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這麽大了,我還是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就這麽大半夜的獨處一室。
對,就是第一次,所以難免會感覺到有些束手束腳。
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傅有司給我遞了一杯熱水:“緩一緩,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謝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一杯熱水喝下去之後,我的確感覺到了很大的舒緩,不管是恐慌也好,羞澀也罷,都減輕了許多。
“好好休息。”傅有司幫我打開了臥室的門,他應該是那種嚴於律己的人,因為哪怕是晚間上一次廁所,他的被子都不像一般人那樣,處於一種掀開狀態,回來就能鑽進去。
而是整整齊齊的鋪在床上,連被角都掖的好好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鑽進了被窩,裏麵還有淡淡的餘溫,那是傅有司留下來的體溫,心中的恐慌進一步的被削減了。
讓我忍不住想起被他摟進懷裏的那一刻,心中突然升騰起來的安全感。
傅有司真的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安心的男人呢。
我這麽想著,傅有司卻沒有離開房間,他好像是察覺到了我若隱若現的恐懼,拉了一把凳子,在床邊坐好:“等你睡著了我再出去。”
“謝謝。”這已經是我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說謝謝了,可是完全沒有別的語言可以表達我內心的感激。
萍水相逢,他救了我那麽多次,如今又如此體貼的保護我,感激之餘,我的內心突然閃現了一個詞語,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瞬間我羞恥的差點完全鑽進被窩裏,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來遮蓋突然爆紅的臉頰。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完全打亂了我的內心,讓我一時之間根本沒有了睡意,在被窩裏翻過來覆過去,就是睡不著。
傅有司突然道:“睡不著嗎?”
“有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不你先去外麵睡下吧,這都已經快淩晨了……”
傅有司可是因為我,才至今沒睡著,我心中難免會有些愧疚。
“沒有關係。”傅有司反而反過來開始安慰我:“你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睡不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好我現在也精神的很,不如我們來聊聊天?”
對於他的體貼,我真的已經無話可說了,便更覺得上天不公平,怎麽讓他患有如此奇怪的病症。
後來又想了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妒英才吧,這世間不會有一個太過完美的人出現,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門,卻打開了許多許多的窗子。
我忍不住小聲的問他:“你的家庭就像電視裏麵那種,傳承已久的很古香古色的那種大家族嗎?”
傅有司突然笑了,雖然嘴角隻是翹起了很小的弧度,但眼中充滿了笑意:“沒有。”
“其實跟普通人家的區別不大的,我對於這些東西的了解,全部來源於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有這方麵的家族淵源傳承,但你要知道,這種就跟很多手藝人是一樣的,他們講究傳男不傳女,所以我的母親傳承的東西並不是很多,我從小接觸的也不多,不過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原來如此。”我仍舊感覺十分的崇拜:“可是很厲害……”
傅有司之前可是一拳打退了那個惡鬼呢!
“我從小身體就比較虛弱,稱得上是體弱多病,身體虛弱的小孩子是很容易見到那些髒東西的,母親為了讓我防身才教了我一些,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傅有司輕聲道。
這次輪到我震驚了:“可以嗎?”
在我看來,這種神奇的手段是不應該外傳的才對。
“有一些很簡單的小手段,交給你也是沒有關係的。”傅有司說著就真的開始教我。
他教我的的確都是一些很簡單易懂的東西,首先是一些常識,為什麽隻有身體比較虛弱甚至快要死的人,才容易見到髒東西呢,因為他們身上陰氣比陽氣要重,陰氣壓倒了陽氣,而鬼怪,就是憑借陰氣才能壯大自身的。
並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是十分強大,可以隨意殺人的惡鬼。
大部分的鬼怪,甚至沒有能力在普通人麵前顯露自己的身形,相對而言比較虛弱的鬼怪,要想害人,就隻能去害那些身上陰氣比較重的。
普通鬼怪甚至沒有碰觸普通人的能力,他們隻能製造一些類似幻覺一樣的場景,把人活活嚇死。
而我所碰到的那種惡鬼,相對而言就已經比較強大了。
所以一些陽氣比較重的東西,都可以佩戴在身上,這樣小鬼遇到了就會繞行。
比如桃木,在古代的時候人們就開始借用桃木辟邪,他們會用桃木雕刻成桃符,上麵刻上神荼,鬱壘兩位鬼蜮守門神的名字,用以避邪。
所以才會有總有新桃換舊符這樣的詞句流傳下來。
除此以外,朱砂,豬驚骨,有靈氣的玉,都是有類似效果的。
我在旁邊托著下巴聽得入了神,這就像是一個很神秘的世界,此刻突然對我敞開了大門,哪怕隻有一條縫隙,也足以讓我窺見一些以前從未見過的瑰麗。
傅有司的聲音很好聽,而且他將聲音保持在相對溫和平緩的一個狀態,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就這麽一個講一個聽,很快就過去了快一個小時,我竟沒有太多的睡意,整個人都精神的很。
可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敲了敲門。
我下意識的向傅有司看去,本來以為傅有司會去開門,卻看到傅有司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
他看著房門,眉頭緊皺,然後在我疑惑的時候,低聲解釋:“被敲響的,是臥室門。”
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有點冷,房間的大門沒有人去開,那麽能夠走進來的隻有兩種人,小偷……和惡鬼。
敲門的聲音隨著就沒有人搭理,反而顯得越來越激烈起來。
就好像有一個人,站在臥室門口,歇斯底裏的拍打著門板。
我緊緊的抓住了被角,心跳的飛快,突然有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拳頭,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卻帶著一些溫柔:“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