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20)
來,那年輕男子聲稱你是他未來嶽丈,若不是你女婿,怎的花這般大的力氣來找你,還能指使得動其他知縣,看來他頗有手段,不知他是何身份?”
徐振鴻此時也是滿腹疑問,讓他趕緊將那日的事情給再說一遍,怎的上次劉青雲說起那天的事竟然沒有提及此事?
劉青雲又說了一遍,問道:“我看那日賢侄女是有默認的意思,怎麽,兩人竟然沒定親?”
聽得劉青雲這般說,徐振鴻更是滿腹疑問,這男子是誰?悅兒為何與他在一起?為何他又聲稱是徐家女婿?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此時這些疑問通通縈繞在徐振鴻心頭,他迫不及待想要知曉外麵發生的事。
劉青雲逗著水裏的魚兒,問道:“不是你看上的,便是賢侄女看上的了,你難道不知這人身份?”
劉青雲很是閑適,隨意聊著,若是不知徐振鴻被困在這院子裏,旁人看來,這兩人似乎隻是尋常好友會麵一般。
徐振鴻當即讓他給形容了一番,聽著劉青雲描述的模樣,徐振鴻默默回想著,這人不像是常家那孩子,也不像周家那孩子,倒有些像……隻是,真的會是沈公子?徐振鴻即便不知他家官職幾何,可也知曉,他們兩家是隔著天塹一般,無論如何也都打不到一塊去。
難不成他還真看上悅兒了?
劉青雲看徐振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他:“你可想起是誰了?到底是何身份?”
徐振鴻看了他一眼,道:“總之是你惹不起的,你還是將我放了吧,若是真查了過來,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我怕什麽,如今知曉了他,我便會有防範,徐賢弟,我看你還是答應我吧,你不答應我,我又如何能放你?再者,你在這裏我又沒為難你,每日好吃好住伺候著,你就知道我可是一片赤誠,我待徐賢弟的心可從未變過。”
他這話說的的確沒錯,徐振鴻內心百感交集,無奈道:“你要我照顧你女兒,我答應就是,徐家必定照顧她直至終老,可你何必要我娶她?”
劉青雲搖搖頭,滿臉堅定,“我女兒我清楚,便是受了你們照顧,往後知道我出了事,也定是會回來尋我,到時候難免有牽扯。可若是嫁了你,她心中便有了牽掛,往後你再從中勸導,這樣才可保她平安。”
“劉兄,你到底遇到了何事?”徐振鴻已多次問他,若非如此,怎會做如此打算,就如安排後事一般,“若真是遇到難處,何不說與我聽聽,咱們一起想辦法,也好過你一人獨撐。”
劉青雲搖搖頭,“你幫不了我,還是置身事外吧。”
徐振鴻此時真是沒了話說,劉兄一向固執,若是認定的事是決計不肯低頭的,此時他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更麻煩的是,他怎能娶他女兒?兩人平輩相交這麽多年,娶了他女兒這算什麽?
劉青雲見他滿麵不忍,心中很是慰藉,他們已經是多年好友,他年長些歲數,可兩人往常交往中並未在意這些,反而誠心以待,也因此這情誼才能維持這麽多年。他如今這番又是使壞又是困人的行為,的確是對不住他了。
“徐賢弟,其實我也不明白你為何還不肯答應我,娶我女兒,你還白賺一個人,不好嗎?若你過不了心裏那關,這也簡單,往後你帶著她定居在洛城,我依舊在良縣當我的知縣,父女兩人不會再見,你也不用稱我為嶽父,就當她不是我女兒一般,又有何妨?”
“劉兄你這話真是……”徐振鴻苦笑。
劉青雲笑道:“你方才說賢侄女並未定親,可我卻聽說那聲稱是你女婿的人就住在徐家宅子裏,你看,賢侄女可比你想得開,你這老古板思想也該學著變化變化了。”
徐振鴻一驚,驚問道:“你說什麽?”
初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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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雲哈哈大笑起來。
徐振鴻麵色轉沉,悅兒做事向來有分寸,怎會如此?
劉青雲看見徐振鴻麵色不對,心知是觸到他軟肋了,便耐心等著,看他是何反應。
徐振鴻果真如劉青雲所料一般,心裏著急起來,出去的願望更加迫切。
“劉兄,你放我出去吧,你說的我答應就是了。”
劉青雲聽罷,心裏苦笑兩聲,早知徐振鴻對他那一雙兒女看重,若是早從她們倆下手,恐怕早就成事,此時卻無端浪費更多財力精力。
轉念一想,若是從他們身上下手,難免太過,罷了,總之現在依然達成目的了就是。
“徐賢弟,你可想好了?”
徐振鴻頷首,“你是知道我為人的,既然你都能等我答應那句話,你該知道我不會說謊。”
劉青雲自然知道,他二話不多說,立馬側身讓路示意。
“請。”
“你就這麽讓我走了?”徐振鴻有些驚訝。
“我自然放心。”
劉青雲笑道:“你們什麽時候回洛城,將日子告知我,前兩日我便把蓮兒送去你那兒。”
此時徐振鴻已將將走到門口,回頭一看,劉青雲還站著原地笑看著他,他重重點一點頭,便毫不留戀地轉身而去了。
劉青雲眼送著徐振鴻離去,苦笑兩聲,又默站了一會兒,這才動身到自己女兒院子去,將後麵欲安排的事一一說與她聽。
徐家眾人是萬分也沒想到,原本還花了大力氣找也沒找到的人,竟然自己回來了。
徐悅風得知這個消息,立馬趕到前廳去,見父親果真好端端坐在廳中,一時悲從心來,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驚惶都煙消雲散了,她紅了眼眶,趕緊上前詢問,父親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何事。
徐振鴻安慰了她,隻是後麵隱情倒不適合在這人多耳雜的地方說,便含糊著話,挑挑揀揀了些能說的說了。
徐悅風自然也察覺到父親的含糊其辭,便也不再追問事情真相,隻關心著他這些日子在外是否有吃好睡好,身體是否康健等話。
此時眾人齊聚在廳堂,徐振鴻看了一圈,並未看到腦海裏想的那人,見眾人隻顧著關懷他,卻沒有提起他們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便開口問了下。
徐悅風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便將徐振鴻當初失蹤後,杜維新是如何請劉青雲幫忙,她又是如何來到青州,李匠人和季先生又是如何來找他們說起當初做下的局來引徐振鴻離開洛城,這些一件件說下來,倒還費了不少時間。
“爹,陶窯的事您看要如何處理?”徐悅風暗忖,陶窯之事重中之重,失信之人絕不可再用,就是不知父親到底有無其他合適人選能頂替上。
“陶窯的事爹自有主張,你不必擔心。”徐振鴻見女兒事無巨細說了一遍,唯獨沒有說起他想知道的那事,有些著急,便主動問起。
“悅兒,我聽說家裏還住了其他客人,怎的沒聽你說起?”
徐振鴻一問起這話,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閉嘴不言,看著徐悅風。
徐悅風環顧一圈,徐家人皆在這裏,父親問的,必定是沈成宣。她神色有些異樣,眾人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而父親注視的目光也讓她感到有些窘迫,方才說起這些大事小事,她有意繞過了沈成宣這茬事,可竟不知父親到底是從何得知的,竟然主動問起了。
“他……”徐悅風著實不知該說什麽,她能說什麽?難不成要說沈成宣是為著她才來的?這如何能說得出口。
徐振鴻看女兒有些難以啟齒,讓其他人先下去了,隻他們父女兩個。
“悅兒,住在府上的人是沈家少爺?”
徐悅風咬了咬唇,輕輕點了點頭。
徐振鴻看著她,問道:“我聽劉兄說,那日你和他一道去劉府問他要人,沈公子聲稱是徐家女婿?這是怎麽回事?”
徐悅風哪知道他怎麽想,囁嚅著:“這都是他打胡亂說的,爹你別當真。”
“那他怎麽住到家裏來了?“徐振鴻眉頭也皺了起來,滿臉嚴肅,“他可有對你做什麽?”
砰的一下,徐悅風臉上騰起兩片可疑的紅暈,結巴道:“爹,您、您說什麽呢?女兒怎會、怎會做那樣的事。”
隨即,徐悅風似乎反應過來方才父親說了什麽,疑惑問道:“爹,方才您說是劉大人告訴您的?他怎會告訴您這些?難道您失蹤真的跟他無幹?”
徐振鴻見此時沒有外人,便將劉青雲困他的事和他答應劉青雲的事給說了一遍,這事終究得讓悅兒知道,更何況,兩家既然成了這樣的關係,便也沒有計較不計較的了。劉青雲終究是有分寸,實質上並未對他造成什麽傷害。
徐悅風聽了一遍,總算了解了事情真相,心裏感歎卻同時也帶著責怪:“再如何也不能用這樣的手段,也是太過了些。”
“行了。”徐振鴻又將話頭轉了回來,“你別轉移話頭去,方才那事還沒說明白,沈家少爺跟了過來,想來,多半也是為了你罷?“
沒得奈何,徐悅風隻好默認。
“哎,你也大了。”徐振鴻一臉感歎看著安靜坐著的女兒,如靜如姝,引得一兩個二郎,倒也不是什麽奇事。
“沈少爺怎麽不在?”
“他帶著人出去了。”徐悅風遲疑了下,依舊補充道:“鄰縣那邊尋人也是他出的力,幫了我們不少。”
徐振鴻也不聽女兒再說什麽,在他看來,女兒顯然是被沈家少爺給迷了心竅,再問她也說不出什麽來,打算親自見見他。
徐悅風心事重重回了後院,也不知父親到底要與他說些什麽,隻是她不會違逆父親,雖有意想為他說些好話,可見父親那難得嚴肅的模樣,她也說不出口了。
沈成宣雖在外,但也收到消息道徐振鴻已經平安歸來,立馬趕了回來。
“徐伯父,終於可等到您回來了,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很擔心,不知伯父是遭遇了什麽事?”沈成宣麵帶笑容,拱了拱手,很是恭敬有禮地問候著。
“咳,這其中有些隱情,不過現在一切都已解決,隻是虛驚一場,倒是害得悅兒如此擔心受怕,也是我的不是了。”
徐振鴻同樣麵帶笑意,與沈成宣寒暄了起來,徐振鴻生意場上十幾年養成的功夫,待人接物說起話來是讓人如沐春風,沈成宣與他交談,絲毫沒察覺到徐振鴻是一直在花廳專門等著他的。
待閑話家常了幾句,徐振鴻這才裝作不經意想起般,問道:“聽說為了找我,沈少爺還花費了不少功夫讓鄰縣縣衙也共同尋人,真是難為你了,今日天色已晚,再準備佳宴怕是已來不及,改日必定掃榻相迎,答謝沈少爺。”
聽著這話裏的送客之意,沈成宣的笑容凝固了一瞬,轉眼便又恢複,笑著說道:“伯父說的是,伯父才回來,想必還有很多話要對家裏人交代,天色已晚,小可也該告辭了。”
見他如此識趣,徐振鴻心裏頗滿意,摸了摸小胡子,站起身來。
左右也都是要走,沈成宣也不留戀,立馬隨著徐振鴻一道起身,拱手道:“隻是這宴席,便不用準備了,小可隻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什麽大能耐,若是還要專舉宴來,到真是折煞我了。”
徐振鴻連連客氣道:“這是應該的,沈少爺勿要再推辭,你幫了我們家,便應該要謝過,徐家向來是知恩圖報的人家,往後若是用得著我們,有事盡管直言。”
沈成宣聽著這話裏的客氣疏離,心裏可不得勁,心知徐振鴻是有意要客氣,他雖不願,卻不再強烈拒絕。笑話,人都給趕出去了,要再上門來可沒幾次機會了。
“對了,不知沈少爺在良縣下榻之處在何處?改日將請帖送過來。”徐振鴻一臉真誠地詢問。
聞言,沈成宣心裏是愈發憋氣,這老狐狸明知故問,難道他要說原本就住你府上?
“這……就在前頭兩條街口那家客棧,我在這裏也沒個熟識之人,便住客棧先對付些日子。”沈成宣暗忖,我話都說得這般明白了,該懂這意思了吧?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人也不認識兩個,無緣無故跑來這裏做什麽,還不是為了你女兒
徐振鴻恍似不覺,笑道:“那行,明日請帖必定送到。”
徐振鴻又說起這良縣的當地特色來,似乎隻是閑聊一般,說話間兩人已是快走到門口,徐振鴻態度尊重中帶著疏離,親昵中帶著客氣,倒讓沈成宣拿不準他的意思了。
見走到門口,沈成宣終是耐不住心底的衝動,問道:“徐伯父準備何日出發回洛城,這路途寂寞,小可想與伯父同行,不知是否方便?”
“這……”
徐振鴻噎了一下,沈成宣這話說得很是直接,更何況他是才“幫過”徐家的人,徐振鴻方才還說要他有事盡管直言,此時人家真開口了,倒還真是不好拒絕。
“可是小可的話讓伯父為難了?”
啟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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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鴻笑道:“自然不是,這同行之人多些也熱鬧些,隻是我家這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歸去之日未定,怕是耽擱了沈少爺的行程。”罷了,同行便同行,隻要別讓他再見到悅兒,還怕什麽。
沈成宣就知他這要求必定能成,此時臉上的笑容也真心實意了起來,道:“小可左右也沒事,再等些時日也不要緊,更何況方才伯父也說了這裏還有不少去處,便是領略一番當地美景美食,也是一番樂趣。”
徐振鴻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少年還真是不想吃一點虧,此時他已將人送至門外,便也沒了繼續寒暄的心思,門一關,便回去了。
看著緊閉大門的沈成宣,唇角勾了起來,越來越大,笑了起來,遠達遠榮雖綴在兩人後頭,可主子們說話,他們也聽了個實在,見公子滿臉笑意,遠榮不解了,在後頭與遠達嘀咕著。被“趕出來”的少爺反而笑得如此高興,該不會是氣過頭了吧?
沈成宣瞥了他們兩眼,施施然背著手往客棧的方向去了,這一場交鋒,明顯是他占了上風。
待到第二日,徐振鴻果真使人將請帖送到了沈成宣手中,沈成宣欣然前往,這自然是見不到徐悅風的,沈成宣也未奢求過,昨日他話裏頂了徐振鴻一回,今日得收斂些,好歹還指望著娶人家女兒,若真是將老丈人給惹不高興了,那他可真娶不到人了。
沈成宣有意奉承,這一頓飯吃下來,徐振鴻倒真覺得心裏熨帖了許多,兩人都知對方心思,可不像尋常好友那般推杯換盞,反而是客氣尋常地將這頓飯吃完了。
送了人出去,徐振鴻便準備回去歇著,卻見悅兒正在門口等著他,來來回回踱步,似乎很是著急。
徐悅風自然著急,今晨起來才聽說昨夜沈成宣竟然搬出去了,她不知昨下午父親與他究竟說了什麽,本就忐忑,又聽說今日又請他到府上來,便不知父親到底是何打算了。
看見父親從門口進來,徐悅風當即走過去,猶豫著問了:“爹,您和他談了什麽?”
徐振鴻定定瞧了瞧女兒,她麵色雖看起來鎮定,可那語氣的急迫小心是顯而易見,唉,悅兒也大了。
見父親不說話,徐悅風心裏更是忐忑,手裏不自在地捏了捏帕子角。
“咳,隻是向他道了道謝,沒說什麽。”
徐悅風心裏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躊躇著:“那……那他昨日怎麽出去住了?爹,該不會是你說了什麽吧?”東西都還留了不少在廂房裏,也不知昨夜他們究竟在哪裏住的。
“我能說什麽?是他自己要出去的,悅兒,你可是喜歡上他了?怎麽還為了這個專門等在這裏問?”
徐悅風此時卻不像往常般否認地那樣快,反而遲疑了,低著頭,慢慢說了心裏的話。
“他很好,待我之心也真誠,為何不能喜歡他?”
徐振鴻嚴肅了麵容,認真道:“我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悅兒,難不成你想上門給人當妾?這不是個好路子,你若真是走了這條路,往後有的苦頭讓你吃,你聽我勸,這苦頭咱不往前奔著去。”
徐悅風臉色變了一變,咬著唇輕輕道:“他說要娶我。”是娶不是納。
徐振鴻此時也鬆了一口氣,他就清楚,自己養大的女兒是個什麽性子他自然清楚,斷不會趕著上門給人做妾。隨即又是一陣怒氣上湧,見得女兒這般模樣,分明是心都落在那小子身上,當真氣人,更可氣的是,這臭小子究竟是何時對她說了這些話?哼,虧他方才還對這臭小子有所改觀,卻沒想到竟然還做過這等事,真是氣煞他也。
“你們私下見過幾次?還說了什麽?”徐振鴻強壓著怒氣,語氣與方才無異,先問清楚再談。
徐悅風此時哪敢說起沈成宣那一係列光榮事跡,吭哧吭哧道:“也就兩、三次,往常女兒都避著他,這話也是這次才說的,真沒別的。”
女兒一向不對他說謊,徐振鴻此時也信了這話,語重心長道:“那便是最好,往後你少見他,若真有這心,等到那日再說,你也少想些,當心後頭傷心的是你自個。”這男子多得是口蜜腹劍之輩,好聽的話不要金銀一般往外說,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說罷,也不待她反應,便讓她回去。徐悅風也能聞到父親身上淡淡的酒氣,便也不再繼續問,心事重重回去了。
徐振鴻休息了一晚,便又開始馬不停蹄處理起陶窯的事來,李匠人和季先生雖後來將功補過了,可終究還是背叛了徐家,這樣的人不能再用。好在他們倆也是心有愧疚,之前徐振鴻沒尋回來,他們為了維持陶窯正常,便厚著臉皮繼續做著,如今徐振鴻也回來了,他們也實在沒臉再繼續,便主動離去了。
好在陶窯並不是無人可用,裏麵還有幾個經驗豐富的好手,技藝不比李匠人差多少去,陶窯生產不會有影響,再者,另尋一個得用的賬房也不是什麽難事,徐振鴻忙活了幾日,便讓陶窯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恢複了正常。
杜維新打理著平江城的大小事宜,竟然讓陶窯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他更是愧疚不已,自覺難以麵對徐振鴻,徐振鴻卻並未多責怪他,反而又帶著他授了不少經驗,讓他好好領會,往後平江城的大小事宜依舊交予他打理。杜維新受了這等安慰,心裏下定決心,往後必定小心謹慎,再不能出現這樣的事了。
徐振鴻見諸事了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啟程回洛城,他定了日子,一麵通知了沈成宣,一麵也告知了劉青雲。劉青雲得了信,在他們臨行前一個晚上,趁著夜色,將他女兒也悄悄送進了徐家,又在徐家守了一夜,第二日親自問過女兒是否圓房了,這才送徐家眾人離去。
徐家眾人一行人啟程回洛城了,而洛城這邊,這些日子以來也發生了不少事。
沈成宣離開洛城那天晚上,沈父沈母見人沒回來,並沒有多引起多大注意,隻是擔心他身子還未痊愈,又跑了出去,擔心再受影響。可又過了一日,沈成宣竟然派了個人來說他有事外出些時日,當即便讓沈父沈母憂怒不已,又是氣憤他如此衝動,又是擔心他在外吃了苦頭。
沈母憂心,想不通沈成宣到底做什麽去了,想找個人問問,可沈成宣將身邊跟著的遠達遠榮一並帶走了,傳話的下人也是一問三不知,沒可奈何,隻得在家日夜擔心著。
沈進見那臭小子還沒痊愈便不管不顧跑這麽遠的地方,心有所感,當即派人去徐家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徐家那姑娘真出了門。
得知這消息,沈進是恨鐵不成鋼,可再如何又氣又怒,人也已經跑遠了,他又不能大張旗鼓去將那臭小子捉回來。於是隻好想辦法為他去延了禮侍院的假,對外稱他依舊在家養病,好在禮侍院本就清閑,並未多為難。
不過沈進再如何氣自家兒子,很快他也沒了精力再管,自塌方事故後,民間起了不少流言,私下流傳著,這塌方是上天旨意,又是在香火鼎盛的大慈恩寺旁,是警示,就是告訴民眾這年後立的太子是不堪大統的。
這輿論起得又快又廣,不少不知真相的民眾都聽說了私下議論著。
而這一切,也很快傳到了太子耳中,聽說朝中看起來大度,私下回了宮卻發了好大一場氣,因此眾官那些日子都很是小心行事,不敢行將踏錯一步。
而與此同時,萬夫人同周家更是親近了起來,自兩姐妹相認後,來往很是頻繁,萬夫人得人暗示,且自己又是真心喜愛周例,不久就向姐姐正式提出要兩家結親的意思,周氏頓時心中搖擺起來,她原先看中了徐悅風,可對方似乎並未有這個意思,而與此同時,自己親妹提出結親意願,卻讓她心動了。
周例有所察覺,早在姨母提這話頭前就與母親談過一次,可周氏當時心裏已經搖擺,並未入如往日般如此積極,周例心裏有些擔心,一方麵憂慮周氏的態度,另一方他也看出來沈成宣在旁緊盯,他心下一橫,當即嚴肅表態,要去徐家提親。
周氏被兒子義正言辭的模樣震了一震,終是同意了,也因此,當初周家使人上門提親,便是這番來由。可沒成想,竟然讓徐家給拒絕了,周氏惱羞成怒,堅決不許兒子再與徐家有來往。萬夫人一透露結親的意思,她便同意了。
何如柏此時也收到表妹寄來的信,信裏道平江城的事全數解決,眾人如今已啟程打道回府,何如柏看罷,這懸了許久的心才落到地上。他之前隻知平江城出了事,卻不知詳情,表妹也未曾與他詳說,隻是在臨行前讓他幫忙照顧阿伏,何如柏怕是什麽秘密之事,便也沒多問,此時接到來信,這才真的放心。
於是何如柏又去尋表弟,將眾人即將回來的消息告訴他,阿伏頓時高興了起來,人也精神了不少,每日都翹首以盼,下了學塾要扒城門口去看上兩眼才肯回去。
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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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發生的一切,這頭的徐悅風是一點不知,她也沒什麽心思再分到洛城去,僅僅這頭的事便足以耗了她全部注意力了。
徐振鴻當真是鐵了心不讓沈成宣再見到女兒,回去不僅安排了走水路,更是租下兩艘小船,一艘徐家人用,另一艘便是給沈成宣準備的。
沈成宣找船家尋了個魚竿來,日日坐在船艙外頭吹冷風,見徐振鴻問,便道船上無事可做,找點事打發打發時間。
徐振鴻瞧了他幾日,暗暗冷笑,哼,這小子打著什麽主意他還不清楚?走水路,一應物事全在船上解決便是,連船都不用下,女兒也被自己給嚴肅告誡了一番,連船艙都沒出過,沈成宣想見著人,自然沒機會,他願意在外頭吹冷風,便讓他吹去吧。
徐振鴻在隱在柱子後頭看了許久這才回了船艙,新娶的劉氏連忙拿著披風給送了上來,一臉小意溫存。
徐振鴻默默接了過來,他與劉氏已經成事,往後也會將她看做妻子看待,他一時也不習慣有人伴在身側,與她也有些生分,兩人之間的氣氛看著便有些拘謹尷尬。
劉氏收回了想為他親手係上披風的手,默默坐了回去。她一直都很喜歡徐振鴻,這心思父親也是一早就知道的,當初因著徐振鴻拒絕了劉家的提親,她還賭氣為此絕食過,可沒奈何,人家就是不答應,還為此永居了洛城連良縣都不回來了,就連他家最重要的陶窯都使了一個年輕後生來照管,那時別提她有多傷心了。
可她沒想到,父親有一日竟然來告訴她,可以嫁給他隻是要受些委屈時,她連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即便父親告訴她不能行婚嫁大禮,往後也得隨他去洛城生活再不能輕易見到他,劉氏咬著唇也一一答應了。
她不知父親對徐家做了什麽,也不知父親到底是如何勸動徐振鴻的,一旦做了決定,便不能反悔,而她,也終究得償所願。
這幾日相處下來,徐振鴻還是如當初一般,並未對她有任何異樣,仿佛根本看不出來他當初一點都不願意娶她。徐悅風也整日不出船艙,劉氏每日去看過一回便是盡到本分,這女孩比她還小不到十歲,說起來,應是很有話聊的,可徐悅風待她也隻是客氣有禮,並未多親近。
劉氏能體會她的感受,也不多說什麽,依舊每日與她說說話,又小心伺候著徐振鴻,她默默忍受著船上的無聊,每日尋些閑事打發了,心底希望這船行得再快些,要趕緊到洛城才好鬆口氣。
而沈成宣卻日日不斷在外頭吹冷風,每日凍得瑟瑟發抖,連船家也讚他不容易,竟這麽喜愛垂釣,在這行進的船上要釣起魚來可是不容易,還囑咐他要多加些衣服,免得受了寒氣。
遠達遠榮聽見船家這番話,心裏便憂心不已,眼見少爺大病後又奔波數日,怕就是留下什麽隱患,如今又連連在江上吹帶著水氣的冷風,萬一寒氣入體,再發生什麽不測,那他們可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因此也連連勸著他。
眼見徐姑娘是不會再出來了,還等在外麵做什麽?
沈成宣可不理會他倆,受著寒風也要在外坐著,忍著那冷風往脖子裏鑽。
就這般,終於在即將到達洛城的那日午後,沈成宣才終於扔下了那根魚竿,很是嫌棄,“爺以後再也不釣魚了!快快快,把這些東西給我收走,看見就心煩。”
遠達遠榮馬不停蹄將那一尾魚都沒釣上來的魚竿和魚簍收了下去,怕再礙著少爺的眼,惹他不悅。
徐振鴻沒錯過這一幕,站在船尾隔著江水遙遙看著,沈成宣卻絲毫不覺得尷尬,笑著對他拱了拱手,一臉淡定。徐振鴻也皮笑肉不笑回了一下,便沒理會他了。
船靠了岸,沈成宣一馬當先上了岸,卻沒走,就等在旁邊,徐家有女眷,又有不少行李,是以動作慢了許多。
沒想到他還才上了岸剛站穩,便有人上前來與他說話了,他一眼認出這是家裏的下人,卻沒想到這裏居然有人等著他。
“少爺,老爺說了,若是見您回來,讓您等天黑了再回府。”
沈成宣看他一眼,“怎麽回事?”
“老爺說,少爺您現在還在家裏養病,這才沒去禮侍院當值,若是白日青天回去,難免被有心人看見,到時候又有了說頭。”能被沈進派來做這事的,自然有幾分機靈勁,三言兩語便把沈進吩咐的一字不差地交代清楚了。
“我爹怎麽知道我去了哪裏?又是走的水路?”
那小廝嘻嘻笑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除了小人,還有幾個也都受了吩咐守在各處關口,陸路水路都有人,不管少爺您從哪裏回來,總不會錯過了去。”
沈成宣點點頭,揮退了他,繼續看著徐家那艘船。
接人的馬車早已等在岸上,徐悅風也收拾著,隨著劉氏一並下了船,很快便上了馬車,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功夫,沈成宣也沒錯過了去,可他根本看不夠,見人都上了馬車,還盯著那晃動的簾子看個不停。
徐振鴻還在指揮著人馬卸後麵的行李,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幕。
沈成宣心底卻默默思索開了,這次一回去,是無論如何也要向父母表明心思的了,無論如何,他都要達成目的,即便父親不同意,他也想了個辦法去對付,倒是好對付。可徐家這頭,卻是連他們心思都無法確定,這一路徐振鴻待他就差明說讓他離遠些了,這一切卻讓他拿不準主意。
“徐伯父,可否借一步說話?”
徐振鴻回頭,見沈成宣走了過來,又是拱手行了一禮,很是恭敬地問。
“你要說什麽?”
沈成宣又拱了拱手,道:“還請徐伯父借一步說話,這岸邊嘈雜,怕被人聽了去。”隨即又吩咐著遠達遠榮替他在這裏看著卸貨,又指了一個方向,給徐振鴻示意著,讓他先請。
徐振鴻看了看那邊等著的馬車,又看了看麵前的沈成宣,思索一瞬,終於還是邁開步子。
兩人沿著河岸邊走了老遠,這才走到個沒人的地方,最近的人也決計聽不到他們說話。
“行了,你這便說吧。”
沈成宣拱手鞠躬,誠懇道:“小可欽慕令愛良久,願正式娶之為沈家婦,還請徐伯父成全。”沈成宣弓著身子,長長未起身。
徐振鴻一臉深意看著他,久未開口,過了良久,這才說話。
“你先起身吧。”
徐振鴻沒想到他此刻竟然會說這番話,更沒想到他竟然還真打算娶悅兒,一時沒反應過來。原先他一直想著,若是他敢開口要人,無論如何也要先罵他一通,而此刻,卻完全讓他有口難言了。
能與沈家結親,自然是他們家高攀,沈家對他們也沒什麽可圖謀的,更何況這小子又確實喜歡悅兒,怎麽看都是他們占了便宜,要認真說起來,他們倒真沒有理由拒絕。
沈成宣直起身子,看著徐振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