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家主的死因
“采禾姑娘願意幫我紀家解決家務事,我當然不敢有什麽意見。我們紀家也不差這點星幣,你可以隨時到河東郡去收賬。”
黎采禾對紀凡的態度,早就令紀雲逸十分意外與懷疑了,然而他不好明說什麽,他很清楚黎采禾的身份,黎采禾想做什麽,他都隻能順著她的心意來。
“好吧。”
連紀雲逸都點頭了,紀長烈也不好再多言,他對紀凡說道:“回頭你去賬房支取五十萬星幣吧。”
“嗯。”
紀凡應了一聲。
“這是一百萬星幣的紙票,你點點。”
黎采禾走到了紀凡身前,將一疊厚厚的紙票遞了過來,又衝紀凡翹了翹她的嘴角。
紀凡沒有客氣,接下紙票後,還貌似認真地查點了一番。
“采禾姑娘,我就不用給你寫借據了吧?”
紀雲逸也走到近前,頗為吃味地問道。
“不用,你們紀家應該不敢賴我的賬。”
黎采禾顯得很有自信,風輕雲淡地道:“一百萬星幣也就值幾百塊下品星晶,幾塊中品星晶而已,還不如你們昨晚喝下的一杯星穹仙境的價值高,就算你們賴賬了也無所謂。”
“倒也是,采禾姑娘哪裏會在乎這點星幣。”
紀雲逸附和道。
……
紀家老家主紀萬山逝去,對於整個百蓮城而言都是一件大事。
紀家用最高規格辦喪事,招待前來吊唁的賓客。
一連五天,紀家府院都十分熱鬧,但氣氛則很是凝重肅穆。
這五天時間裏,隻有一個晚上是紀凡在紀萬山的棺槨前守靈,其餘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自己的石屋裏。
那五十萬星幣,他也已經從賬房那邊領到了手。
這一次,賬房管家沒有給他星幣,賬房裏也沒有那麽多星幣,隻能給紀凡紙票。
有了這麽多星幣,紀凡的許多想法就能付諸實施了。
他又去了曲記一趟,足足花費了十萬星幣,買下了許多星粹藥材。
雖然又不可避免地被曲記宰了許多星幣,但為了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他也隻能認了。
一百萬星幣都不夠人家黎采禾的一杯酒,紀凡當然不必為浪費了一些星幣而肉疼。
辦喪事期間,作為紀家年輕一代嫡係子弟,他本來是需要經常去招待客人,然而紀家人很習慣於忽視他的存在,他也樂得待在自己的石屋裏修煉。
他的石屋在紀家府院最偏僻的地方,無論紀家多麽熱鬧,他這邊一直都是安安靜靜,鮮有人來。
還是用那個古法,先熬製藥湯,再將藥湯倒進大鐵盆裏,每個晚上他都在藥湯裏泡著修煉。
讓紀凡稍感輕鬆的是,這幾天來,黎采禾沒有再出現過。
他本以為黎采禾應當已經走了,然而他卻在紀家府院裏總是能見到紀雲逸。
紀雲逸就是為黎采禾才留下的,他沒走,黎采禾怕是也沒真的離開百蓮城。
紀萬山逝去後的第六天晚上,紀凡如前幾日那般,躺在滿是藥湯的大鐵盆裏,胎息修煉。
正忍受苦痛折磨時,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屋頂的天窗口處,處於修煉中的他,對外麵的氣機波動很敏感,再加上來人並未刻意隱匿行跡,才被他輕易感知到。
他當即坐直了身子,仰首看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倩影,心中頓時慌了。
他沒有起身,因為他沒穿衣服。
他就那麽坐在大鐵盤裏,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深呼吸幾口後,才打招呼道:“采禾姑娘,你總是這麽突兀地出現,著實有些嚇人。”
“嗬嗬,幾日不見,你這廝倒是長進不小嘛!”
黎采禾飛身而下,落在了床頭,她毫不介意紀凡是光著身子,興趣盎然地看著大鐵盆,還用手指沾了些湯水,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
“再怎麽長進也遠遠比不了采禾姑娘你呀。”
紀凡心中暗暗慶幸,虧得這湯水的色彩黯淡,十分渾濁,自己倒不至於被看個淨光。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隻有星骨境二階,沒兩天你就到星骨境三階了,這才幾天沒見,你居然快要到星骨境七階了!”
黎采禾語氣中帶著驚訝與讚歎,可俏麗的臉上卻隻有微笑,她貌似好奇地問道:“你之所以能進步如此快,應當是與這些藥湯有關吧?”
“是。”
紀凡知道自己無法否認,否認了也無法解釋,隻能點頭。
這個來曆不明卻修為高深的女子,至少在言語上將他當成朋友,而且還幫他要了一百五十萬星幣,想來不會對他有惡意。
“三孔星藕,銀龜星參,火焰星果,星葉草,八角星萍,四色星玫……”
黎采禾一口氣說出了十幾種星粹藥材,又沉吟許久,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成了認真之色。
紀凡也有些驚訝與意外——
這黎采禾竟然能夠將藥湯裏蘊含的星粹藥材,一個不差地全部點明,眼力之精準,令人歎服。
“你這是什麽藥方?不要告訴我,你隻是胡亂湊的。”
黎采禾摸著下巴思量了一會兒,忽然出聲問道。
“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
紀凡這個回答不算騙人,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不過他也沒有說得太明白。
“如此奇特且有奇效的藥方,藥穀之中竟然沒有記載,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黎采禾搖了搖頭,又臉色平靜地道:“不過,藥穀裏倒是有很多與此類似的藥方,也有比這更高明的藥方。”
“姑娘是藥穀之人?”
紀凡訝然問道。
“嗯。”
黎采禾點頭。
“難怪。”
紀凡一副了然之色。
“難怪什麽?”
黎采禾追問。
“難怪姑娘不僅貌美心善,出手大方,而且修為高深,見識淵博。”
紀凡討好地笑道。
“我很欣賞你敢於說實話。”
黎采禾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見紀凡因為她這句話而愣神,她又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接著轉移話題道:“你們紀家也真是不嫌麻煩,一個喪事竟然辦了好幾天,所有人都成天哭喪著臉,真是沒勁,那個老家主是壽元耗盡而死,又不是意外而死。”
“如此大操大辦,不僅為盡孝道,也是給城中別家人看的。”
紀凡先解釋一句,又歎道:“也多虧了老家主給我留了一筆星幣,否則我知道古方也全無用處。”
“那你也得感謝我呀!”
黎采禾邀功道。
“當然,若非姑娘鼎力相助,我確實很難一次性拿到那麽多星幣。”
紀凡雙手抱拳,頷首致謝。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們的老家主幾乎可以說是被我害死的。”
黎采禾搖了搖頭,道:“如果他沒有喝我那一杯星穹仙境,應該還能再活上一年半載的。”
“啊?”
紀凡大感意外,問道:“你方才不是還說,他老人家是因為壽元耗盡而死嗎?”
“他確實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不過勉強還能堅持一陣子。”
“他喝了一杯星穹仙境後,本來是可以幫他增加一些壽元,讓他多活些日子的,然而他卻非要去拚一把,想借著酒水的效力去突破修為,結果卻失敗了。”
“其實我也能理解他,他畢竟也活夠了,再多活兩年也沒什麽意義,既然有機會去爭取一下,哪怕隻有十分之一的成功概率,也必須試試。”
“可惜的是,他在星體境九階停留的時間太久,而且他的身體早已老朽,根本承受不住強行開辟星府所製造的衝擊力,最終隻能落寞而死。”
黎采禾也不想紀凡誤會,故而很耐心地細細解釋了一番。
“這麽說的話,老家主不能算是被你害死的。”
紀凡首次得知紀萬山的具體死因,心中不免感慨——
修煉一途,實在太過艱難,任你是一代天驕,坐擁億萬裏江山,若不能登峰造極,到最後也隻能化作一杯黃土。
壽元的限製,就像是一把時時刻刻懸在大家頭頂上的利劍,若修為太長時間無法取得突破,這把利劍就能輕易結束你的性命。
以紀萬山為代表的小人物是這樣,那些站在大陸最頂端的絕世強者其實也不例外,隻是強者活得更久遠一些,卻也不是永恒不滅。
小修士追求活得更久,頂尖強者則在追尋永生。
而紀凡今生,首先追求的是為前世父母報仇雪恨。
“不得不說,你這廝還是挺幸運的,竟然能知道這樣一種古方。”
黎采禾拍了拍紀凡的肩頭,道:“好好修煉吧,如果你能在我離開之前修煉到星體境,我可以考慮帶你去藥穀。”
言語到此,她便經由屋頂天窗飛了出去。
“藥穀……”
紀凡沉吟起來。
他自然是知道藥穀的,事實上整個天辰大陸的人族修士都知道藥穀,知道那是一個煉丹製藥的聖地,知道每一代藥穀穀主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藥穀就在妙香王國,可縱是王國的國王陛下在藥穀穀主麵前也得低下頭顱。
據說,曾經有一位國王陛下對藥穀穀主不敬,然後妙香王國的王室就換成別家了。
能夠成為藥穀弟子,對很多年輕修士而言都是莫大的機緣與榮耀,可紀凡卻不是很想去,因為藥穀裏的強者太多,他怕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他不需要任何前輩高人來指點,而他的特殊星魂也決定了沒什麽人能給他有價值的指點,他更願意一個人去摸索。
前世他已經習慣了孤單,今生他也不喜歡太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