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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把個禍害找回來了

  今日的棠城二院格外急亂,平日裏有條不紊的醫生護士都亂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到處亂竄,似乎被什麽棘手的事打亂了手腳。


  雜亂的腳步聲,沉重的呼吸聲,和聒噪的蟬鳴交織在一起,聽得人心裏煩躁。


  醫院內部的一間特護病房外,陸家的幾個人,正在等著那位特地從國外趕回來的程教授,給他們的父親做診斷。


  舒婉瑩也想守著自己的丈夫,可是她身子骨弱,受不了刺激,還是被三兄弟和陸子鈺勸了回去,隻剩下五個人在病房外麵守著。


  窗外綠蔭濃密的樹冠投下細碎的光斑,在微風中搖曳的綠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偶爾有光影躍到或坐,或立的五人身上。


  腳步匆匆的護士們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最先看到的,是離病房最遠,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露出的手腕,都跟凝著霜雪似的,白得發光的女生。


  就是一怔。


  黛眉杏眸,順滑如緞的黑發,但是有幾縷,似乎是挑染成白色,戴著口罩,整個人冷淡得不像話——原來是陸家找回來的那個陸毓。


  護士們這才回神,眸光複雜些。


  陸毓剛找回來的時候,棠城人都悄悄議論說,陸毓哪都不像是陸家人,偏生這幅樣貌,簡直和陸家人如出一轍的精致勾人。


  可是這品行


  護士們移開視線,又加快腳步跟上前麵的醫生。


  心裏歎息。


  也不知道在外麵被養歪成什麽樣了,竟然連親生父親都氣進醫院來了。


  可還真應了那個傳說--陸家隻有一個女兒就夠了。


  找了這麽些年,怎麽還把個禍害找回來了。


  顧毓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冷玉般的青蔥指尖把口罩提了提。


  寬大的t恤衫蕩來蕩去的,顯得顧毓的身形無比纖細。


  陸家的其他幾兄弟神情都有些凝重,陸子鈺臉上也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看了麵色毫無波瀾的顧毓一眼,似乎是欲言又止,還是沒說什麽,焦急的視線再度落在了緊閉的病房門上。


  顧毓捏著口罩繼續往上提。


  眸子裏的光很淺,很淡。


  醫院門外停著很多車。


  很快,便有人匆匆出了醫院,低首,對醫院外的一輛紅色法拉利上的男人低聲道:

  “好像說,救到了。”


  主駕駛座上的男人懶懶地挑眉,滿臉的輕佻散漫。


  突出的指節敲了敲方向盤,語調也揚著:


  “確定?”


  來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對上不遠處停下來的車,便是瞳孔猛地一縮,忙低頭退了幾步。


  聶喻不甚意外地輕“嘖”一聲,轉頭去看法拉利邊,緩緩停下的瑪莎拉蒂。


  在棠城這個地界,開這麽張揚的跑車的,除了聶喻這個小霸王,便隻有容家那位了,是人都知道容家這位不好惹,下屬下意識的避讓,實在是在情理之中。


  聶喻邊揮了手,讓他繼續去盯著,邊盯著車邊上的人瞧。


  午後的日頭毒辣,光也刺眼。


  來人背著光,身影被拉得很長,偏生一身白衣黑褲,單手插兜的模樣也極其清矜優雅,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孔仍帶著深邃就的光,右眼下一點紅痣,不仔細看瞧不出來,狹長的眼尾也微紅,像極了勾魂攝魄的妖精。


  此刻,男人薄唇正帶著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手搭在車門上。


  對上聶喻的視線,散漫地打了聲招呼:


  “聶小少爺。”


  語氣和聶喻的紈絝浪蕩有的一拚,輕佻得過分。


  下屬心想,這位不愧是和他們主子並稱為禍害的人,說話的語氣和他們主子聶少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邊頭更低了些。


  這位在容家再不受待見,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少爺,他們這些小嘍囉,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怎麽招惹。


  聶喻和容曄的視線對上了。


  今日棠城二院來了位重量級的專家,門口停滿了車,也沒什麽閑人路過,不然這兩位爺對視的場麵,還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瘋狂。


  聶喻嘴角也勾著,語氣比容曄還要輕佻幾分:

  “喲,這不是太子爺嗎?”


  他一隻手探出車窗,眉頭也挑一下,表情帶著幾分邪肆,瀟灑得很:


  “怎麽?太子爺今天也生病了啊?”


  太子爺是京城的稱呼了,是之前已些下麵的世家子弟背地裏嘲諷容曄的蔑稱,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逐漸真有人在這位麵前,喊起容曄太子爺來,聶喻也就這麽跟著喊了。


  男人語氣懶懶的:

  “嗯。”


  他雙手插兜,模樣也是十成十的貴公子,還是那種遊戲花叢,偷心盜情的浪蕩公子:


  “聶小少爺也是?”


  聶喻表情輕鬆:“哪能啊。”


  身影頎長,雙腿筆直的男人下了車,上下打量了容曄身後的瑪莎拉蒂幾眼,目光是純然的欣賞和讚歎:


  “車不錯。”


  容曄嘴角噙著笑:“聶小少爺的車也不錯。”


  聶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法拉利,玩味都寫在臉上:“改天借太子爺開開,保太子爺過癮。”


  容曄懶散地點頭,對著醫院門口的方向:


  “聶小少爺不進去?”


  聶喻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我就不了。”


  他的視線在二樓停留一瞬,又轉向容曄,輕笑一聲:“那我就祝太子爺早日康複了。”


  說罷,就再度上了車,敲了敲方向盤,不在意地將手伸出,揮了揮,表示作別,就開著車,離開了醫院。


  陽光下的男人看了眼遠去的車,懶懶地伸出手,解開了袖口,露出了手腕上戴著的,鑲著不同顏色的寶石的私人定製的腕表。


  棠城曾經有人估過價,光是這隻表,就抵得上棠城海邊的五十套別墅。


  當然了,也有人說,那隻表就是看著貴,看寶石的飽和度和色澤,就知道那隻表上的全都是假貨。


  再說了,容家就算再怎麽縱容這位半道上找回來的容大少爺,也不至於一口氣出這麽多錢,給這位買了這麽名貴的表,讓這麽一個紈絝公子,戴著這麽招搖的表出門。


  但是無論棠城人私底下怎麽議論,但就在明麵上,就憑容家和聶家在京城的地位,棠城人也無不得尊重著,這位,和剛才那位先行離去的聶小少爺。


  不然,可少不了苦頭吃。


  蟬鳴不斷。


  從電梯裏出來的人猝不及防對上顧毓的視線,俊眉微微挑了挑。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站在陰影裏的人反而是最白的,肌膚像是冷玉似的,凝脂般光滑細膩,像是上好的瓷器,眉眼也顯得精雕細琢,簡直比畫裏的人還要好看--

  特別是寬大的口罩上那一雙,晃著清泉似的雙眸。


  又清又靜。


  夾雜著淺綠色的暗棕色瞳孔裏瀲灩著細碎的微光,也清靜幹淨得過分,好像是超脫塵世似的,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高二學生該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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