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老公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靜默無聲的看著她。
女人抬眸,忽略了他眼角的濕潤,笑道,“餓不餓?祝辰彥下樓買飯去了。”
少年沒有吭聲。
休息室裏一片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梁笙削斷了果皮,把去了皮的蘋果遞到他麵前,“飯前吃點水果對身體好。”
然而就在下一瞬,梁毅突然變了臉色,奮力甩開她的手和遞來的蘋果。
蘋果“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滾進了床底下。
女人怔了怔,再次看向少年的時候,他已經坐起來,麵色蒼白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
四目相接,她扯了扯唇,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麽才剛醒來就發那麽大的火?”
梁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撇了一句,“媽呢?”
頃刻一瞬,梁笙嘴角的笑意倏的一僵。
她看著他,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是吃膩蘋果了嗎?那我給你剝個橙……。”
少年激動的截斷了她的話,“我問你媽呢?”
女人沉默下來。
她的眸子漸漸暗淡,看著梁毅的眼神也是充滿了無盡的黑暗。
見此一幕,少年突然啪嗒啪嗒的掉下眼淚。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病房裏回蕩著梁毅的抽泣聲,他擦掉眼淚,還是那個問題,“姐,媽呢?”
梁笙像是沒聽見的樣子,兀自彎腰去裝有水果的袋子裏拿出另一顆蘋果,不哭不鬧的削起來。
少年見她這副模樣,一顆心極速下墜,“姐……”
“她走了。”
女人突然道出三個字,聲音顫抖。
然後她又微掀眼皮,目光平靜,“媽過世了。”
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梁毅還是心存一絲僥幸,想著這可能是老天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可是聽到梁笙親口承認,少年還是覺得五雷轟頂,耳朵像是失聰了一般,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他低喃,“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女人低頭依舊自顧自的削著果皮,語氣不鹹不淡,“今晚先在那裏將就著睡一夜,明天一早收拾好東西搬我那裏。”
梁毅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後就成了孤兒,便怎麽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突然像瘋了一般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說罷,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一直克製住的理智的弦一瞬間繃斷,梁笙把手裏的東西重重的擱到桌子上,然後拉著少年的衣襟,“你要去哪裏?”
梁毅沒看見女人眼底的陰鬱,“我要去找媽,我……”
話還沒說完,梁笙便打斷了他,“梁毅你給我聽好了,媽已經走了,她離開我們了,以後我們都沒有媽了,就咱姐倆相依為命!”
話落,室內一片沉靜。
女人的餘音似乎還盤旋在空氣裏。
少年無力的坐回床上,他呆了很久,才小聲啜泣起來,淚水撲棱撲棱的往下砸。
視線模糊了雙目,所以他沒有看見梁笙眼裏的氤氳。
半小時後,買飯回來的祝辰彥與從休息室裏出來的女人狹路相逢。
他看見她發紅的眼眶,旋即一頓,“怎麽了?”
梁笙搖頭,輕聲說,“我出去透透氣,你進去吧。”
祝辰彥有些不大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隨後提了提手裏的飯,“等把東西放下,我陪你一起吧。”
女人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他,“小毅還在裏麵,你幫我看著他,我一個人不會出什麽事的。”
她的態度很堅決,祝辰彥沒法再說什麽,隻得叮囑她一兩句。
離開醫院,梁笙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大街上。
深夜十點,街上還是一派好不熱鬧的景象,處處霓虹閃爍。
說透氣,隻是一個想要走出來的借口罷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想出來,可能,是怕在梁毅麵前崩塌掉好不容易堆起來的堅強吧。
她不想讓他看見一個如此沒用的姐姐。
走著走著,女人來到一間堵滿人的專賣店。
他們圍著一台液晶電視,因為堵著的人實在多的不行,所以她根本看不到電視裏播放的內容。
她停頓了一下,順手攔住了一位剛從人堆裏擠出來的人,略有些好奇的問了句,“那些人在看什麽?”
路人甲看了她一眼,“是一則最新出爐的八卦,就是說祁氏的總裁夫人跑到陸氏集團大鬧,還言辭鑿鑿的要威脅陸氏的負責人。”
聞言,梁笙愣了愣,“祁氏總裁夫人跑陸氏集團大鬧?為什麽?”
路人甲奇怪的看著她,然後湊到她耳側小聲說道,“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現在外麵都在傳陸氏那位神秘繼承人害的祁氏破產,祁總裁跳樓自殺,目前警方已經介入了,估計不久就會找上門了。”
破產,自殺,警方。
路人甲說了很多,而女人卻很仔細的捕捉到這幾個敏感的關鍵詞。
她怔了一下,眉頭緊緊蹙成一團。
怎麽才去美國沒多久,G城就發生了堪比顛倒的變化呢?
祁氏集團破產,關陸淮什麽事?
路人甲見梁笙麵色不對,好心問了一句,“姑娘,你沒事吧?”
女人反應過來,隨後搖頭,跟她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原地。
她隨地找了張長椅坐下,忙不迭的拿出手機給男人撥去電話。
可是電話那頭總是處於一個關機的狀態。
掐斷沒有撥通的電話,梁笙坐在長椅上晃神了很久。
她突然想到陸淮告訴她趙淑儀出事,她提出一個人回國的時候,他說的那些話。
“要是撐不住了就別逞強,我是你老公,別的能力沒有,遮風擋雨還是可以的。”
想著想著,女人的眼睛莫名酸澀起來。
一直以來,她都躲在男人身後當一個膽小鬼,每次出了什麽事,衝在前頭的人總是他。
這一次趙淑儀的事也是一樣。
晚風輕輕拂起,身後落在地上的樹葉沙沙作響。
梁笙的眼眸,比那星空還要黯淡幾分。
*
翌日,警局。
劉明雙手環抱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審訊室裏的人。
已經過了一個早上,陳文和連嘴都沒張一下,更別說交代罪行了。
審訊他的警察對他已經是無可奈何了,幾度氣的想掀桌拿螺杆撬開他的嘴。
陳文和看到這一幕,嘴角嘲諷的笑意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