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兩方麵的考慮
飄香苑的馬車在紀家府院門口停下，紀凡帶著陶語嫣下了車，並隨後步入府院之中。
此時雖已是午夜，不過府院門口依然有護衛高手在看門，院子裏麵也有巡院高手，有不少紀家人看到了紀凡與陶語嫣。
對於自家少爺帶著一名穿著單薄的少女回來，大家都是十分奇怪，不過很快他們就想到，這位凡少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回到自己的石屋，紀凡淡然說道：“今晚天色已晚，所以留姑娘在家中住上一宿，為了避免誤會和麻煩，明日一早，我送姑娘離開。”
陶語嫣正在感慨紀凡的住處太過寒酸，根本不是一個大家族少爺該有的待遇，聽到紀凡之言，她卻說道：“公子，就算你不圖語嫣日後的報答，也請多留語嫣一些時日。”
“哦？為何？”
紀凡微微蹙眉，不解問道。
“公子，語嫣如今孑然一身，並無親友在世，根本無處投靠。”
陶語嫣淒婉地道：“我孤身一人行走在外，極有可能遇到歹人，稍有不慎，就會剛出虎口又入狼穴。”
“確實。”
紀凡點了點頭，又十分為難地道：“你也看到了，我在紀家並不是很受待見，我若留下你，不僅會惹人非議，還十分不方便。”
“公子，你可以把語嫣當成一名婢女。”
陶語嫣將自己的行囊放在石板床上，接著道：“像紀家這樣的大家族，府中肯定有很多婢女與奴才，想來多我一個也不算什麽。”
“姑娘乃是名門之後，豈能委屈地當一個奴婢？”
紀凡連連搖頭，道：“況且，這紀家人向來看我不順眼，我若說留下你，他們必定不會遂了我的心意。”
“難道公子就放心語嫣一人在外闖蕩嗎？”
陶語嫣又流出了兩行清淚，看著無比可憐。
“這……”
紀凡倍感頭疼，覺得給自己找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是語嫣得寸進尺，讓公子為難了。”
陶語嫣擦了擦眼淚，道：“公子能將語嫣從苦海裏救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語嫣不該再有過多要求，明早就走，不再攪擾公子。”
“唉，罷了，我索性好人做到底，明日與家主說說，將你暫時留下。”
紀凡也確實擔心陶語嫣一個人在外太危險，萬一他趕走了她，而她又在外麵出了什麽事，不僅他心中會愧疚，而且他那一百萬星幣也白花了。
“謝公子！”
陶語嫣欣喜萬分，竟又跪拜下去。
“姑娘不必如此。”
紀凡連忙將陶語嫣扶起，心中卻是又揣摩了起來。
這名少女，動不動就對人跪拜，言語中一直透著濃濃的委屈意味，總是刻意討人憐憫，看起來沒有半點名門之後的尊貴與驕傲，實在令人懷疑。
不過，如果她所言非虛，其實她剛出生不久，陶家就遭遇不測，她並未享受過千金小姐的待遇，在外孤苦飄零十餘載，也不該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
既然已經救了她，再想太多也是無用，紀凡收拾了心情，默默坐到了石板床上。
陶語嫣也累了，她從行囊裏拿出一條被褥鋪在石板床上，然後躺在一角，很快入睡。
這個晚上，一切都很平靜。
第二天清晨，紀凡先從修煉中醒了過來。
他沒有叫醒陶語嫣，而是獨自走出石屋，並將紀全喚到身邊來，吩咐了幾句。
聽到凡少爺讓自己打兩份早飯過來，紀全倒沒有覺得多麽意外，隻是認為凡少爺比較餓。
不過，當他拎著食盒進了凡少爺的石屋裏，看到了正在梳頭的陶語嫣時，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得老大。
凡少爺屋裏怎麽會有一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長眉眼如畫，生得十分俊俏，莫非是凡少爺的相好？
紀全十分納悶，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紀凡身邊跟隨著，卻從未見過此時屋中多出來的這個女孩子。
他很快就想到，聽府中有人說凡少爺昨晚在府院門口上了曲家的馬車，心中不由得浮想聯翩。
吃過早飯，先讓紀全將食盒餐具送回飯堂，然後紀凡便帶著陶語嫣去到了家主紀長烈的住處。
紀長烈正在吃早飯，他兒子紀燁也陪在身邊，聽完紀凡的話語，他才放下筷子，仔細看了陶語嫣一眼。
“紀凡，花一百萬星幣為一名風塵女子贖身，我是說你癡情呢，還是說你敗家呢？”
紀燁一邊挑起一勺稀粥，一邊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想玩女人，或者是想娶妻，家裏很容易就能給你操辦了，根本不用這麽浪費。”
“紀凡，你這次實在是太兒戲了。”
紀長烈也隨後開口，不緊不慢地道：“一百萬星幣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們家，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你不能就這麽花掉了。等我吃完早飯，你帶著她隨我一道去飄香苑，將她還回去，要回那一百萬星幣。”
紀凡聽此，眉頭微蹙，道：“家主，此事已塵埃落定，我不想做那食言而肥之輩。”
“荒唐！”
紀長烈一巴掌拍在了餐桌上，瞪著雙眼說道：“昨晚你上了曲家的馬車，與曲家人出去廝混，本就是一件很胡鬧的事情，我還未問責於你，你竟然還敢弄一名風塵女子回來，簡直沒有將我這個家主以及族規放在眼裏！”
“族規裏可沒有說不允許族人與外人結交，而我花銷的是我自己的星幣，我做的事情我也能承擔後果，可沒有無視家主與族規。”
紀凡早知道不會太順利，可他沒想到紀長烈竟將一件小事說得如此嚴重，故而忍不住出言爭辯一番。
“你的星幣？你的星幣從哪來的，是你憑自己的本事賺來的嗎？”
紀長烈怒氣更盛，圓瞪著的雙眼又眯了起來，道：“莫非你覺得如今自己翅膀硬了，已經可以肆意妄為了嗎？”
“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家族。”
紀燁添油加醋地道：“他之前還有勾結外人，出賣家族利益的嫌疑，隻是因為沒有證據，才逃過了懲罰而已。”
“紀公子，算了，我還是走吧。”
陶語嫣也看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不該連累了恩人。
“走？不去飄香苑換回那一百萬星幣，你還想走？”
紀長烈瞥了陶語嫣一眼，又對紀凡說道：“此事我也不為難你，你回去仔細斟酌幾天，有這幾天，你差不多也該玩膩了她。”
紀凡心知與紀長烈是說不通了，索性不再浪費唇舌，當下帶著陶語嫣離開。
“父親，何必再給他幾天時間？借著這個理由，直接將他逐出家門，或者幹脆滅了他，豈不更好？”
待得紀凡二人走遠，紀燁冷笑著說道。
“之所以多給他幾天時間，為父主要是有兩方麵的考慮。”
紀長烈也收斂了自己的怒氣，略顯粗獷的麵容上還多出了幾分笑意，他對自己兒子解釋道：“一來，紀凡還帶著采禾姑娘的東西，采禾姑娘必然會回來找他，如果他不在府中了，采禾姑娘怕是會心生不滿；二來，我們可以利用這幾天時間，檢驗一下他所說的古方。”
“原來如此，還是父親大人高明。”
紀燁先奉承一句，又滿是期待地道：“父親，就讓孩兒來檢驗那古方吧！”
“你不怕那方子有不妥之處，不僅沒讓你得到好處，反而還害了你？”
紀長烈似有憂慮地道。
“不怕！”
紀燁堅定地道：“他紀凡都沒出事，我肯定也不會有事，我紀燁不可能比他差半點！”
……
讓紀凡沒想到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一直被紀家人嚴密監視著。
被監視也就罷了，他還被禁止走出府院，攔下他的一眾紀家高手說，這是家主的命令。
他沒有硬闖出去，很老實地待在自己的石屋之中。
幾乎每個晚上，他都會弄出一大鐵盆的藥湯，在陶語嫣睡熟了的時候，他才躺進藥湯中，繼續以古方之法修煉。
這個晚上，紀凡正躺在鐵盆裏修煉之際，陶語嫣忽然醒來，對紀凡的修煉之法十分好奇，竟再也無法入睡。
她一直盯著大鐵盆，不過因為藥湯色澤很深沉，她隻能看到紀凡身軀的輪廓而已。
紀凡也知道陶語嫣醒了，但他並未停下修煉，直到修煉結束，陶語嫣也沒有再躺下去睡，這就讓紀凡很為難了。
他坐直了身子，隻露出了上半身，對陶語嫣說道：“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你再睡會兒吧。”
“語嫣早說過，願為奴為婢伺候公子，這次就讓語嫣給公子洗身更衣吧。”
陶語嫣說著，便下了石板床，將紀凡早準備好的清水與毛巾拿來，一副要服侍紀凡的模樣。
“不用，我還是自己來吧。”
紀凡想拿回毛巾，奈何陶語嫣躲閃開了。
也就在他萬分為難之際，一道熟悉的白色倩影忽然出現在屋頂天窗邊上。
“你這廝倒是挺會享受的嘛。”
黎采禾自天窗飄落下來，許多天不見，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外，她似乎並無絲毫改變，依舊清麗而出塵，仿若仙子。
“采禾姑娘。”
紀凡一臉驚喜地打招呼。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呀？”
黎采禾俏皮地眨了眨美眸，打趣道。
陶語嫣退到一邊，默默打量著這位白衣勝雪的女子，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是容顏秀美了，可眼前的這名女子竟是讓她有幾分自慚形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