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大約便是如此了。
還是金丹巔峰的時候，屠滅化神修士便不在話下，而今晉升元嬰，滅殺起來更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李妙竹還在奮力抵抗，暗道今天小命可能就交代在這裏了，突然間周圍的敵人就消失了。
真的就是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
而後她就看到林昊走過來。
傻乎乎看了好一陣，她才試探著問道：“紫霄？”
林昊笑：“是我。”
眨了眨眼，李妙竹又道：“剛才那些人是？”
“我殺的。”林昊點頭，事到如今，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原本以為李妙竹會很吃驚，搞不好會直接拔劍，沒想到這女人似乎一點不驚奇。
“還傻愣著做什麽？”
“快扶著為師啊，沒看到為師都累壞了麽？”
柳眉倒豎，李妙竹毫不客氣瞪著眼道。
林昊怔了一下，趕忙上前扶住，跟著才奇道：“師傅，你好像一點不奇怪？”
“奇怪啊，怎麽不奇怪，我都奇怪死了。”李妙竹答道，好沒誠意的樣子。
林昊不出聲，就滿臉狐疑看著她。
居然沒有任何懷疑，他懷疑他遇上了一個假師傅。
卻給李妙竹看毛了，當場給了一拳，又捏著他臉頰凶巴巴的道：“你這什麽眼神？
非要為師表現得十分吃驚你才滿意是嗎？
你是不是真以為為師是傻子，說，那酒神葫蘆到底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喝著喝著為師就從元嬰到化神了，為什麽喝著喝著從前想不通不知不覺就全部想通了？”
原來如此。
原來還是酒神葫蘆太過神效以致露出了破綻。
難怪上次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揍，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蠻能忍的，硬生生就是不說。
林昊也沒過多解釋，直接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李妙竹目光聳動，下意識就氣弱了：“你，你想幹嘛？
我，我警告你呀，我是你師傅，你不可以亂來的。”
破天荒的還臉紅了。
林昊嗤笑：“放心，我對誰亂來也不會對一個爛酒鬼亂來！”
被嘲諷了。
好氣。
當場李妙竹就怒了，扭動甚至使勁掙紮著，氣呼呼道：“放我下來，林紫霄，你放我下來。
你給我說清楚，誰是爛酒鬼？
什麽叫對誰亂來也不會對我亂來，難道你師傅我很差勁嗎，為師正經穿上女裝不比任何人差的好不好？”
林昊嗬嗬，根本不理。
實在被她扭得煩了，“啪”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立馬就老實了。
但是不會超過十秒鍾，她又會故態萌發。
就這麽一直糾纏著，此後不久，滅掉沿途追兵，二人在一處山洞落腳。
因為挨了十多下，現在李妙竹徹底老實了，看著林昊的目光隱約有了那麽一絲絲的畏懼。
林昊也不管，隨手布下一個隱匿陣，掩去氣息與山洞入口，這才坐了下來。
看著李妙竹，他道：“手伸過來。”
李妙竹眨眨眼，“可不可以不伸？”
林昊不出聲。
李妙竹嘴一癟：“好嘛好嘛，伸就伸，真是的，討厭死了，到底誰才是師傅嘛！”
話語間一雙手還是伸了過來。
林昊握住，直接閉上雙眼。
李妙竹還沒明白到底想幹什麽，突然一股意念傳來，緊跟著她也閉上雙眼，意識被帶進一段奇妙的旅程中。
依然是靈溪鎮！
依然是靈劍宗！
依然是翠竹峰！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故事卻是截然不同。
起初她也興致勃勃覺得很有趣，仿佛在看戲一樣，可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她就忘了，慢慢她就真正代入進去。
到最後醒來，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林昊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笑道：“怎麽哭了？”
聲音不由自主帶著一絲顫抖。
李妙竹的手也伸了過來，嗔道：“還說我，你個笨蛋不也一樣？”
又問道：“那百年歲月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如果那是真的，我們現在又算什麽？”
林昊笑了笑：“前世，今生，都是真的，這一世我回來，就是為了重新拜在你門下。”
李妙竹眨眼，半響樂道：“意思是你還認我當師傅咯？”
林昊點頭：“當然。”
李妙竹又問：“那你真的不怪我嗎，上一世沒保護好你，兩輩子都沒給你留下什麽？”
林昊嗬嗬一笑，直接把人抱了過來，緊緊摟著：“可你把最後生還的機會讓給了我，在我而言，遇上你就是最大的幸運。
若沒有你，就不會有後來的林紫霄，也不會有現在的林紫霄。”
罕見的柔和親昵。
被他婆娑得發癢，李妙竹咯咯笑道：“放開啦，癢死了。
我是你師傅呢，哪有這樣的，連師傅的便宜都占？
小紫霄，你快放手啊，不然師傅打你屁股，就跟你剛才打為師那樣打！”
嘴上是這麽說著，實際上卻沒有掙紮，反而揚起了脖子，越發陷入到身後寬闊的懷抱中去了。
好久好久，她才回頭問道：“那後來呢？上一世我死後，你都經曆過一些什麽？”
此前那段記憶，隻在她死亡之後就結束了，後麵的，她一概不知。
林昊也沒瞞著，笑道：“後來我就一飛衝天了啊！
我把所有的仇人都殺了，然後飛升去了仙界，後來成了紫霄大帝……”
說得很簡單，但依舊有種波瀾壯闊的震撼。
李妙竹都聽入迷了，等回過神來，頓時氣呼呼道：“過分，怎麽可以這樣？
跟著為師的時候就是廢材，離開之後就一飛衝天，什麽意思嘛？
不理你了，為師這輩子都不要理你了！”
原本就是這種長不大的孩子心性，上一世如此，這一世還是如此。
而對於林昊來說，大約這便是他最想念的模樣了。
情不自禁，他在她臉頰親了一下，道：“師傅，我們結成道侶吧？
上一世你保護我，寧願死也要把最後的機會讓給我，這一世，我來保護你。”
很認真。
這也是兩輩子加起來，他頭一次這麽主動。
而這種主動之中，並沒有絲毫的褻瀆念頭，這一刻他也終於有些明白妙音真人當時的想法了。
偏偏李妙竹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