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餐桌上的刀光
喜是喜，喜意卻不能外漏，防止賣家隨時漲價，這可是一個出色商人必備的素質之一。同時還要裝出為難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董宇方才不情不願的說道：“那好吧，既然您這樣說，那我就付錢好了。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本官決定在巴塞羅那停留十天，就等著王子殿下回馬德裏，去向尊貴的兩位國王請示了。”
理查王子的辦事效率就是高，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宣慰司的軍營裏和董宇告辭了。他要在今天就趕回首都馬德裏，把宣慰使大人想要購買直布羅陀的事情稟告國王陛下。同時王子希望宣慰使大人能派出精幹的手下，跟他一起到馬德裏去，馬德裏的中國用品商鋪越早開辦越好，這也能為他說服國王增加一些砝碼。
是為說服國王同意把直布羅陀賣給自己嗎？恐怕是為他自己在國王麵前加分才是真的。據李玉和這兩天探聽來的情報，現在的佛郎機，也就是拉瓦那王國是女王布蘭卡和她的丈夫胡安二世共同執政的，他們除了這位王子殿下之外，還有一位公主，而拉瓦那王國也並沒有王位一定要傳給男性的傳統，這位理查王子在沒有登上王位之前，隨時都有可能被他的那位姐妹代替。
直布羅陀在佛郎機人眼裏根本就是個惹麻煩的地方。阿拉伯人入侵，就是從那裏登陸的，那裏就是戰場的最前端，如果有戰事爆發，隨時都可能受到敵人艦隊的攻擊。佛郎機內地居民，沒一個想到那裏去的。在直布羅陀居住的居民，全是當地的原住民，基於故土難舍的情節，在佛郎機政府收複這一地區的主權之後，立刻搬了回去，至於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誰會想起來到那兒去住？理查王子既然是王位的繼承人身份，肯定不會亂講話的，他說董宇花錢就能買，這個事兒基本就能成！基於這種結果往前考慮，就不難發現，佛郎機王室其實早就想找個能為他們在前麵遮風擋雨保護傘或者肉盾，再或者是冤大頭，既不用西班牙本國人民承受危險，又能保證阿拉伯等敵對國家打不過來。
董宇的大明宣慰司艦隊明顯是個不錯的選擇，隻要雙方建立經濟貿易合作關係，基本上就能保證友好相處。在歐洲人眼裏，經濟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你們在馬德裏和巴塞羅那設立店鋪，留有人員，那麽就隻有同佛郎機政府通力合作這一條路。佛郎機政府掌握住你們的店鋪、財物以及人員，就等於是握住了宣慰司的小辮子。而宣慰司又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即便是擁有那一塊地，除了替佛郎機鎮守國門之外，想從那塊地上得到什麽財富？基本是不要想了。沒有任何礦藏，即便是農田也沒有幾畝，可以說那個半島除了地理位置，一無是處，所以理查王子才會答應的那麽幹脆。
不過董宇的出發點和王子不一樣，他是想要得到這塊戰略要地，看重的是直布羅陀的戰略位置，雙方各取所需，所以就一拍即合了。
既然王子殿下為了宣慰司的事兒那麽著急，董宇當然也不能怠慢了，馬上從艦隊裏麵抽調了一批精銳的商業精英，派吳小七帶兵護衛，並且身為馬德裏專賣店的店長兼大明海洋宣慰司駐佛郎機全權大使，等艦隊離開之後，大明朝和佛郎機的一切事物都歸他負責，包括將來的直布羅陀防禦事務。吳小七腦子靈活，忠心不二，經過這幾年的鍛煉，不管在商業上還是在軍事上，都已經成長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將之才。現在董宇已經有點後悔了，在南海洲留人太多了！其實把趙子銘一個留下來就足夠了，孫勇他們都是難得的精明之人，都擠到那裏，可惜了！當時隻想著南海洲是一塊大洲，多幾個人更好掌握，卻沒料到現在的人手問題。現在想這些為時已晚，先不說他們幾個願不願意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隻說這路途，就夠董宇頭疼的了，等他們來了，已經什麽都晚了。現在隻有抓緊時間再培養新的能撐住事兒的人吧。
剩下的時間，除了完成艦隊的補給之外，就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宴會時間。每天晚上隻要是天一黑，洛佩斯伯爵必定準時派人來請，邀請董大人到某某的府中赴宴，反正巴塞羅那地區的貴族多得是，人人都願意結交上這位來自遙遠中國的高官。每次都去人家那裏赴宴，董宇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在某一天，派人去把伯爵大人請過來，讓他幫忙下請帖，遍請城裏有頭有臉的貴族商人，在第二天晚上一起到大明宣慰司的軍營裏，來赴軍中宴！
船上有什麽？除了魚之外，就是雞羊肉。本來還養了幾頭豬，不過由於經過清真教徒的國度，早早就殺掉吃了。倒是在巴塞羅那靠岸之後，又買了一些豬牛羊肉什麽的。不說肉的品質，隻說這種中華美食的烹飪方法，就夠這些碧眼紅發的洋鬼子驚歎不已了。
有了廚師總長尹智親手烹製的美味，所有來的洋鬼子吃的全都忘了貴族樣，除了會大叫好吃，就是不停的往嘴裏塞了。中國人的筷子，這些洋人顯然還沒學會用，對此董宇倒是早有先見之明，給每個洋人都準備了一把餐刀和一把小勺。叉子，那是烤肉用的，不是餐具，恕不提供。於是，餐桌上隻見刀光閃閃，時不時還能聽到幾聲兵器交擊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大房子裏，不定發生什麽慘案呢。
西洋人吃西餐的時候，習慣用一個盤子裝上所有的食物端到自己麵前吃，中餐則是一堆盤子菜盆擺滿整張桌子，每人麵前放個小碟子，那是放骨頭魚刺用的。洋人們一看，每人麵前還放了兩根木頭棍子，大明的將軍們一手拿著那兩根小棍，揮灑自如的夾肉夾菜吃，還熱情的相讓。巴塞羅那的貴族一開始還矜持的保持著自己的貴族身份，也學著中國人那樣嚐試著使用筷子，結果試了之後才發現，這種餐具，沒有經過長期的專門訓練，是不要想掌握了。想用勺子吧？結果中餐的勺子和吃西餐的勺子還不一樣，中餐的勺子是瓷器，還是短柄的那種，不站起來伸直了胳膊，根本就夠不到遠處的肉！
剩下的就隻有那把餐刀了。貴族們無奈之下，隻好拿起麵前那把長度超過三十厘米的餐刀來取食。一樣菜都是盛在一個盤子裏，用刀子割下來一塊之後，剛想紮著往回送，哪知道對麵坐的那位也把刀子伸過來了，兩人左閃右避，一個躲避不及，刀刀相碰，“噹”的一聲，肉塊重新掉回了盤子裏。兩位大人你看我我看你，對視了兩秒鍾之後，不約而同的再次伸刀相向，各自歡快的對付起了盤子裏的肉塊。刀子交擊的響聲，成了餐桌上的主旋律，以至於平時貴婦人們熱衷於餐桌上家長裏短的交談聲都聽不到了。她們要專心致誌的對付桌子上的魚和肉，還要避免手裏的刀子傷到別人，當然就沒時間去亂說別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