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她的臉蛋上有兩行還沒幹掉的淚痕，看起來有點髒兮兮的。梳著的兩條小麻花辮，也有點亂了，頭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了兩片紫藤花瓣。


  “小妹妹，你為什麽哭啊？”他的眼睛笑彎成了月牙。


  “我，我想媽媽了。”小女孩看著他，呆萌呆萌的，像是動漫裏可愛的小公主，特別招人喜歡。


  他突然衝動地跳下來，伸手在她臉蛋上刮了刮：“真是愛哭鼻子的小不點。”


  “我才不愛哭鼻子，我才不是小不點……”小女孩突然抽了抽鼻子，眼淚又開始在眼底打轉。


  然後，她“哇”的就大哭起來。


  “呀，別哭啊，我沒有欺負你啦！”他越哄，小女孩越哭得厲害，後來他把媽媽給他做的零食拿出來，才哄得小女孩露出笑臉。


  她的笑容很幹淨，就像是他媽媽經常講述的童話故事裏的潤玉使一樣。


  “純兒……”顧良景輕輕拍了拍樹幹，從多年前的美好回憶中回到現實中，“十五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變，還是小時候那個可愛的潤玉使……”


  “顧良景？”和司馬純相互攙扶著走到後山，朱清木眼睛看不見，卻能感受到屬於大自然特有的氣息。


  而且山上一直有很濃鬱的香氣，這股淺淺的味道，應該是紫藤花樹的有的味道吧。


  “我們到了？”朱清木擰開手中礦泉水的瓶蓋，拿水給司馬純喝。


  “嗯，就是這裏。”顧良景輕輕點頭，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抱著朱清木的胳膊，眼睛忽閃忽閃，好奇打量四周的司馬純。


  她的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似乎對這裏有點印象。


  “純兒，你還記得這裏嗎？”壓下心中強烈的激動和緊張，顧良景小心翼翼靠近司馬純。


  可他又擔心，司馬純會認出他是恐龍怪，情緒再次崩潰。


  因此，他不僅不敢摘掉帽子和口罩，還隻能在司馬純身後，溫柔地說：“十五年前的一天，你自己跑到後山哭，然後遇到了我。那個時候的景色比現在還漂亮，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紫藤花，風吹來，紫藤花的海洋泛起一陣波浪，很美很美。”


  司馬純聽見顧良景的話回頭。


  她望著帶著帽子和口罩的顧良景，並沒像以往那樣驚恐地大叫恐龍怪。


  而是用一種柔和且甜美的聲音，念叨：“……紫藤花……”


  司馬純像是真的想起什麽似的，眼神越來越迷離。


  突然，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懸掛在頭頂的紫藤花的果實。豆莢一樣的形狀，顏色翠綠翠綠的，十分漂亮。


  “對的。你好好想想，那天我是在樹上的。”顧良景激動地摘掉帽子和口罩，撲向紫藤樹，然後一溜煙爬上去，從樹幹上往下看。


  顧良景衝著司馬純招招手，盡可能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小妹妹，你為什麽在哭呢？”


  “我……我……為什麽哭？”司馬純抬起頭，就像是十五年前那樣，眨巴眨巴漂亮大眼睛，看著她。


  隻是她的眼睛裏，再沒有當時的靈動。


  因為失去了記憶，大受刺激下的司馬純，眼神略微顯得有些空洞。呆呆的，像是懵懂的小女孩。


  “因為傷心事啊。”顧良景怕嚇到她，沒有唐突地跳下來，而是慢慢爬下來，然後走到她眼前，把事先準備好的胡蘿卜條拿出來遞給她，“不過吃了這個，所有的傷心事就都不見了，隻剩下快樂的事情。”


  “……真的嗎？”司馬純低頭，看著顧良景掌心裏堆成小山丘形狀的胡蘿卜條。


  她好奇地拿起來一塊，放在嘴裏輕輕咬了咬。


  甜甜脆脆的，很好吃。


  “真好吃，我喜歡。”司馬純把剩下的都從顧良景手裏抓過來，一口一口吃起來。


  她的樣子不像是記起來了什麽，但是口味卻沒有變化。即便認不出顧良景想不起和他的故事，卻本能地熟悉和喜歡胡蘿卜條的味道。


  “嗯，喜歡就多吃點。”有點失望，不過顧良景很快又打起精神。


  他試探著伸出手，想像當年那樣，摸摸司馬純的腦袋，然後她揚起好看的臉蛋，對著她笑。


  “啊……”司馬純眼中的迷離猛地消失，讓滿滿的驚恐占據。


  司馬純抱著頭跑回到朱清木的身邊，像是被狼追趕的小兔子一樣顫抖：“……霸王龍，剛剛要吃了我，我怕我怕……我們離開好不好，我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裏太可怕了……”


  朱清木連忙給顧良景擺擺手，示意他速度地藏起來。


  顧良景眼見再次嚇壞司馬純，連忙閃身躲在紫藤樹的後麵。


  “沒有霸王龍啊！你看，這裏是不是特別漂亮？”朱清木輕輕拍著司馬純的手背，緩解她過於緊張的情緒。


  “……嗯，很漂亮。”


  “你想想，有沒有來過這樣美麗的地方呢？比如，在你很小的時候？”朱清木聽顧良景簡單講述過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於是按照他知道的故事，一點點灌輸給她，試圖喚起她對童年的記憶。


  “……小時候？”司馬純歪著腦袋，似乎認真在思考。


  她不出聲，朱清木和顧良景都沒有再開口，思考的時候如果給司馬純任何外來的壓力，都可能導致失敗。


  顧良景看著努力思考的司馬純，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心跳過速，他緊張地好像都無法呼吸了。


  “……媽媽……媽媽……”司馬純的淚水突然沒有征兆地滾落，然後就是一聲慘叫。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刺激地她大喊大叫，哭喊著突然跌到在地上，抱著頭滾來滾去，看起來十分痛苦：“不要，不要，媽媽……我……頭好疼，你們走開，不要過來……我不要你們，不要記起來……”


  “純兒――”


  “純純――”


  顧良景和朱清木幾乎同時驚呼，一起撲向司馬純。


  顧良景的速度更快，像是離弦的箭，瞬間衝到司馬純身邊，蹲坐下來的同時也把司馬純摟入了懷裏：“純兒，對不起，對不起……想不起來，我們就不要再想了。那些痛苦的事情，那些你想忘記的事情，就忘記好了，我們不要了，都不要了！別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我會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一個人承受痛苦……純兒，我們重新開始，從現在開始，好不好？”


  “恐龍怪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吃掉我。求你……我……我頭疼，頭好疼……”司馬純像是一句話也沒有聽到，隻是反反複複地喊著頭疼。


  顧良景看著她被痛苦折磨，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