事,是思索再三,各處都安排得妥當,徐悅風久居洛城,如何了解平江城之事?更何況這小小的良縣,更是在劉青雲的掌控之中。
徐悅風再沒有能壓製住劉青雲的人來,便是舅舅同樣身有官職,可遠在洲,根本幫不上她們,她沒有其他辦法,悄悄派人盯住劉家前後兩門,另外派人到處找人。
徐家人已然是做了最壞打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更是請了好些水性好手專往那平湖大江裏去尋找。隻是水裏尋人終是沒有陸上方便,更何況已過去這十來日,若真是在水裏出的事,那再尋到的機率已然很小了。
李匠人和季先生見得如此,心裏更是愧疚不已,他們也沒什麽其他可做的,隻得將陶窯的運作搬上正軌,確保如常,不會影響到徐家的生意。
原本徐管家和杜維新都堅持要趕走他們倆,可徐悅風卻猶豫了,陶窯不能斷,一時間又尋不到其他人來替代,李匠人和季先生都很誠懇,徐悅風思考一番,終還是將他們留了下來,隻是另尋了人看管他們倆,不許他們隨意行動。李匠人和季先生本就有愧於心,此番也是要認真答饋徐家的,對看管這事也毫無怨言。
徐悅風幾番動作劉青雲都看在眼裏,又去那小院子將徐悅風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給徐振鴻說了一遍。徐振鴻聽到這些,看到女兒還能有如此大動作,知曉她安然無虞,便也放了心,又開始硬起性子來,任憑劉青雲如何說,也是不理會了。劉青雲卻從未動怒過,知曉他麵上雖雲淡風輕,可實質上卻很是在意,便堅持著給他說著外麵的消息。
這時候青州已然氣候轉暖,徐悅風心裏擔憂,每日也是食不下咽,根本吃不了幾口飯,再加上當初過來青州舟車勞頓,這人也就顯而易見地消瘦下來。沈成宣每日能見到人,心裏更是心疼不已,隻是自那日之後,徐悅風視他如無物一般,與她說話也裝作沒聽見,真真是令他毫無辦法。
這日,杜維新氣衝衝回來,見徐管家在花廳裏,這滿肚子的氣也就有了去處,與他說將起來。
“徐管家您說說,這些人真是毫不作為,收了錢還不用心辦事,讓他們下水推三阻四,還道什麽這麽久日子過去,屍體都被水裏的魚群吃沒了,讓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您聽聽,這說得像話嗎?”杜維新將事情給說了一遍,心裏猶自氣憤不已。
徐管家也皺了眉頭,對他道:“這話不要讓小姐聽到了。”
“什麽話不要讓我聽到?”
廳裏兩人一驚,徐悅風從花廳側門轉進來,看著兩人,再次問道:“什麽話不要讓我聽到?”
杜維新與徐管家兩人麵麵相覷,終於還是說了。
聽完了這話,徐悅風頓時又沉默了下來。
杜維新有些手足無措,連連給徐管家打著眼色,好歹給說點什麽。
徐管家接收到意思,趕緊上前安慰著:“大小姐,外頭那些話聽聽就是,千萬別為了這些氣壞了自個,平江城個個都是好水性的人,不怕找不到人願意入水的。”
徐悅風抬手示意了下,有些失落地說:“他們說得也沒錯,父親失蹤這麽久,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如今我隻想找到他,好過如無根浮萍般往後做鬼連家都找不到。”
“大小姐千萬別這樣說,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往常算卦先生,誰不說他是長命之相,有後福之人,大小姐可別被外頭這些嘴碎之人無心之話說得亂了心神。”
徐管家知曉她此時定然是心中難捱,趕緊勸慰著,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本就沒了母親,若再沒了父親,往後可如何是好?往日徐振鴻兩地跑時,大小姐再如何能幹,那家裏也是有長輩在的,如果老爺爺真的喪命,再讓大小姐支應門戶,可真是千難萬難了。
徐悅風下定了主意,道:“我要再去見見劉青雲,問他到底把我爹怎麽樣了。”
徐管家和杜維新連忙攔著她,“大小姐別去,上次他便很是不悅,若是這次將話挑破,對您下手,可真是後悔不迭了。”
徐悅風恨恨,“可這明顯就是他做的事,難不成就讓他逍遙法外了?就沒人治得了他?”
徐管家忙道:“至少在這良縣,在這平江城,是治不了他了,大小姐還是表麵與他維持和平,私下再尋尋線索就是了。”良縣是他的天,平江城的知府更是他嶽父,徐家能做什麽?
沈成宣此時也進了花廳來,他時刻讓人注意著徐悅風的動靜,知曉她出了後院,便也跟過來了。他也聽到了方才幾人那話,見徐悅風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你還好吧?”
徐悅風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走到簷下,抬首看著天空,湛藍湛藍的天碧澄潔淨,可她的心裏卻烏雲罩頂。
杜維新從方才起就不再說話,徐管家方才狠狠剜了他兩眼,就是責怪他無端說起這事,害得大小姐傷心。
沈成宣走到徐悅風身後,道:“我過來沒帶兩個人,查探消息也慢了些,好在目前有些眉目了,再等一兩日便可知道你爹的去向了。”
徐悅風回頭看他,“你說什麽?”
徐管家和杜維新聽得此話,也聚精會神看著他,沈成宣卻並未在意那兩人目光,隻對徐悅風說話。
“我派人出去尋你爹失蹤那晚來過家裏的兩人,目前有些眉目了,再等兩日,便有消息。”
“可是之前不是已經打聽過了嗎,都找不到人。”徐悅風初來時,便是先去打聽的那兩人究竟是何人,可惜將門房將形貌形容了出來,卻是找不到人。
“自然我有我的辦法。”說起來沈成宣有些得意,可他不敢賣關子,乖乖說了出來,“劉青雲不是聲稱在良縣沒找到人嗎,先不提他是否有其他心思,當初是否用心在幫你們找人,我看他這話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在良縣找不到人。”
徐悅風心頭一動,沈成宣繼續道:“總之我尋摸著,咱們隻在良縣找這範圍也太小了,於是便叫遠榮去了相鄰幾個縣尋當地知縣,請他們一同出力,這樣一來,這範圍大了許多,人手也充足,便好排查了。”
見徐悅風聽得仔細,沈成宣娓娓道來,“初時沒跟你說,是怕你白高興一場,昨日晚間外頭消息來說,目前發現幾個符合樣貌在當晚又形跡可疑之人,正在一一查探,想必過兩日便有準確消息了。”
說到這裏,沈成宣有些嫌棄,“這些人辦事就是慢,好在還算得力,沒白忙活。”
不知為何,徐悅風心裏頓時放鬆了許多,方才心裏的沉重去了大半,雖聽他說得輕巧,可她也知曉這其中困難重重,不說幾個相鄰縣的來往奔波,隻說要指使得動當地知縣辦事,換做她們家,是決計做不到的。
“多謝你了。”
沈成宣咧嘴笑了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還說什麽謝不謝的?”
這話說得很是誠懇,一點輕浮的意思也沒有,徐悅風抿了抿嘴,倒是不知道該回什麽。
徐管家也聽到了,大為高興,勸著徐悅風:“如此一來,有沈公子相助,更容易找到老爺了,依老奴看,劉青雲雖有些私心,可瞧他那樣子似乎並沒有害老爺性命,否則小姐過來定然不能安然無虞。這樣看來,老爺定是還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如也放寬心吧。”
徐悅風點點頭,臉上的憂愁依舊未能完全消退。
徐家這頭事情進展很大,可對於劉青雲來說,這便是不好的消息了。
劉青雲見到張氏兄弟二人來找他時,大為生氣,隻是不好大聲發怒,隻得壓低了聲音質問。
“不是說了讓你們回去好好安分些時日,不要亂走,怎麽還過來找我?萬一被徐家人給捉住怎麽辦?”
誰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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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氏兄弟便是當初他派去引徐振鴻出門的人,他們二人麵生,徐振鴻認識可門房卻不識得,當時隨意用了個生意拜訪的由頭這才上門去,可卻是經不起推敲的,好容易將徐振鴻引出宅子,後頭綁人的事便是劉青雲另派人做的了,可即便如此,若是將他們二人找出來,徐振鴻失蹤之事便當真有了實證落在他身上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徐悅風上門來謊稱是他指使李匠人與季先生做下陶窯之事。當初他一點都不慌張,便是因為這一層關節,陶窯的事,頂多是壞壞他們生意,可沒有實質證據證明徐振鴻失蹤也是他指使的。
徐家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徐振鴻,辦這事他思慮得周全,若是徐家找得到徐振鴻,定是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那他做下那陶窯的事,徐家也不會再計較的了。
這張氏兄弟可不理會劉青雲的震怒,此時他們同樣生氣,不管不顧大聲叫了起來。
“劉大人,你究竟把徐家老爺如何了?當初可說了,徐家老爺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兄弟二人才幫你引徐老爺出來,當時你也說了,我們二人隻要在外縣避一避風頭,待你事成便一切如常,怎的如今事態跟你當初說的可一點都不一樣,我們兄弟二人可擔當不起這謀財害命的罪名。”
劉青雲壓低了聲音,怒道:“人自然還好端端的,你們擔心這些做什麽,你們進來若是被人看見怎麽辦?”當初徐悅風還上門來詐他,雖被瞞了過去,可他瞧著,這丫頭必定不會輕易放棄,說不準還找人盯著他呢,若是被徐家發現他們二人,查了上來,才真是壞了大事,他還不想和她們正麵交惡。
“避開耳目這點手段我們兄弟還有些辦法。”隻是張氏兄弟不相信他這話,“劉大人,我們兄弟二人都冒著風險過來了,你何不對我們說真話,若是你將人害了,我們兄弟二人也不求別的,給些盤纏,我們這就遠走高飛。”
劉青雲壓了壓怒氣,耐心道:“人自然還好端端活著,一點事也沒有,待我事成,便一切安然無虞了,你們趕緊回去。”
“劉大人,我們可不敢回去了,這官差都到家裏查探過一次了,若不是我兄弟二人機警,怕是當時就要被捉了去,當初您可沒說起這層啊!不是說了隻要我們在外頭安安心心住個把月,就可以回來了?如今這都快一個月了,你事情到底做成了沒有?”
張氏兄弟很是不滿,那日他們倆在鄰縣臨時找的個住處安心喝著小酒,沒成想官差就這樣上門來了,還拿著他們二人和徐老爺的畫像,幸好那畫隻有四五分相像,才被他們打機鋒混過去,可這一回去,豈不是又自投羅網?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敢再回那個住處了。
“怎會有官差上門?”劉青雲也是滿腹驚疑,“是哪裏的官差?”
張氏兄弟怪聲怪氣,“這難道不應該問你麽?”
劉青雲此時也被他們二人惹出了火氣,甩著袖子:“你們不說清楚,我怎麽幫你們出主意?”
見劉青雲也不高興了,張氏兄弟對視一眼,終是正經將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他們兄弟二人隻是拿錢辦事的,可惹不起當官的。
劉青雲聽完事情原委,有些明白過來,鄰縣竟然也在找人,這是徐家的手筆,他竟不知,徐家竟然有這麽大能耐。
“這樣,你們另尋個地方,再躲些時日,我這邊也會加緊,就快完事了。”劉青雲打發著張氏兄弟:“再給你們些盤纏,躲遠一些,鄰縣幾個都不要去了。”
張氏兄弟二人又得了些銀兩出了劉府,兩人一合計,這劉青雲對他們說話遮遮掩掩,也不透個準確話,看起來真是心裏有鬼。
當初他們也想著徐家不過是個商戶人家,又沒聽說有能耐的親戚,這才拿錢辦事,誰知徐家這麽大能耐,竟然能指使得了官府辦事。對於這般街頭混混來說,知縣的權力已然是他們頂上的天,讓人望之生怯,兩人終是害怕事發,拿了銀子趕了遠路,準備躲遠一些,多躲些時日。
不說張氏兄弟如何打算,卻說劉青雲這頭,他將兩人打發走,略一思索,便想明白這手筆是當時那年輕後生所為,想罷,便去小院子找徐振鴻了。
徐振鴻在院子的小池塘邊喂魚,似乎頗為閑適,外頭的事他也絲毫不知。
“你女婿究竟是什麽人?”
徐振鴻一頭霧水,“誰的女婿?”
“當然是說你女婿。”劉青雲快步走了過去,歎道:“你眼光倒是好,挑個女婿也能如此有能耐,我給漏算了這層,差點就被他們給查上來了。”
“你說誰的女婿?”徐振鴻語調都提高了三分。
“是我說錯了,是你未來女婿。”
劉青雲看他依舊滿臉古怪,也拿了點魚食在手裏,丟到水裏,看魚兒爭相奪食,“你有幾個女兒?賢侄女未來夫婿不是你女婿是誰?”
徐振鴻一臉沉思搖搖頭,沉重道:“我女兒還沒定親,哪裏來的女婿?你勿要信口雌黃。”
劉青雲此時也驚訝了,問道:“可那日他們一同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