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進倭都
京都身為倭國都城果然名不虛傳，從城門到城內建築大多都有模仿中國之風，越接近王宮，就越有身處中國的感覺。
王宮是大殿型建築，飛簷拱翹，紅牆黃道。內裏所有設施都有唐宋風格，隻是顯得有些小巧，不夠大氣。由於是上國天使駕到，並不用像朝見大明成祖皇帝一樣的朝見倭王，董宇心裏也沒想著給這家夥行禮。尤鬆來之前顯然受過這方麵的培訓，一路上昂首挺胸，眼睛望天，一副傲氣逼人的模樣，這才是大國皇宮裏出來的人的做派，對這一點，董宇倒是十分欣賞，到了這該擺派頭的地方，這家夥的排頭擺出來，比董宇強的那不是一點半點，要是平時，董宇或許會不爽，不過現在他隻剩下了欣賞和讚許。
倭王在類似宮殿的大房子裏接見了大明來的貴客。這家夥從座位上起來笑容滿麵的往前走了幾步，想說幾句客氣話，尤鬆卻仍舊仰著一張臉，眼望天花板，眼睛根本就不看這位熱情的倭王。
“貴使原來辛苦，快快請坐。”倭王尷尬的愣了下，趕緊出口讓座，這家夥打破僵局的手段也是相當高明。
“哼！”尤鬆鼻子孔裏哼了一聲，“我奉大明天朝聖天子之命，前來祭拜去世的倭國老王。作為老倭王之子，卻不親迎至大門之外，實在不守人子之孝道，不尊宗主國之威嚴。”原來他在計較人家禮數不周，沒有親自到門口去迎接他。
倭王再次尷尬的笑了笑，“貴使請坐，坐下之後，我們有事再商量。”也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說漢語，兩邊的翻譯哇啦哇啦直嘟囔，不過這是有關兩國邦交的大事，有翻譯在旁邊也是禮儀的一部分。
尤鬆的眼睛終於從天花板上放了下來，他第一眼竟然沒看倭王，而是先看了一眼董宇，一副請示的意思，眼見董宇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才哼了一聲，不情不怨的對倭王拱了一下手。不過他那請示的一眼也很正常，畢竟董宇才是這次出使的大使，雖然人家不具體負責祭拜的事，那也是他名義上的上司，請示一下總沒錯的。
倭王顯然也研究過大明朝的官服，從衣服上就知道董宇的官銜品級，知道這位就是這支使者隊伍真正的當家人，趕緊對董宇伸手讓座。董宇當然不會和他客氣，找了一個看上去最舒服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這個位置剛才可是坐得有人的，那位顯然也是倭國的什麽大臣之類的，有資格陪倭王會見大明使者的，肯定不會是無名之輩。倭王起來的時候，這貨也跟著站起來了，倭王還沒坐下，他當然也沒敢坐，可是董宇在他的位置一坐下來，這位就尷尬了，他沒位置了！
倭王表示理解的笑了笑，和他這位大臣小聲說了幾句什麽，董宇身邊的那個翻譯耳朵還挺靈，居然聽見並翻譯了出來：“大明和咱們的禮儀不一樣，你再找個位置坐下吧。”
禮儀不一樣嗎？董宇心裏暗哼一聲，不過也沒多說，現在來是盡友國之情來的，沒必要為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置氣。大龍等人也沒用人讓，各自找位置坐下。胡玲拉了張凳子，坐在董宇的側後方，她今天出來穿的是一身男式軍服，臉龐雖然精致，由於戴著帽子的緣故，倒也沒太引人注意。
眾人都坐好之後，倭王首先講話了，畢竟這是在他的地盤，身為主人當然要盡量掌握話語權，先出聲發言，也是掌握主動的一種方式嘛。“本王感謝大明皇帝，派遣貴使前來吊念我的父親，這是我國人民的榮幸。”對人家來吊祭自家過世的老人，應該有的感謝話，這位倭王源義持倒是說出來了，不過接下來他的話就不是那麽的和諧了，“聽聞貴使在數月之前就已經登陸我國了，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貴國的軍隊強行攻占了我國的臨海城、福岡城、大阪城，三座大城，殺傷我國軍民數萬之眾，難道大明想要與我國開戰嗎？即便開展，也沒有你們這樣不宣而戰的吧？如此行為，與海盜匪類又有什麽區別？想不到一向以禮儀之邦自稱的大明朝，也會行如此匪盜之行，真是讓人寒心。你們的太祖皇帝當初還說要與我國永世修好，難道你們這麽快就忘記你們先皇的遺命了嗎？”
這家夥說得口沫橫飛，神情激動，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看起來每個三五十分鍾是停不下來了。
旁邊的翻譯飛快地作著翻譯，董宇聽得直翻白眼，真沒想到這貨還會如此狡辯，無理攪三分，抓住朱元璋說過的一句話，就大做文章，貌似占到了道德的製高點上一樣。轉頭看看尤鬆，發現這位吊唁官大人眼皮一垂，一副老僧入定的超然模樣，也不知道這貨是不是在打盹。
耳聽著倭王源義持滔滔不絕，數落起來沒完沒了，董宇實在聽不下去了，尤鬆又是一副想要睡著的樣子，董宇隻能抬手打斷了源義持繼續下去的演講，“大（dai）王，”董宇故意把倭王讀成大王，就像是在和一個山大王講話一樣，“這裏麵你有誤會，我軍並沒有攻占貴國的城市，也沒有派兵占領，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派人去調查，如果我軍真正攻打貴國的城市的話，會不派兵去鎮守嗎？戰爭中是要利益的，我軍從中又獲得了什麽利益呢？”
董宇這番話翻譯過去之後，倭王聽得有點目瞪口呆了，他是沒想到大明這個總兵還這麽能說會道。
“你說的那幾次軍事行動都是我指揮的。來之前我大明聖天子給本使下了旨意，說是要我靖除海防、掃除倭寇！我到在貴國這幾處地方都是在剿除倭寇，也就是貴國說的海盜。我天朝的軍隊為了貴我兩國百姓的安寧，不惜舍生忘死的，遠離家鄉，遠赴這萬裏海外作戰，戰死者連屍首也不能安葬在家鄉，這是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我大明百姓，同時也是為了貴國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原以為到了這裏，會得到大王的獎賞，會為我軍陣亡以及受傷的將士們領到些死亡、傷殘補助金的，哪知道大王竟然如此評價我等！莫不是大王受了什麽人的蠱惑？”說著他的眼睛向周圍坐的那幫倭國大臣掃去，那意思就是，是不是你們這幫家夥給你們的大王帶去了什麽不正確的信息？
大臣群裏有一個比其他人明顯粗壯了許多的家夥，聽完董宇的話之後，馬上抬頭大聲反駁道：“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大明使者是在胡說！大明軍隊在臨海城架炮攻城，城破之後，大肆屠殺出城逃難的百姓，還在縣衙門口當眾鞭打臨海城知縣鬆尾義夫，這些都是有人看見的，臨海城裏那麽多的百姓，總有你們殺不完的，他們到京都來報信了！如果不是我們天皇陛下想向你們當麵問清楚事實真相，你們根本到不了京都，在路上就被我國大軍剿滅了！”
天皇？這家夥現在就有這稱號了？董宇微微愕然，他不知道兩國交往的國書裏，倭王是如何自稱的。不過他不知道，有人知道啊！知道的那人就是剛才還在旁邊假寐的尤鬆。這位尤大人就好像忽然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當場就跳了起來，“什麽天皇？我大明聖朝皇帝才自稱天子，爾等小邦，竟敢自稱天皇？難道不知道沐猴而冠這個成語嗎？”
這家夥真損，竟然拿這句成語來形容人家的國王，不過他也算有骨氣了，能在人家的王庭上這樣理直氣壯的這樣公然指責一國之國王，也不容易。他可不知道，尤鬆有點骨氣是不假，忠於皇帝也不錯，可要是沒有董宇跟著，他可是不敢這麽說話的。董宇身邊的人有多悍勇，他是有親身體會的，那幫人碰見那麽凶猛的倭寇，也是說滅也就滅了，連當初太祖皇帝都頭疼的倭寇，這董宇一滅就滅倆！他才不信董宇來見倭王會沒準備呢，既然這邊有了十足的準備，擺架子裝大爺誰不會？尤其是他這種在皇宮裏混的，別的不會，要說裝裝大爺，說個怪話，那可是誰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