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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往西

  劍客似乎都鍾意青衫,這天下能人人盡知的話本,多也不多。張木流最喜歡的一本兒,主人公便是又練拳又練劍。書中說武夫要教天下人抬頭觀之,如見蒼天。劍客持劍便讓天上仙人隻敢遠窺,不敢臨凡。


  那本書裏的劍客,便是青衫仗劍。


  年輕道士本來已經駕雲往巨野返回,可見天上動靜兒後又折了回來。回來卻也無話可說,隻能看人家打架了。


  倒是江潢替他問了一句:“怎麽說?”


  張木流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一定不輸,之後拿著遊方踏雲走去。


  劍客互相問劍,其實雲海最佳。


  白衣青年摘下頭頂發簪,小心翼翼收進袖口,看向那論年紀要大自己近一倍的家夥,笑著說道:“青唐城我雖沒去過,可也略有耳聞。隻不過你這個綦姓,當真少見。我若是那寫話本兒的,人家一見這字,還以為我故作賣弄呢。”


  綦風栩一臉笑意,單手持劍看向張木流,搖了搖頭說道:“這未來的勝神洲年輕一輩魁首,話也忒多了吧?”


  張木流收斂笑意,同樣單手持劍,卻是有止不住的戰意:“早就聽聞綦兄盛名,今日你我有幸一戰,什麽排名前後都是次要,打起來別留手最好。”


  青衫劍客身形暴動,一道青煙瞬間便至,長劍直奔張木流額頭。後者單臂提劍,豎起長劍在前,劍身擋劍尖。


  綦風栩笑道:“忒多廢話。”


  白衣劍客也是淡淡一笑,微微擺頭,劍身別過劍尖,順著對方劍刃劃去劍柄,一時間火光四射。


  兩人皆是散出一身劍意,衝撞之下各自退後足足百丈遠。


  少女方蔥哭喪著臉,小聲問了一句:“打得過不?這人跟你那薑師兄齊名的。”


  張木流摘下酒葫蘆狂灌了一口,之後將其甩給方蔥,說道:“不許偷喝,點子紮手。”


  白衣青年再次飛掠出去,如同一道白虹。對麵青衫劍客同樣化作青煙,兩道身影變得模糊不清,隻看得見數道殘影一路往更高處去,方圓百裏都聽得進那激烈碰撞下的炸雷悶響。


  猛然一聲巨響,張木流再次暴退回來,給雲海砸了個大窟窿,反觀那青衫劍客卻是單手持劍懸停半空,好一個劍仙風流。


  白衣青年憑空出現在方蔥旁邊兒,吐了一口血痰,又拿來酒葫蘆喝了一口,還不忘叮囑一句不許偷喝。


  方蔥還沒來得及翻白眼,一襲白衣便又衝上去了。


  這次換成左手持劍,隻是劍意纏繞之下的幾次劈砍,便將綦風栩先前給的一記重擊還了回去,後者也跌落雲海又猛然返還,吐了一口血痰,笑著說道:“原來是個左撇子。”


  張木流麵色古怪,又換右手持劍,化作白虹瞬身過去斜撩一劍,後者側身躲過,翻身一劍橫劃張木流小腹。


  白衣青年堪堪躲過,黑臉道:“這就有點兒不厚道了吧?”


  說著又是一擊亂砍,就是年幼時拿著木劍砍竹葉兒的架勢。


  明明隻是尋常一劍,綦風栩卻給震的差點兒長劍脫手。


  觀戰的幾人都看不太真切,隻是憑借兩人身形所在之處,評判個誰占上風。這會兒見綦風栩不斷後退,方蔥高興大喊道:“果然還是姓張的要厲害些。”


  江潢適時潑了一盆冷水,獨臂青年搖頭道:“張兄的劍術是真的稀爛啊!單單隻論劍術,張兄輸定了。”


  獨臂劍客的言語,張木流聽的真切。此刻若不是被眼前這陰險家夥纏著沒空分心,他肯定要回頭罵一句:“他娘的你以為老子不願意學劍術?這不是沒人教嘛!”


  張木流心說一句,以後一定要纏著老瘸子,跟巳十七學幾天劍術,若不然像今天這樣,也太丟人了。


  果不其然,綦風栩這會兒一臉笑意,一手持劍一手負於身後,笑著說道:“張兄,你這劍術跟誰學的?我已經摸透你的習慣,劍術之爭,你要輸了。”


  張木流神色古怪,幹脆站在原地不動,等著綦風栩殺招到來。


  青衫劍客已經襲來,招招都是奔張木流出手時的破綻,可一通猛烈攻伐,碰都沒碰到人家。


  白衣劍客嘿嘿笑道:“我都不曉得我下一招兒是什麽,你看破了又能怎樣?”


  一語驚醒夢中人,許多個夢中人。


  方蔥不停問著江潢,可獨臂青年也是疑惑不停,鬧不明白。


  那邊兒又恢複女兒身的魚夢夢,扭動腰肢走上前笑著說道:“所謂劍術,不過是出招接招罷了,就是咱們劍候大人打的不甚雅觀。”


  江潢轉頭看向魚夢夢,此時的獨臂劍客,不得不高看魚夢夢一眼。


  上方兩人又再停手,張木流笑著說:“我砍不到你,你也砍不到我,咋整?”


  綦風栩黑著臉劃出一道劍氣,從其眉心掠出一柄飛劍,瞬間化作數千,緊跟劍氣刺向張木流。


  張木流神色古怪,心說用劍的都喜歡弄這唬人氣象,然後再有一柄隱秘飛劍過來偷襲嗎?


  不對,是像他這種本事不夠的,才靠數量來湊。綦風栩不至於如此。


  白衣青年神色凝重,這數千柄飛劍,雖是威勢不如何,卻都是真的。與薑末航使出本命劍時頗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沒法兒與劍衍九竅似的,一分為九,盡皆是真,卻又盡皆是假。


  與這種同境界天才劍修相爭,自個兒還是要弱幾分的。


  隻見白衣青年周身溢出火焰,烈焰之下,雲海皆被蒸為水汽。


  也得虧這下邊兒沒什麽人家,不然還不要見一次天有二日的奇景?


  張木流手持遊方,火人兒似的衝去數千長劍中間,以劍氣抵擋劍氣,接著爆發一身劍意,數千劍影瞬間消散,隻餘一柄還在半空。


  綦風栩目瞪口呆,張木流也是一頭霧水。


  咋個回事兒嘛?

  白衣青年收斂劍意,那柄飛劍如受了巨大驚嚇似的,瘋狂逃竄回綦風栩身上。


  青衫劍客麵色陰沉起來,講手中長劍背在身後,又憑空出現一柄長劍。


  “你竟敢如此托大,本命劍都不用?”綦風栩皺眉道。


  張木流卻隻是手握遊方,無動於衷。


  青衫劍客瞬身過來,劍氣悠長,劍意滔天,打的張木流節節敗退。猛然又斬出一道劍氣,劃開殘破雲海,直奔張木流而去。白衣青年隻得以遊方苦苦抵擋,給劈出去數百丈才堪堪停住。


  綦風栩皺眉喊道:“張木流,你有病嗎?不用本命劍你擋得住我?方才那劍意為何不用?怕打擊到我綦某人嗎?”


  張木流拍了拍衣衫,將遊方背在身後,搖頭道:“不打了不打了,千裏迢迢跑來打架,又不用真本事,打起來半點兒意思都沒有。”


  青衫劍客微微皺眉,此刻又有一道傳音入耳,是那死活不願拿出本命劍的家夥。


  張木流聲音裏盡是譏諷:“想不到堂堂勝神洲綦風栩,千裏迢迢跑來,就是為了假裝敗給我。”


  綦風栩皺眉道:“我也不願,可打賭輸給了一個人,隻得願賭服輸。若不是因為這個,你撐不到現在的。”


  白衣青年隻是搖了搖頭,接著傳音道:“我輩劍客,居然會打假架,莫讓我瞧不起你。你隻管放開手腳,我們好好打一架。”


  說完便不在傳音,伸出手臂大喊一聲南山,一柄長劍破空而來。


  張木流手持南山,神識嚴肅,“本命劍,名叫南山。”


  隻見一襲白衣持劍上去,周身火意消散,卻多了一縷純正道門真意。


  綦風栩大笑一聲,提劍斬去,接著他就傻眼了。


  那白衣劍客仿佛遭受一記重擊,直直墜落雲海,掉進河水中砸起一道巨大水浪,過了好半天才濕噠噠的從水中爬出,躺在岸邊,像是連動一動的氣力都沒有了。


  餘錢與方蔥已經趕去張木流身邊,隻有江潢手扶額頭慢悠悠在後邊兒。


  獨臂劍客是真的不想再說什麽了,自打張木流以南山冒充本命劍時,他就知道,這家夥肯定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最無奈的,估計還是綦風栩。


  騙我出劍,裝敗?搞的老子像是不會似的。


  這位與薑末航齊名的魁首猛然捂住胸口,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也如同張木流那般跌落雲海,去大河中洗了個澡,好半天後才爬上對岸。


  綦風栩單手拄劍,單膝跪在泥灘,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像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大聲說道:“張兄!在下今日是真服了,我認輸,魁首位置我再無異議。”


  張木流躺在另一邊河岸,嘴角抽搐不停。


  這他娘的是遇到對手了啊!

  青年的白衣已經染成黃衣,他喝退身旁方蔥跟餘錢,艱難起身,也大聲喊道:“綦兄何必讓我?是張某技不如人,輸了就輸了,我認。”


  遠處的江潢歎了口氣,心說兩隻狐狸啊!

  其實張木流這會兒傳音綦風栩,說道:“綦兄,見好就收吧,今日我最多是個平手。是誰叫你來把我往高處捧的,我猜你不會說。不過你可以幫我傳一句話給他。就說,張木流謝過揚名之恩,日後定當攜劍報恩。”


  綦風栩思量一番,大不了回去後假裝受了極重的內傷,大半年不以本來麵目示人就是了。如此一來,這個一洲魁首,張木流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


  張木流傳音餘錢,說話聲音都有些萎靡,“你趕緊回去陪你的涼姑娘,年前趕去樵西縣就行,我們先走。”


  年輕道士點了點頭,縱身飛起,往巨野方向去。江潢扯著嘴角背起張木流往西禦劍,方蔥給遊方馱著緊跟在後麵。


  魚夢夢早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一行人過荷澤時停在半空,遙遙朝著手提花籃的女子石像抱拳致敬。


  其實大多數經過九澤的修士,無論再如何著急,都會停下來行上一禮。


  往雷澤的路上,白衣青年給獨臂青年一腳踹開,前者訕訕一笑,召來南山自個兒禦劍。


  方蔥一下子就來了火,衝著張木流大喊道:“你裝的?”


  江潢馬上起了一座隔絕陣法,皺眉道:“過不了幾天就會傳開,你張木流跟青唐綦風栩打了一架,實力已不亞於曾經魁首。”


  張木流苦笑道:“那有什麽辦法?我是真打不過這家夥,即便用盡全力,也最多是個平手。”


  天下人不可小覷,張木流相信,不輸於所謂十人的年輕修士,也不在少數。


  那綦風栩,壓根兒就是奔著輸來的。


  少女已經不敢插嘴了,隻得聽著兩人言語。


  張木流要過來酒葫蘆,灌了一口後沉聲道:“這個綦風栩,你們以後一定要小心。此人看著坦坦蕩蕩,可我總覺得不對勁,覺得他是個另類的笑麵虎。”


  方蔥嗤笑一聲,眨眼道:“原來你也會背後討論別人啊?”


  張木流輕輕轉頭,皺眉道:“與人對敵,無論何人,你都得高看一境。你得知道,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人急了呢?”


  少女不敢再言語,她知道,這會兒的黑心劍客惹不得。


  獨臂劍客暗自歎氣,心說張木流這是隻緣身在此山中啊!這明明把方蔥當成徒弟了嘛!


  蓮舟島的那個小葫蘆得丟去雷澤,張木流隻記得一些雜書中記載,補天那位跟人皇曾曆經大劫,是躲在雷神的一枚葫蘆裏才躲過一劫的。


  到了雷澤的巨大石像,一行人靜默無言。


  當時在孟津的溪邊宅子,張木流是真沒看出來莫占元有什麽異處,隻覺得那個執著要重新種滿山柿子樹的老人,有些可愛。直到一覺醒來,有個高陽莫氏的年輕人帶著莫淼淼來此,張木流才知道那個老人是誰。


  祖地巨鹿的莫氏,於姬姓而來。


  張木流踏著水波走去,抬頭直直看著石像老人,搖頭道:“跟彭澤的老家夥一個模樣,這下好了吧?你曉不曉得,我費了多大氣力才讓淼淼有了笑臉。”


  說著拿出那個許久不用的酒囊,往水中倒了許多,笑著說:“放心吧!小丫頭現在很好,讀書比我強的多,以後一定會是個女夫子,到時你就偷著樂去吧。”


  方蔥拿出與在大野澤放的一模一樣的蠟燭,在老者手心點著,偷偷說著:“老爺爺放心,莫叔叔那邊兒我也去過了,我告訴他了,小淼淼現在很好呢!有這個黑心劍客當哥哥,他最護犢子了。”


  江潢其實去了震澤與彭澤,現在又跟著張木流一路過三處大澤,見了這麽多石像,心中莫名有些慚愧。


  這些人都最低也是半隻腳踏進渡劫的修士,為了自己的家鄉,甘願化作石像鎮大澤。而自己隻是去了一趟天邊渡口,丟了一條胳膊而已,憑什麽抱怨瘦篙洲?


  張木流收起酒囊,輕聲道:“不一樣的,別想那麽多。我們該做的,又願意做,那是我們對這人間的善意。”


  獨臂劍客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去孟瀦澤看看。”


  張木流點了點頭,笑著說:“去看看也好,說不上過幾天我就去燕地砍人,回來時帶著你就是了。”


  待兩人離開水麵,白衣青年往水中拋去一隻小葫蘆,整個雷澤一時間雷聲大作,數條電光從水麵起,直穿雲霄。有個龍頭人身的虛影一閃而逝,不多久水麵便再次恢複平靜,且要平靜極久。


  白衣青年死死盯著石像,抱有一絲幻想。可過了許久,依舊半點兒動靜都沒有。他隻能苦笑一聲,轉頭離去。


  剛剛禦空走出不遠,有一道聲音在張木流耳邊響起,白衣青年猛然回頭,那石像卻還是沒有半點兒變化。


  方才有人說了一句:“小子!辛苦了。”


  …………


  又是一天夜裏,一襲白衣帶著個背劍少女走進雍丘城。


  十月北地,竟是已經飄起零散雪花兒。


  張木流猛然想起了個喜歡穿墨綠色長裙的姑娘,那個姑娘每天往渭河跑時都要使勁兒跺腳,不斷往手裏哈氣,等她看見個雙目無神的少年,好像就會暖和些了。


  青年猛然轉頭,看著方蔥問道:“冷嗎?”


  打從登陸以來,少女再沒有在張木流麵前流過眼淚,這會兒她卻有些眼眶通紅。


  張木流伸出手按住按住少女頭顱,後者境界瞬間到了築基。


  青年搖頭說道:“冷了要跟我說啊,怎的跟著我走了十幾萬裏路,學成個啞巴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扭頭問道:“你想收幾個徒弟呀?”


  白衣青年這會兒成了白頭翁,他使勁兒甩了甩腦袋,笑著說:“這哪兒有準,見到喜歡的,人家又願意,我就收嘍。不過啊!你要是想當我徒弟,大師姐的位置留給你。”


  少女撇嘴道:“不是已經有了個親傳弟子嗎?我還怎麽當大師姐?”


  青年笑道:“那還不簡單,你去把劉工打一頓,讓他做二師兄就是了。”


  少女給逗得哈哈大笑,卻沒說要不要拜師。


  事實上,張木流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丫頭,想把她收做徒弟的念頭,很早就有了。


  就是在茫茫海上,有個少女在礁灘泡了一下午,硬是沒捉到一條魚。也是在那甲板上,給人奪了最後依仗,哭喊到聲音嘶啞時。


  那時的方蔥極其惹人厭,現在若是離了張木流,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陵陽山時,師說了一句“具太牢以為膳。”可張木流覺得,方蔥那句“是不是做什麽事前都得翻書查一查才行。”更好。


  不多時便走到一間當鋪,這會兒天色已晚,鋪子早就打烊了,張木流隻得繞去後院兒,伸手輕輕扣門。


  裏麵有人問是何人,青年說是遠遊人。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有個腦門兒一縷白毛兒的中年漢子走出,見到了一身白衣,頭別玉簪的張木流,差點兒驚呼出聲。


  張木流將其攔住,笑著說:“白掌櫃瞧著過的不錯嘛,比昨年又多了幾斤膘。”


  白頭喜鵲訕訕一笑,迎著張木流往院內走,笑著說:“劍仙老爺來錯地方了,小韓乘兒跟劉工住在他自己家呢。”


  青年點了點頭,他知道的,就是想先來看看這個吃了千年劉寄奴才化形的喜鵲精。


  張木流問道:“真不願跟我走?我年後就會自立山頭,跟著我有肉吃。”


  白頭喜鵲嘿嘿一笑,笑著說:“張先生有什麽需要我動手的,說就行了,至於去您山頭兒,還是算了吧。”


  張木流也未曾逼迫,誰不想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待著?靠著自己,衣食無憂,。


  離開後張木流喊上蹲在巷子口的方蔥,徑直往一處破落小院兒走去。


  今夜大雪紛飛,院子裏卻有一個個頭都還趕不上手中長劍的小男孩,光著膀子揮舞長劍。


  屋簷下是個青衫少年,抱著風泉,左邊兒放著一壺酒,右手端著煙鬥。


  少女麵色古怪,心說黑心劍客是怎麽瞧上那個傻乎乎的少年的?


  果不其然,張木流一把推開籬笆門兒,氣笑道:“滾過來!”


  劉工猛然抬頭,看見一身白衣,少了背後長劍卻多了頭上玉簪的年輕人,嗚嗷著就往來跑,到近前噗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


  “師傅啊!您老人家可終於來了。韓乘兒這小子我是真沒轍了,木頭腦袋呀!”


  哭了一通,抬頭看去卻見到個漂亮小姐姐,劉工頓時傷心欲絕。


  “師傅啊!這才多久不見,你就給我找了個小師娘嗎?”


  一腳過去,少年人在半空打了幾個轉兒掉到院子外麵。


  韓乘呆立原地,嘴裏微動,卻沒說出話來。


  張木流笑著問道:“現在能做得到我說的那些事兒了嗎?”


  小男孩沉思片刻,試探道:“我隻能盡力去做,做不做得到的,我真不知道。”


  張木流哈哈一笑,沒忍住就灌了一口酒。


  “很好!”


  這麽小的年齡,有了盡力之心,已經很好了。


  張木流再問:“記名弟子願意做嗎?待我下次遊曆歸來,若是你能讓我滿意,便收你做親傳弟子。”


  韓乘跪地連磕三個響頭,有些哽咽道:“拜見師傅。”


  張木流笑著走去將小男孩攙起,“身上沒帶什麽禮物,先欠著,過幾天叫你師伯補給你。”


  …………


  東邊兒的扶搖城與豆兵城其實差不多,都沒城牆,都有一片林子裏掛滿鐵牌,有的鏽跡斑斑,有的嶄新無比。


  這天夜裏,有個一身青衣的漂亮姑娘來到扶搖城,走過那片林子,之後禦劍直去東邊兒海上。


  胡瀟瀟要告訴天下天下人,這人世間,不多久後,便會多出來個女子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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