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人先我而死
陳國也好,那個黑袍魔修也罷,到頭兒來可能都隻是湊個熱鬧。這會兒見著這兩人,張木流覺得,那個到現在還沒露麵的,是除了自個兒之外,最有可能奪得寶物的人。
誰能想到,還有另外一夥兒人?
這兩人境界都不高,怎麽也引不起旁人在意,可就是這給人漏掉的兩個小小金丹,到頭兒來可能就是個翻盤妙手。
鐵匠轉頭看來,一臉笑意,問道:“你說要打個算盤?”
張木流微微頜首,之後轉頭看向那個肩頭蹲著鴿子的老者,詢問道:“鐵棺材能不能打?”
老者故作一臉驚慌,轉頭看著餛飩鋪老板,笑著說:“哦呦呦,聽見沒有?這年輕人可真的好了不起,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就要想著給我養老了唉,好人哪!”
這人也不知道從哪兒帶來的一嘴口音,好似舌尖抵著牙齒說話,一副小男人口吻。
鐵匠一邊兒收拾工具,一邊笑著說:“那個老瞎子不是都告訴你了,五月五前不要出門兒嗎?是想奪寶還是想死?”
張木流笑著走過去餛飩攤兒,丟下三枚通寶錢,不多時就有一碗熱餛飩上桌。
這位餛飩攤兒老板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異常,畢竟這是渠城,三天兩頭就有打架的,見怪不怪了都。而且這三人說話皆是笑臉,一看就是關係好的不得了的那種,互相打趣嘛!
劍客摘下背後長劍插在一旁,吃了一口餛飩,笑著說:“包天包地包萬物,包混沌。”
那中年老板又遞過來一碗飄著蔥末兒的湯,笑著說道:“這位公子太捧了,我就是靠這手藝混飯吃,包天包地可是做不到哦。”
張木流笑了笑,也沒抬頭,“是不是現在又想著奪劍呢?”
老者逗弄肩頭灰鴿子,笑道:“那可說不好的呀,有些人要是不識相,命都是要奪的。”
鐵匠微微也是一笑,走過來要了一碗餛飩,邊吃邊說道:“我們在這兒守了上百年,總不能讓你漁翁得利吧?”
張木流並指彈了一下遊方,劍身轟鳴不已,“我這長劍,雖未登劍榜,可足矣媲美劍榜前百,想要的話可以來搶,試試嘛!”
那邊忙活著洗洗涮涮的老板搖頭不停,心說又是三個愛吹牛的。自己這攤子擺了幾十年,看著對麵鐵匠鋪的老頭兒沒了,他兒子遠道而來接過的手,這會兒又跟人說守了上百年,你才活了多少歲。
不過啊,這年頭兒愛吹牛的人多了去了,上次還見著個窮小子,說自個兒是仙人轉世呢。
老者麵色陰沉下來,這小子是軟硬不吃?非要豁出去命才是嗎?
老者傳音過去,冷笑道:“年輕人,背劍的不一定就是劍仙,咱仨都是金丹期,你以為自個兒是那種同境界無解的天才?”
青年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後朝著鐵匠道:“你也是這麽想的麽?”
鐵匠笑而不語,隻是大口吃著碗中餛飩。
張木流拿起遊方,捧在手心仔細打量一番,輕聲道:“三個問題,寶物是什麽東西,出世後對這一方天地有什麽影響,你們背後之人是誰?”
老者與鐵匠齊齊看來,皆是皺起了眉頭。
年輕人自找死路啊!
青年隻是丟下幾枚通寶錢,淡淡一句:“這碗飯我請了,有誠意吧?”
饒是一直頗為平靜的鐵匠都有些煩躁了,“你是真想死?”
張木流笑道:“那我請你吃點兒更好吃的,你覺得如何?”
那兩人齊身站起,麵色陰沉似水,頗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架勢。
青衫劍客淡然開口,說了聲坐下。老者與鐵匠,連同那隻鴿子皆是雙腿一軟,癱坐在長凳上。
此刻那二人,臉色隻有驚駭。
一句“坐下”出口時,兩道五色劍氣瞬間纏繞那兩人,方圓三十丈皆是被一座劍氣囚籠扣住,餛飩攤兒老板做著個倒水動作,連水珠也懸停半空中。
青年並指虛劃,一道無形符籙貼在那凡俗中人身上,短時間內能抵消這光陰停頓對他造成的傷害。
當初司魁山腳下一場頓悟,最大的收獲便是此時施展出的劍術。也算是下丹田,第三處大竅古玄宮開啟後的一種劍道神通。
一旦開啟,方圓三十丈光陰停頓。
當然也隻能用在同境界或是境界低於自己的與那種戰力相差不是太大的修士身上。遇上渡劫期或是大乘修士當然也可以用,可那能管什麽用?
鐵匠率先從這種無關境界的威懾之下走出,雖是雙腿依舊癱軟,可終究是能說話了。
這位打鐵手藝極好的金丹修士看著張木流,顫聲道:“當真是劍仙?”
養鴿老者也回過神,看了看停滯不動的餛飩鋪老板,沉聲道:“說了就能不死?”
年齡大的,反而更惜命些。
張木流答道:“劍仙算不上,能拿出來吹牛的,也就是跟兩個渡劫修士打過架,運氣好,活下來了。你們也可以試試,活下來了,就什麽都不用說。”
那兩人一聽這話,頓時麵如死灰,原本打算好的一些小九九也不敢再用。
說笑呢?跟渡劫打架,活下來是運氣好的事兒嗎?更何況眼前這一手便已經叫人心肝兒打顫,再去拚命,當我腦子有病嗎?
老者微微一笑,這會兒還哪兒有先前那副如同看著螻蟻的神情?
“你們都以為那個是寶物,其實並不是,而是一處隱匿仙山,或許是一處殘破秘境也說不好。”
張木流點了點頭,笑道:“這樣就很好了,非要我學俱蘆洲那句話,能動手就別吵吵?”
老者看向鐵匠,意思是該你說了,鍋得兩人背才是。
未見鐵匠開口呢,張木流率先並指甩去一道劍氣,鐵匠身形半點兒沒動,隻是悶哼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青年笑盈盈伸手,從其手中取出一塊兒玉簡,頗為好奇道:“是不是捏碎這個,就能知會你們背後之人了?我說你也真是的,自個兒受難,還要拉著背後主子一起來?”
說著將玉簡遞回去,笑道:“來來來,捏碎它啊,人叫來了,咱們四個也熱鬧些。”
鐵匠冷笑一聲,玉簡應聲而碎。
張木流哈哈一笑,“這麽聽話的?你那背後之人什麽境界,渡劫?大乘?仙人?”
鐵匠閉口不言,張木流便看向那個老者。
老者苦笑一聲,心中把鐵匠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合道境界。”
隻見那青衫劍客以極其平靜的神情說了一句:“你們要嚇死我嗎?合道境界啊!嘖嘖嘖,了不得了不得。”
說著再次轉頭看向鐵匠,並指又是一道劍氣劃過,然後笑道:“第二個問題還是得你說,這麽鐵骨錚錚,要置我們鴿子兄於何地?”
至於那玉簡,自然傳不出去的。除非那種張木流沒有招架之力的修士,否則在這個光陰停頓之處,即便人聲,張木流都能將其打消。
鐵匠胡亂抹了把臉上鮮血,冷聲道:“那處寶地一旦開門,這方圓千裏之地便不再與從前似的,反而會緩緩靈氣複蘇,百年之內,能聚斂靈氣的形勝之地至少會有三處,也算是千年來吸收一地靈氣,最後的反哺吧。”
張木流笑著說:“最後一個問題,還是你來說吧。”
鐵匠皺了皺眉頭,見那人又作勢並指,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是司馬灼,也就是那位武林盟主。”
似乎是覺得給鐵匠把話說完,自個兒也會挨兩劍,老者搶先說道:“都以為他想開辟王國,其實不是,他那惹眼的城主府,就是個幌子而已。司馬灼是想借那寶地開門之時進入,奪取機緣,一舉晉入煉虛境界,將這方圓千裏整合為一處宗門。”
見張木流麵露疑惑,老者再次開口,“他身上有件寶物,是個肚兜,穿上後就如同凡人,不仔細探查發現不了的。”
那鐵匠已經怒目看向老者,好似要生吞活剝了這個叛徒似的。
張木流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笑道:“這演戲功夫真是好生了得,張某佩服啊!”
青年麵色猛然轉沉,翻手之間手中便懸浮起一座雷霆牢獄,閃電交鳴,炸響不停。
“所以說,你們真正的背後之人,究竟是那黑袍魔修還是藏的最深的那個合道修士?”
張木流心中嗤笑不停,這不是破案了麽?
這倆人言語肯定是真的,而且司馬灼也肯定以為這兩人是他的手下。
可人間有兩字,稱為細作。
兩人麵色再次劇變,那鐵匠終於不再冷靜,而是驚疑道:“如何猜到的?”
張木流笑了笑,看傻子似的看著鐵匠,輕聲道:“你們這不明擺著往司馬灼身上潑髒水嘛!”
頓了頓,青年問道:“進那寶地,是不是需要什麽條件?”
老者苦笑一聲,“現如今還有什麽好隱藏的,進寶地事關氣運,須得在五月初五在那擂台上出手,據我所知,隻要贏上一場就可以進那寶地,”
張木流點了點頭,笑道:“這麽說來,你們就是那黑袍魔修的手下嘍?”
兩人沉默不語,張木流揮手撤掉劍術神通,那餛飩攤兒老板對方才發生的事兒渾然不覺,水流再次下墜,方圓三十丈恢複如常。
背劍青年緩緩起身,淡然一笑,“你們先給主子報信兒去吧,咱五月五再見。”
說罷便轉頭離去,鐵匠與老者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一抹詭異笑容。
回到馬尾巷,池春已經做了夜宵過來,方蔥還沒動筷子,莫鳴卻吃的極香。
張木流將方才之事說了出來,方蔥是不樂意動腦子想這些事,腦仁兒疼。不過莫鳴卻是微微皺起眉頭,試探道:“你真信?”
青年笑了笑,把遊方拋給方蔥,撇嘴道:“我信他個鬼。”
能守著一座鐵匠鋪百年,費盡心思讓人不起疑心,又怎麽可能變節如此之快?餛飩攤兒老板口中的那當爹的,跟當兒子的估計就是一人。
按張木流估計,那位盟主早就猜到自個兒不是什麽金丹修士,就等著自己去找那兩人,然後把鍋丟給黑袍人。
張木流都替黑袍人冤的慌。
那位魔修其實知道司馬灼是修士,卻還有裝作不知道,而且他以為,那兩人是自己人,在司馬灼那邊兒做細作而已。
可事實上呢?鐵匠跟那養鴿子的老者,從來都隻是司馬灼的手下人。
這兩麵細作,張木流都差點兒著了道。
隻不過細想之下很容易發現,能守著鐵匠鋪百年的人,那麽容易就能變節?
無論何人,心中都有一份隻屬於自己的鐵骨錚錚,很多時候看似沒法兒守住秘密,其實隻是因為那件事在他心中比不得旁的分量重。
莫鳴笑道:“既然如此,你要上台打架?我就不去了,我現在還不是躋身煉虛的時候。”
方蔥也搖了搖頭,“我也不去了,當大師姐的,要是把兩個師弟甩的太遠,有些太不像話了,師傅你要是想去就自個兒去。”
張木流笑了笑,莫鳴為何不去,自個兒不知道,方蔥為何不去,自個兒卻是門兒清。
小妮子是不想晉升太快,怕自己境界再高點兒,跟師傅同境界了怎麽辦?那還怎麽當好徒弟?
其實方蔥資質極好,就是從前不愛修煉,不經意間就到了元嬰,根基極其不穩固。張木流在做的,就是把她吃的那些天材地寶的藥效逼出來,重新夯實根基,再次晉入元嬰之時,方蔥必成劍修,說不定還能是那種無中生有的劍修。
所以說,不去就不去,也沒什麽惋惜的。況且張木流本來就不想帶方蔥,因為那處寶地,誰知道有沒有什麽危險?小妮子萬一受點兒傷,跟誰講理去?自己怕是要慚愧死了。
至於自個兒,壓根兒就沒擔心會有什麽危險,人家說的黴神下凡就是自個兒了,能不能有什麽收獲且不說,自個兒肯定是能拉別人下水的。
有生之年還能打一次武林大會,張木流覺得甚好。
兒時哪兒知道什麽仙人鬼怪?最願意去想的就是長大之後飛簷走壁,輕功水上漂,還有那話本中的江湖俠侶並肩行走江湖。
兒時的張木流對這一切,心神往之。
後來稀裏糊塗成了修士,反倒是失去了許多原本該有的樂趣。好在是,遠遊路上,少一人後又會多一人,路上風景或哭或甜,異鄉人從不孤單。
一襲青衫變作白衣,猛然消失不見。
莫鳴夾了一筷子菜,無奈道:“又幹嘛去了?”
方蔥撇了撇嘴,“我哪兒知道去,莫叔叔真以為我是師傅肚子裏的蛔蟲?”
莫鳴語結,與這師徒倆說話,自個兒盡吃虧了。動不動給你來一句叔叔,你受得了?
張木流藏身於不惑的那丈許天地,一直掛在胸前的玉墜子猛然光芒大放,張木流緊張至極,莫非是秋水出了什麽事兒?
正皺眉之時,那玉墜子猶如蛻皮一般,一層白淨外殼緩緩碎裂,變作一枚透著淡藍色,水色蕩漾的藍色寶石。
青年撤去不惑,仰頭哈哈大笑。
方蔥趕忙過去摸了摸張木流的額頭,心說師傅是不是傻了?
張木流揮手賞了少女一板栗,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
少女撇著嘴嘟囔:“好消息還打我!”
又換作白衣的年輕人,頭別玉簪,上刻“秋水在此”,腰間掛個酒葫蘆,踩著一雙黑色布鞋。
他大笑道:“你師娘,已成劍仙。”
…………
渠城的城主府今兒個有些熱鬧,一處密室之內,武林盟主司馬灼皺著眉頭端坐在上,有個肩頭蹲著鴿子的老者,與個中年鐵匠並肩而立,臉色笑意不斷。
鐵匠笑著說:“那人肯定覺得自個兒好生聰明,洛餘這個鍋背定了。”
老者也是笑意不斷,“得虧那人腦子太聰明,若不然咱們就多了個大敵啊!主公是沒看到,那人好似一個眼神就可以把我們殺了,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主公對上他,也沒多少勝算。”
司馬灼手裏摩挲著兩隻大鐵球,卻是沒多少笑意,反而皺著眉頭沉聲道:“他說跟兩個渡劫修士打鬥過,活下來了?而且他自己就是個劍修?”
鐵匠點了點頭,苦笑道:“那駭然劍氣現在還在我體內肆意衝撞,一般人哪兒有這份意氣。”
那位盟主大人仔細思量片刻,笑著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高興的有點兒早了。”
下方兩人麵露疑惑,司馬灼便接著說道:“能以這一點兒蛛絲馬跡就尋到咱們,且全然不把合道修士放在眼裏,這種人,能被咱們的小伎倆騙了嗎?我看懸。隻不過,既然他沒有揭穿,又有心進入寶地,那咱們不妨與他聯手,真要有什麽寶物,給他便是,他還能把寶地搶走?”
這位司馬盟主看的極遠,旁人都覺得他要開國,事實上他想奪寶。等別人覺得他想奪寶時,才發現他原來圖的是這方圓千裏,圖的一座山上宗門。
鐵匠問道:“那洛餘那邊兒?”
司馬灼淡然一笑,“發生了什麽全告訴他,就連我想跟那位劍仙聯手的事兒,也告訴他。他要是有本事讓東邊兒島上的老蛟相助,那是他的本事,不過我真不覺得,一條垂死的合道老蛟龍能把那年輕人如何。”
能在渡劫手下逃生,任誰都覺得有些玩笑,可司馬灼偏相信這是真的。
山上山下都在傳一位沽名釣譽的年輕劍客,那劍客叫張木流,而出現在這兒的劍修,叫做張別古。
兩人都信張,都是劍客,有那麽巧?
曾在俱蘆洲北邊兒冰原待了百年的司馬灼,可不會覺得一個下過豆兵城,斬了數十大魔的年輕修士,會是傳說中那般。
這位盟主大人自言自語道:“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我願意為這天下做點兒什麽。”
冰原也有一處掛滿鐵牌的地方,在那個天寒地凍之地,凡人撒尿都要拿根棍子,可密密麻麻的鐵牌卻從未結冰,寒風之下,叮鈴作響不停。
在司馬灼心中,好人,壞人,但凡下過邊城便都算是猛人。
而死在戰場上的那些各色修士,他都願意稱其一句前輩。
有人先我而死,有人後我赴死,唯我獨活人世間,難道不該為這人間做點兒什麽嗎?
司馬灼笑道:“那個年輕人,我鐵定打不過。不過我覺得,我們會是好朋友。”
…………
五月初五,武林大會開始。
這天清晨下了一場小雨,天還未亮,池黃就已經起來練刀,可練到一半兒,他收起了長刀。從自己屋子拿了一個包袱皮兒放在池春門口,裏邊兒是他畢生積蓄。
走到張木流門前,這位刀客舉起手又將手放下,苦笑一聲轉頭走開,深吸一口氣便準備出門兒了。
有個換了一身黑衣年輕女子推開門,看著地上包袱,沒好氣道:“著什麽急?死了也得有個人收屍不是嗎?”
池黃苦笑道:“這麽多年我這個當哥哥的一直很聽話,就容我不聽話一次吧。”
兩個白衣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小亭喝茶,茶具是莫鳴的,茶也是莫鳴的,隻不過估計喝完後就都變成張木流的了。
方蔥今個兒沒背劍匣,單獨將青白背在身後,一個鑲竹劍鞘給她擦的極亮。
張木流喝完茶水,半點兒不客氣,笑著說:“莫兄這紫砂茶具是真好,我要是有這茶具,還喝個屁的酒。”
莫鳴嘴角抽搐,眼看著同是白衣的年輕人將那蓋碗與聞香杯收走,沒好氣道:“留個公道壺與杯子給我何用?你還是全拿走吧。”
頭別玉簪的青年哈哈一笑,說那多不好意思,莫兄真是大氣。
收完茶具,那茶葉自然沒跑兒了。
一步走出亭子,方蔥雙手捧來遊方,張木流將皮鞘斜係在背後,看著池黃,輕笑道:“長這麽大還沒參加過武林大會,我去打擂,能行不?”
池黃一臉笑意,心說臨死前見著這位前輩高人出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公子先請。”
擂台早已準備好,那些武林泰山的席位也早已擺好,正中間是武林盟主司馬灼之位。
張木流白衣背劍,緩緩走入廣場,擺攤兒的養鴿老者老遠看見,扯了扯嘴角趕忙轉回頭。
這煞星果然來了。
鐵匠蹲在不遠處台階,拿著一把栗子吃的津津有味,與老者差不多神情。
兩個年輕築基站在最前方,少年撇著大嘴與師姐傳音,“我真是想不通,叫咱們來看耍猴的?”
有個目盲道人皺著眉頭走來,對著張木流沉聲道:“真不怕死?”
張木流淡然一笑,緩緩往前擠去。
那目盲道人給方蔥瞪了一眼,前者立馬皺起眉頭。
這少女好強的劍意。
數聲鼓擂,八位老者與司馬灼一同走向高台坐席,那位武林盟主緩緩走到前方,雖是中年模樣,可一身王霸之氣不可小覷。
司馬灼在人群中找到張木流,對其微微一笑。白衣劍客還以笑容。
這位或許會由盟主變為宗主的中年人,一步跨出,笑著掃視廣場一圈兒,之後大聲道:
“武林大會,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