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小男子漢

  蕭槿按捺下心中的衝動,看著尚尚還是笑,“尚尚,你知道你爹地媽咪之間的事嗎?比如說五六年前的事。”


  “蕭槿阿姨你真愛開玩笑呢,”尚尚笑得天真無邪,“我現在才五歲耶,五六年前我都還在媽咪的肚子裏,我怎麽會知道我爹地媽咪之間發生過什麽事呢?他們又沒告訴我高山牧場。”


  “是嗎?因為我上次聽你說過一些事,還以為你都知道呢……我聽說……你媽咪是霍家的……私生女?”


  “不知道呢,”尚尚說,“我隻知道她是我媽咪,就好比你在我眼裏就是阿姨這樣的意思。”


  陸景天走過來,看到他們聊天的樣子,隨口說了一句,“你們兩個能聊些什麽,這麽開心?”


  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異口同聲地說道:“沒什麽。”


  之後也沒發生什麽事,幫蕭槿上完了藥酒之後,就把她送回房間休息了。


  陸景天要去把寧香抱回自己房間,卻被尚尚給攔住了,“不可以。”


  “為什麽?我抱我老婆回房,你少阻擋。這會兒可沒人能幫你,你小子給我悠著點,小心老子揍你!”


  “我量你也不敢!”尚尚肆無忌憚。


  “你說什麽——”


  “誒!”尚尚已經機靈地往後跳了一小步,躲開了陸景天的一拳頭,“爹地,你就不怕我大喊一聲把所有人都吵醒?媽咪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你確定要把她吵醒,再哄一頓?好了爹地,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別鬧了,我們好好談談。”


  “……喂。”


  陸景天看著眼前那個才不過欄杆高的小家夥,無語哽咽。


  他才是爹地好吧?尚尚那一副“孩子你別鬧”的神情是要怎樣?


  “想談什麽?”


  不過尚尚難得想跟他父子談心,他就不跟他計較太多了。


  “走吧!”


  尚尚拉著陸景天到了他的房間,出去陽台,兩人直接坐在地上。


  “爹地,老實說……夏夏的事,你怪我嗎?”尚尚看著他的眼神非常的嚴肅,眉頭一蹙的模樣倒是和他有幾分相像了。


  這樣的尚尚,是陸景天從來都沒見過的,他很快想或許這孩子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卻是一直在意那件事的吧?


  他難得的有父親的樣子,大掌按在了尚尚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失笑,“怎麽會。”


  “少騙人了……”尚尚努著嘴,兩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不開心,“我也很喜歡夏夏啊。那個小笨蛋突然不在身邊了,感覺那麽糟糕……這麽多年我們都不在媽咪身邊,是夏夏陪著她的,給她愛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突然失去了夏夏,媽咪不會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航船一樣,在大洋裏沒有目的的漂泊嗎?我都很討厭自己……自視甚高,以為什麽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任何偏差的……結果……”


  陸景天一怔,尚尚從來不會跟他說這些的。


  今天晚上的尚尚也和以前完全不同,他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啊,明白了,這孩子是不是有點早熟啊?這哪是一個五歲孩子該有的憂愁?


  “尚尚,你媽咪也說了,她從來沒怪過你。我想……她最恨的還是自己。無論我們怎麽安撫,她也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可是說到底,其實都是我的錯而已,如果不是我一開始就傷害了她,就不會有之後那麽多事!”


  算來算去,那個頭都在他身上啊。


  一開始就錯的,是他。


  “我知道的,是無論怎麽樣我都無法代替夏夏……不管我怎麽乖怎麽懂事怎麽去對媽咪好,都沒辦法撫平媽咪心裏的傷痛……爹地……我做了一件好錯的事……沒有辦法彌補了怎麽辦……”


  尚尚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兩眼都是盈滿的淚水,看著陸景天嗚咽。


  “喂……”這突然的變化弄得陸景天手足無措。


  以前尚尚要麽是假哭要麽就是哭鬧般的嚎哭,卻很少像現在這樣,這麽傷心地抽泣起來。


  這是在知道夏夏出事之後,尚尚常有的狀態。


  陸景天忽然明白,就算他還是個孩子,但卻已經可以像大人一樣思考自己的過錯了,夏夏的死對他來說一直是心裏的一個結,他和寧香一樣,無法抹平是自己間接害死夏夏的事實。


  他以為尚尚還小,不懂這些,事實上……


  不懂的人好像一直是他而已。


  一直以來,他對尚尚並沒有過多的關懷,兩父子的相處方式大家心照不宣,尚尚嘴上抱怨,心底卻是不排斥他們的相處方式的。


  兒子當草,女兒當寶,並不是說他愛夏夏多過愛尚尚。對於夏夏他隻想讓她快快樂樂地長大,她背後會有一個陸家給她撐腰,不需要變得很強;但尚尚身為未來陸家的繼承人,他對尚尚是寄予更高的期望的。


  就像尚尚自己說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個道理連尚尚都知道,他和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


  自己打小也是在艱苦的訓練環境中成長的,他如今的成就比一般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要贏在起跑線上,這是每個陸家人骨子裏就生長出來的念頭。


  尚尚也是一樣,隻是老爺子對尚尚並不像從前對自己那樣嚴厲,他是在老爺子的棍棒下成器的,而尚尚呢?


  如今的陸景天恍然發現,尚尚一直以來都是自律,他所做的努力,自己沒有全部看見而已。


  也或許是自己小時候的曆程多少還是苦了些,所以出於對尚尚的保護陸景天也沒有對他太嚴格。


  但眼下,似乎是應該做出另一個決定來了。


  尚尚在抹眼淚,陸景天沒有像普通父親一樣一味地去安慰,而是揉著他的腦袋問,“尚尚是不是小男子漢?”


  尚尚眼裏的淚都還沒擦幹淨,卻哽咽著回答了一句:“是!”


  “是就不哭了!想不想變得更強?”


  “當然想!”


  “那我們開始地獄式的訓練怎麽樣?”


  尚尚努努嘴,吸吸鼻子,還是一口的鼻音呢。


  “一直等著呢,誰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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