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四十二章 上陣亦是萬人敵
張木流一身黑甲手持龍膽,已經消失在南邊兒海上,那些駐足半空的修士卻還在原處。大家都有些心驚膽戰。光論煞氣,這豆兵城內無人可與那人相提並論。
喬帽兒與龔成龍對視一眼,兩人都難掩各自眼中的震撼。
“那家夥到底殺了多少人?”龔成龍皺著眉頭說道。
喬帽兒苦笑不已,喃喃道“還想著搶在他前麵殺魔呢,看這情況,估計他到了戰場中被眾魔圍攻後,才是真真顯露他的實力時。”
龔成龍點了點頭,與人捉對廝殺跟身陷大軍之中完全是兩碼事。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江湖客在技,萬人敵在勢。”
即便這句話用在修士身上不太貼切,可就憑方才一股子雖千萬人的氣勢與那一身不知殺生多少萬才有的煞氣,著實讓人震驚。
要論殺力,當然是劍修最佳。但若是兩軍陣前的話,鐵甲將軍萬人敵與那一劍可開天的劍修一般震懾人心。
喬帽兒兩人苦笑著往南掠去,懸停在海麵的眾多修士也終於動了。
海岸邊上的離秋水不知為何有些擔心,那一身煞氣的由來張木流自然說過,當然不是殺人而積攢的。
他說過,在那夢境裏一樣有征戰不休,他那一身煞氣是與龍膽跟那身黑甲一起殺出來的。
心裏住著無數的人,如何後退?
隻是每當張木流換成黑衣時,離秋水都很擔心他,更多的是心疼。
最憤怒時,往往都是最難過的時候。
剛才那滔天煞氣驚動的可遠不止城主府的讀書人,僧人和道士。
這座島的最中央有一處林子,裏麵都是李子樹,隻是數千年來那片林子從未開過一次花,也從未結過一次果。那些去了南邊兒戰場上卻又沒回來的人,屍體能回來了少之又少。於是這一大片李樹林子,每顆樹上都密密麻麻掛著黑色的鐵牌子,都是寫著從何處來,叫什麽。
今日林中有三個中年人圍在一處石桌,其中兩人下著棋,另一人一會兒幫持白子的,一會兒幫持黑子的。
在張木流換上一身黑甲時,這三位不知活了多久老怪物便都來了此處,皆是跨洲而來。
其中一人搖了搖頭,淡淡笑道“這小子不過十九歲而已,哪兒來的這一身殺意?即便是在那看門人所在的地方,也不至於這樣吧?”
另一個中年人落下黑子,同樣是笑著說“你可別忘了,勝神洲以一洲之力拖延住了這場天地大變,這個年輕人背著黑如小子的劍,又身懷水火真意與三教真意。”
持白子的中年人則是笑道“你也別忘了四海八荒之外還有什麽。這小子那一身黑甲,你們看不出來從哪兒來的?黑如那小家夥不聽勸,去了那地方一趟後早就半死不活了,回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怒斬開了勝神洲。那個拘著巨鹿澤的秘境,是黑如年輕時候幫著那最後一位人族大帝治理水患時斬落的一截天河,從那處地方回來這人間,便去了那處秘境,再沒有出來了。所以說,即便這姓張的小家夥去過八荒之外,也不可能是黑如帶他去的。”
忽然間有人喝了一聲佛號,這處林中傳來一道身音“你們三個老家夥來我這兒幹嘛?是和尚我老了,你們覺得好欺負?”
觀戰的中年人一身儒衫,他跳腳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老禿驢!佛祖都沒把腳伸過去其餘三洲,你他娘的倒好,現在哪兒沒有你們佛家弟子?老子勝神洲都有你那勞什子聖地一大堆了。”
下棋的一個道士與一個儒衫卻背劍漢子皆是點了點頭。
方才那和尚又說道“我說牛鼻子,他們儒家獨占兩洲,你看的過去?”
道士淡淡說道“為什麽看不過去?他們家老夫子都承認是我道祖弟子,我幹嘛看不過去?”
兩個讀書人有些尷尬,可人家說的是事實,也沒辦法去反駁。
一道漣漪過後,林中走出來個瘦的如同枯木的老僧。敢於自稱和尚的,除了無知之輩就是的的確確有了眾多徒弟的僧人。
老和尚無奈道“差不多行了吧?那小子再討厭我佛門,和尚我也不至於給他穿小鞋的。”
下棋的三人這才各自站起身子,對視一笑後瞬間消失。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那密密麻麻掛在樹上,風起時便叮鈴作響的黑色鐵牌,歎了一口氣,默念一句啊彌陀佛。
……
戰場就在豆兵城千裏之外,魔物可以無視海上罡風,修士卻不能。好在數千年前便有許多大修士聯手打散了一些罡風,所以才能將魔物穩穩拒之於千裏外。
尋常時間豆兵城對下戰場一事沒有什麽特別的管製,願意去就去,走到一半兒回來也沒人會說你是逃兵。隻不過願意下戰場的,不管再如何惜命,都會出手殺魔才會離開。而有些指著殺魔積攢戰功或者掙錢的,就會在南邊兒待很久,有命回到豆兵城裏,就是血賺。
這片戰場幾乎每天都在死人,死傷數百魔物起碼也有十餘修士陪著。可盡管如此,每日往戰場趕來的修士也是數不勝數。
今日戰場並沒有多慘烈,死人當然會死的,隻是從來如此罷了。
幾個年輕女子被數百頭魔物圍住,是一些如同尋常山林野獸的魔物,估摸著境界最高的也才等同於金丹期。這幾個女子都是金丹修士,像是已經苦戰許久了,堪堪隻能擋住身邊魔物。
為首的女子苦笑不已,對著身旁三個同伴說道“等一會我吸引它們,你們三個抓緊時間逃跑去,回了蘢暮山記得告訴師傅她老人家,江蘿沒給她丟人。”
一旁三個女子一同搖了搖頭,江蘿著急說道“怎麽那麽不聽話?彩兒你帶著她們兩個,等會兒有機會就趕緊走。”
依舊無人回答,三個女子隻是倔強搖頭。
正此時,一個瞧著邋裏邋遢的少年,踩著一把需要“吃錢”才能動的飛劍,從遠處飛來,口裏大喊道“幾位姐姐快走,有舍山劉工來也!”
起先看到那遠處飛來的少年,四個年輕女子還真有了一些希望,可到近一看,四張長得還算漂亮的臉蛋兒都黑了。
這哪兒是來救人,這是送死!一個築基期的小子,跑這兒幹嘛來了?
原本以為這少年人晃一圈兒就會跑,誰知道這家夥拾起腳下的長劍,踩著海水飛奔過來,跳起來就往魔物堆裏去。
彩兒驚叫一聲“臭小子你瘋了嗎?”
劉工笑道“本就是無用之人,死就死了,能換回四位漂亮姐姐也是值得了。你們趁此機會快些逃命吧。”
四位女子對視一眼,皆是咬了咬牙,手持長劍鑽入魔物堆兒裏廝殺起來。
到底是敵方數量眾多,四位女子也早已精疲力盡,這才一小會兒,被圍著的就是五個人了。
那名叫彩兒的女子氣不打一處來,瞪眼看著眼前這個鞋子都不好好穿的少年,無奈道“你一個築基期的小子,來這兒幹嘛呀!難道還想英雄救美嗎?四個大美女你應付的過來嗎?”
少年劉工撓頭笑道“認真點兒還是應付的過來的。”
四位女子聞言皆是冷眼看去,少年緩緩轉頭看向越來越多的魔物,像是在思量對策。
江蘿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原本還有機會逃走的,可是這臭小子帶了一屁股魔物過來,這下就很難脫身了。”
隻是四位女子忽然都笑了,彩兒大聲笑道“那就死在一起唄!隻是便宜了這臭小子了,四個大美女陪他一起死。”
劉工其實想轉身說一聲謝謝的,可魔物已經聚攏過來,他一個築基修士,也隻能挑一些弱小魔物去打。
四個女子一位少年與數百頭魔物戰成一團,好在其中沒有人形魔物,不然死的更快。
這幾個女子都是用劍的,隻不過尚未晉升元嬰境界,都不算是劍修。不一會兒的功夫,幾人都是身上傷口無數,鮮血淋淋,最慘的就是穿著綠色長裙的江蘿,背部腹部皆是被劃出一道口子,大片雪白染著紅色裸露在外。另一邊的彩兒竭力護著個邋裏邋遢的少年,也是逐漸越戰越衰落。至於剩下的兩個女子,就更狼狽了。這兩個女子是孿生姐妹,一個叫蕭暮另一個叫蕭雨,年齡隻比劉工大個一兩歲罷了。
這對兒孿生姐妹忽然對視一笑,兩人手臂挽著手臂似龍卷一般旋轉開來,殺了一圈兒之後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兩道劍光便將另一邊的三人斬飛出去數百丈。
蕭暮與蕭雨一齊笑道“兩位姐姐快走,我們守得住。”
話說完兩人便被魔物圍的水泄不通,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了兩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彩兒與江蘿站穩身形就要往裏麵衝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魔物最中間的兩個女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此刻她們朝著江蘿與彩兒看去,笑的也是一模一樣。
江蘿與彩兒已經停下身形,眼淚如同江水決堤一般。而一個邋裏邋遢的少年卻依舊持劍往前狂奔,嘴裏還念叨著“老子就是不要命,來呀!你們這幫狗日的。”
其實,劉工此舉,與送死無異。
少年還沒有衝到蕭姓姐妹身旁呢,一抹銀光從他耳畔掠過,隨後炸雷響起,一杆長槍斜立在那對兒孿生姐妹前方。緊接著長槍自行舞動,橫掃幾下之後,數百魔物已經死絕。
半空出現一個身穿黑甲的冷峻青年,他咧嘴笑道“你小子怎麽跑這兒來了?不是答應我了,成了劍仙就來做牛做馬嗎?”
劉工笑不出來,活下來的蕭暮蕭雨,還有更遠處的江蘿與彩兒也是笑不出來。
少年人自然認出來這位劍仙前輩了,可那一身煞氣讓他不敢確定,這個黑甲將軍便是那個問自己“憑什麽”的前輩。
那四位女子笑不出來,自然也是因為那一身煞氣。從未見過有人身上殺意如此之重。
江蘿結巴出聲“前……前輩,江蘿多謝救命之恩。”
張木流翻了個白眼,誰大還不知道呢!
隻是若是給她們知道了年齡,肯定就不怕自己了,更好況下麵的臭小子還一直以為自己活在坎兒上呢。
於是張木流笑了笑,開口說道“殺魔不急在一時,你們雖是女子,可心中豪情半點兒不輸男子,先回去養好傷再來吧。”
江蘿強憋出一縷笑意,微微點頭後便朝另一邊的兩姐妹招手。可一看之下,江蘿與彩兒都是有些無奈。
原來那兩姐妹皆是直直看著懸停高處的青年,眼珠子都舍不得轉。
張木流後知後覺也注意到了那兩個女子的眼神兒,當即嚇了一跳。
趕忙與劉工說了一句“你也跟著回去,先去給我看孩子。”
劉工一頭霧水,心說這才幾天,孩子都有了?
正想問幾句呢,又是一抹銀光從耳邊劃過,龍膽再次回到黑甲青年手中,緊接著一抹黑線,那個劍仙卻持槍的前輩已經消失不見。
留下了一個一頭霧水的青年,兩個不知如何開口的女子,還有一對兒神情落寞的姐妹。
往更南方向飛去的張木流擦了擦額頭汗水,暗道一聲還好老子機警,也不知道合道期的神識能不能看這麽遠。
即將到那臨界戰場時,張木流握著手中長槍輕輕笑道“老夥計,一時半會兒救不活你,的確是我不好,作為補償,今日便大殺一場?”
龍膽頓時轟鳴不已,似乎是在呼應著張木流。
張木流大笑幾聲,看著前方螞蟻般黑壓壓的一片魔物,淡淡開口“遊方……呃,暫時先叫你小南吧!你們自個兒撒歡兒去,有人身陷險境就過去幫忙。”
遊方從左袖掠出,一抹銀光從右邊兒袖子掠出,遊方與南山飛劍一同飛往戰場深處,一道劍光掠過便是一片魔物倒下。
同等於金丹境界的魔物,在這兩柄劍下,就如同爛泥一般。
張木流大喝一聲“我來也!”
倒是沒把魔物驚到,反倒是那些大戰正酣的修士都被嚇了一激靈,紛紛轉頭罵娘。
張木流可不管旁人什麽眼光,一槍掃去一大片魔物,又笑著說了一句
“江湖我是背劍客,上陣亦是萬人敵!”
喬帽兒與龔成龍剛剛追至便聽到前方青年這句話,兩人黑著臉奔去戰場,也是斬魔不斷。
要說打殺魔物境界最高的,或許不是張木流。可單論哪處最有氣勢,這黑甲青年絕對是算作頭份兒。
一槍橫掃便是一大片,更氣人的是那小子,一槍挑起一股巨浪,仿佛水龍一般便貫穿一大片魔物。花裏胡哨的,哪兒有個認真打架的樣子?就這還惹得幾個年輕女修士眺望不已。
今日戰場上規模不大,魔物那邊兒連個分神境界的都沒出來,任憑人族修士打殺這些低境界魔物。
龔成龍忽然皺起眉頭,朝著喬帽兒說道“不對啊!這家夥是在惹分神期的魔物圍攻他!”
喬帽兒也有點摸不清張木流到底想幹嘛,隻是想著,一個元嬰修士再能打,敵得過數十個分神修士嗎?這家夥腦子有病吧!
於是他笑著說道“由著他作,到時候被打個半死了我們再去救他,也算是幫敏兒報仇了。”
兩人接著殺魔,到底是年輕劍修,雖是沒有張木流那邊兒招人恨,可依舊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
龔成龍沒來由說了一句“敏兒知道你喜歡她嗎?”
喬帽兒黑著臉提劍往龔成龍去,兩個豆兵城最拔尖兒的年輕修士一邊殺魔一邊兒打架。
張木流笑了笑,那兩個家夥故意讓自己聽見他們的對話。
這兒的本土修士,無論看誰如何不爽,戰場上能救就一定會救。誰都是爹生娘養的,敢於下場殺魔的,沒人會理會那人在外麵是什麽樣。即便是大奸大惡之輩,但凡下了戰場,便是我輩人。
遠處的遊方與南山飛劍真是聽了主人的話了,使勁兒撒潑,這砍一劍哪兒戳一劍的,專挑金丹期即將化形的魔物下手。
這處戰場的氣氛,自打來了個黑甲青年以後便有些變味兒了。
一身黑甲手持長槍在前方不斷衝殺,或許是仇恨拉的太多,大批元嬰魔物也往這邊兒聚來,最早來此處的修士,反倒是成了看戲的。
這處戰場縱深腹地可沒有什麽築基修士,就連金丹修士都是少的可憐,最少也是元嬰期。先前劉工所在的那些地方,就是小修撿漏的地方,路過的高境界修士也樂於讓他們撿漏。
一時間數十個元嬰期的魔物圍了過來,張木流有些驚訝,這些化作人形的魔物,居然是會皺眉頭的嗎?更讓人驚訝的還在後麵,其中一個魔物陰惻惻笑了起來,口吐人言
“人族!你殺上癮了嗎?”
張木流差點兒爆粗口,他娘的還會說話!怎麽沒人告訴我一聲?
喬帽兒閃身過來,笑著說道“元嬰期的魔物幾乎與人沒什麽區別了,隻是腦子還是有些笨拙的,我們其實不喜歡叫他們魔物,而是稱之為異魔。你也看到了,他們化形後就與我們沒什麽不一樣了,不管那些大人物給的說法兒是什麽,我們下過戰場的,都會叫他們異魔。”
張木流點了點頭,三教給的說法兒的確讓人無法恭維,騙小孩兒呢?
“喬兄,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今日我必須要斬二十頭分神境界的異魔帶回去。”張木流淡淡說道。
喬帽兒疑惑道“二十頭?且不說你能不能斬那麽多,你要換取什麽東西?這麽急?”
張木流苦笑道“我閨女急需一種救命的藥材,城主那邊兒就有,隻要我今天能帶回去二十頭分神魔物,他便給我那藥材。”
龔成龍暗自傳音給喬帽兒“你怎麽看,這家夥不像在誑人。”
喬帽兒皺了皺眉頭,片刻後沉聲道“你得去跟敏兒賠不是。”
張木流笑著點了點頭,心說兩人還是太年輕了。
轉頭再次衝去前方,龍膽在手,便生豪情。那水道真意還沒有用過呢,既然做不到水火相融,那今日便來試一試這道水意。
隻見一身黑甲的青年一手持槍,龍膽緩緩裹上一圈兒淡淡水意,青年持槍一招橫掃之後,方圓千丈便隻有十餘個元嬰異魔還在近前。
許多打累了的修士都已經懸停在後方,有的拿出酒水開始喝起來,一邊飲酒一邊兒看戲。
要看看這個煞氣衝天卻隻有元嬰的小子,如何槍挑數十同境界魔物。
眾人隻見張木流被異魔圍住,那青年反倒是笑了起來,與那些異魔說道“你們信不信我不用槍就能幹翻你們?”
元嬰境界的異魔會說話,但都不願意搭理他。
張木流尷尬不已,隻得提起長槍衝過去與其大戰,雖是以寡敵眾,卻也打得不算多吃力。
元嬰期異魔而已,又不是天才修士。
一身水道真意也是展露出來,包裹住那一身黑甲,挨個元嬰期幾拳是沒什麽問題的。
後方看戲的正想看看這小子想玩兒什麽幺蛾子呢,結果接下來一幕讓他們差點把酒水都噴出口來,就連龔成龍與喬帽兒也是嘴角抽搐不已。
原來是那一身黑甲的青年,故作後退,惹得異魔站成一排衝來,緊接著兩道劍光無聲無息掠來此處,十餘元嬰異魔便被串了糖葫蘆。
觀戰修士都想對著那黑甲青年說一句
“好……不要臉!”
隻見那青年收斂了一身煞氣,黑甲消失不見轉而成了原來的一襲青衫。兩把劍掠回懸停在其周圍。他十分熟練的在袖中掏出來一團藤條,將十餘個元嬰異魔攏到一塊兒,順著劍戳出來的窟窿將其一個個串起來。
回頭看向後方時,他發現這些修士怎麽有些神色古怪。於是張木流撓了撓頭,笑著說
“山裏長大的,小時候窮怕了!”
一瞬間而已,四處修士都已站立起身,眼神直直看向南方。
張木流再次轉身,不知不覺就咧起了嘴巴。
一襲青衫左手微微抬起,遊方在此!右手同樣抬起,龍膽也在。一柄南山飛劍變作丈許長,懸停在張木流身後。
脫了黑甲的張木流,一手握槍一手持劍,可惜的是沒法兒騰出手喝一口酒。
青年咧起嘴巴,朝著南邊兒說了一句
“狗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