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箭雨
逃跑無望，炮戰必亡。無奈之下，陳祖義隻好祭起自己身為海盜最大的法寶——接舷戰！陳祖義，終其一生，進行過多少接舷戰，數也數不清了，不論是商船、貨船，還是藩國官船、軍船、海盜船，甚至還有幾次是大明的官船，接舷戰，他陳祖義全勝！
沒有任何一個敵人能在接舷戰中戰勝他的！他就是接舷戰之王！海盜王的稱號正是在這無數次完勝中得來的！陳祖義堅信，懦弱的大明官兵們除了炮多船大之外，麵對麵的拚殺，根本就不能和自己這些九死一生的弟兄們相提並論！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大明朝的皇帝懸賞了巨額賞金，並且他也看明白對麵攔截他的那幾艘船隻的旗號了，華夏商會？騙鬼去吧！商船怎麽會像大明的戰船？商船上怎麽有炮？還有他從望遠鏡裏看得分明，前麵船上站滿了穿盔甲、拿刀劍的士兵，這些也都是商人？管他呢！隻要他們打著商人的旗號，就沒有坐視那些賞金的理由，隻要他們不當場開炮，我就還有機會！到時候，等我奪了這條商船，看你們誰還攔得住我！
陳祖義目光炯炯的用望遠鏡掃視著玉和號，仿佛眼前這艘漂亮的巨艦已經屬於他了！
李玉和瞪視著降下風帆，開始減速靠近的海王號，心裏也是暗暗鬆了口氣。他也不舍得撞船啊，他的玉和號可是新船，平時他都愛若珍寶，每天都會親自上船檢查衛生。這次萬一要是被發了瘋的陳祖義撞一下子，撞塌塊船幫，蹭掉幾片油漆，還不得心疼死他呀！
這家夥想要接舷戰！那可正合適！李玉和早就知道，董宇想要活捉陳祖義，那可是七百五十萬兩賞銀呀！換成船，那得換成多少條戰船坐船呀！既然會長大人想要這些賞金，玉和就幫你取了！現在的李玉和眼裏已經浮現出銀錠的形象了，前麵是過來的仿佛不是海盜船，而是一座銀山！隻是不知道陳祖義要是知道對麵的船長把他看成是銀山，不知道是該自豪的笑呢？還是該悲哀的哭？
“把大炮推到船艙裏！弓箭手上前！”看看距離，海盜船已經不可能再升帆逃跑了，李玉和馬上發布命令，大炮上有軲轆，要馬上推走藏起來，防止這幫粗魯的海盜，跳幫時嫌礙事，用他們的鈍刀把炮砍出缺口來。弓箭手過來，好讓跳幫過來的海盜們享受第一波熱情招待。
雖然看著前麵船上的人忙著把炮推走，有點不明所以，不過發現大明船上出現弓箭手的影子，還是把陳祖義嚇了一跳， “豎盾！”難得的，陳祖義還會這麽一句軍事術語，可說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領導的並不是一群士兵，他們僅僅是一幫海盜！海盜好像是不配盾牌的吧？當然這麽說也不絕對，還真有幾個小海盜，不知道在哪兒找了幾麵酒桶蓋子，拿在手裏還真有點像盾牌的樣子。
“快去找木板，每人找塊木板頂在頭上，防弓箭！”還是身邊的文書也就是俗話說的軍師幫他喊出了想說的話。陳祖義身邊也是有軍師的，隻是這場戰爭他們選錯了對手，軍師辦法再多，也是束手無措，關鍵時刻，臨機出點小主意，想點小辦法，軍師大人還是完全能勝任的，害怕有人找不到木板，軍師又喊道：“找不到木板的，撕塊帆布，多折幾層，頂在頭上也能管用！”這個辦法他曾經試過，帆布折個三四層之後，確實能擋住弓箭。
“梆！梆！梆！”一陣梆子聲響過之後，雨點一般的箭矢撲天而來！
玉和號上的弓箭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個個膂力強大，今天能像官軍一樣排成正規的隊形集體射箭，大家心裏興奮著呢，這一射不當緊，小夥子們興奮過度，弓弦全都拉成了滿月，那力度，趕上平時練習時候的最好成績了。
這邊玉和號上的弓箭手們一興奮，那邊海盜船上的海盜們可倒了黴了。舉著酒桶蓋、桌子、板凳、木板的還好點，被穿透射傷射死的倒不多，那些臨時撕了塊帆布妄想抵擋箭矢的海盜們，卻是傷亡慘重！幾乎所有頭上頂著塊帆布的海盜，手裏的布片都被鋒利的箭簇射穿。那些木板還有些夾緊性，箭頭穿過之後，箭杆還能被木頭夾一下，畢竟箭杆有那麽長，後麵還有不少羽毛，想要完全穿過木板，難度還是不少的。可布料卻是基本上沒有這種功能，被鋒利的箭頭一穿，整枝雕翎箭就紮了下來，被射中腦袋的、射中肩膀的、紮中腳麵的，不計其數，當場慘死的，更是突破了個位數。 那些沒有被當場射死的，更是倒地翻滾、大聲慘叫，手裏舉著木製家具的，雖然沒死幾個，中箭受傷的卻也不少，一時間，海王號甲板上哭嚎聲響成一片。
陳祖義手裏舉著一個八仙桌躲到船舷下麵，這個地方要安全得多，雖然也有一支箭紮穿了他的桌麵，卻沒射中他。船舷下麵已經躲了不少人，過了第一輪雨之後，被幸運之神眷顧的沒受什麽傷的海盜們，一窩蜂的全都蹲到了船舷下麵，甲板中間隻剩下一地死屍和沒斷氣卻也身負重傷，沒法移動的倒黴蛋，在哪兒哭泣著等死。
剛剛排好的進攻隊形全數打亂，信心爆棚的海盜們，此時人人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陳祖義氣得高聲叫罵：“你們這群卑鄙、膽小如鼠的、肥頭大耳的奸商！等著老子們過去把你們身上的肥肉一片片割下來喂魚！”
別說，陳祖義這些年的老大還真沒白幹，他這一番低俗的罵街腔，還真把這些海盜的士氣給振作了起來！
“奸商！等老子過去割掉你們的豬頭！”
“臭肥豬！敢拿箭射老子！你們等著！”
“.……”
隨著此起彼伏的大罵聲，海盜們消失的鬥誌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恐懼的情緒換成了謾罵和哄笑。陳祖義看著隻顧罵得痛快的手下們，眼中的陰霾一閃而過，今天這算是出師不利，還沒有開戰，先就損失了不少人手，看樣子今天這個關可是不好過呀。
兩輪箭雨過後，玉和號上停止了放箭，海王號甲板中間哭叫聲小了許多，能躲過這輪漫射的傷員已經不多了。
“商船靠上來了！”
隨著一聲喊叫，海盜們紛紛探出腦袋，向船舷外麵看去。對麵商船高大的船舷正在緩緩的靠近，離自家船舷已經隻有幾十丈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商船甲板上站滿了身穿鎧甲，手持利刃的兵士，那些兵士似乎已經排好了隊形，前排還有若幹名手拿繩索的，好像隨時準備把手裏的繩子拋過來，對麵的商船已經準備好了接舷戰！
看到對方也已經沒有了弓箭手，海盜們當時又來了精神，一個個忙著找自己的兵器，剛才混亂，東西丟的到處都是，那會兒隻想著保命，誰還顧得上什麽兵器呀？
又是亂哄哄的一陣之後，海盜們總算是每個人手裏都有了家夥，兩船之間的距離已經隻剩幾丈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