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母親應得的

  蘇橙坐在病床上,聽著暗衛的匯報,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還在規劃如何逼沈亦雪就範交出解藥,沒想到,媽媽就替她出頭,將沈亦雪逼到了絕境。


  以前,她逼著自己快點長大,逼著自己快點成熟,因為,她的身後沒有後盾。


  如今有了媽媽,她才發現,原來有人疼的感覺是這樣的奇妙。


  她想去依賴媽媽,想永遠做個長不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別無選擇,誰願意將自己弄的一身鎧甲,負重前行?


  蘇橙舒出一口氣,靠在病床上,緩緩開口問道:“那沈亦雪現在怎麽樣了?”


  “霍夫人忽然血崩,直接被送進了重症室搶救。”那暗衛在旁邊回稟道,“霍隊正在審問霍夫人的傭人,看能不能審出解藥的下落,如果那個傭人也不知道,那就隻能等霍夫人醒來了。”


  蘇橙點了點頭,有些怔怔的扭頭看著窗外隨風搖曳的樹木。


  冬日的氣溫越來越低,醫院外麵的香樟樹卻依然挺拔蒼翠,有黃葉落下,也有綠葉萌芽。


  就如人生,總是起起伏伏,不停地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意外。


  蘇橙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那裏已經突起了許多,偶爾還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動。


  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遇到了那麽多的磨難,是她這個當媽媽的太不稱職了。


  “寶寶,你放心,媽媽再也不折騰了,媽媽要好好的養胎,直到把你生下來……”


  蘇橙的話剛落音,肚皮就被裏麵的小家夥踢了一腳,似乎是在回應她一般。


  她的唇角不由愉悅的勾了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亦雪除了交出解藥,沒有第二條路。


  蘇橙的心輕鬆起來,整整一個下午,她就在和肚子裏尚未出世的孩子自言自語。


  天色漸漸地黑了,門口這才傳來腳步聲。


  病房的門被推開。


  渾身布滿寒意的霍北川在邁步走入病房的那一瞬間,身上的冷冽猶如冰雪消融般,迅速退卻。


  他走進來,看向躺在病床上正在看胎教書的蘇橙,眼神變得晦澀起來。


  蘇橙將書緩緩地合上,抬手拂向他斂成川字的眉宇。


  “你的母親本來就一直反對我嫁給你,再加上我母親的緣故,她恨我也在情理之中。”她輕聲的道,“隻是,她再恨我,都不該對我下毒手。如果我肚子裏沒有孩子,我可以嚐試著原諒她,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無法心無芥蒂的讓你別為難你母親。”


  “你做的沒有錯,所以你不用自責,因為這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你母親應得的。”


  霍北川抓住她伸過來的手,粗糲有著繭子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


  “我知道。”


  他低低的回應了一句,眼神低斂,一張臉上說不清是什麽表情。


  蘇橙的心揪疼起來。


  為了她,小北北不惜逼迫自己的母親交出解藥,可以說,小北北的言行,是讓沈亦雪血崩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是沈亦雪真的出了什麽事,恐怕小北北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自己吧。


  “我審問了張嫂三個小時。”霍北川的嗓音有些黯啞,“她說她不知道解藥在哪裏。”


  “沒關係的。”


  蘇橙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自責。


  自責他的母親將她害成這樣,自責他沒有能力從張嫂的嘴裏審問出解藥的下落……


  小北北啊……


  蘇橙在心裏輕歎。


  她向前移了移,靠近了他的胸膛裏,她希望能溫暖一下他的心。


  男人的反手將她抱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他呼吸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脖頸,溫溫熱熱的,讓蘇橙的耳尖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和小北北如此親密了。


  “蘇橙……”


  男人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我真想知道,在我失去的那些記憶裏,你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低啞滾燙的話,鑽進蘇橙的耳朵裏,令她的心口怦然狂跳起來。


  一聲小北北差點脫口而出。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頓了頓,將情緒壓下去,這才緩緩道:“我是慕家的外孫女,你是霍家的繼承人,而霍慕兩家之間,幾乎隔著血海深仇。霍北川,我們之前離婚是對的,因為我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即便你想起了那些記憶,霍家大少爺和慕家外孫女也不應該再在一起,那樣隻會牽扯出兩個家族更多的恩怨情仇。”


  如果他成為了帝國總裁,那麽,她願意再嫁一次。


  認認真真的嫁給他。


  可是,男人並不明白她話語裏的深意,他冷冷的按住蘇橙的肩膀,逼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可能再跟我在一起?”


  他眼中的傷痛一覽無遺,令蘇橙的心再一次疼痛起來。


  她垂下眼瞼,低低的道:“不是我們不能在一起,而是,我不能和霍家的人在一起。”


  她真希望他能動用他所有的力量去查,查出他自己就是帝北這個真相。


  她不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多久,但她願意和孩子一直等下去。


  蘇橙歎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不要說這些了好麽,今天下午鄭醫生來找我了,說那個鐲子裏的物質是極為罕有的礦物質,可能會造成過敏,但是沒有劇毒,我身體裏積壓的毒素和那個鐲子應該沒什麽關係。”


  說到正事,霍北川眼底的冷沉消退了些許。


  他沉凝著道:“張嫂雖然沒有說解藥的下落,但也說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說你所中的毒藥,是從苗族族長手裏花重金買來的,叫天石散……”


  “天石散?”蘇橙的瞳眸瞠大,喃喃的道,“之前在寧城遇到的尤家六少爺尤澈,他嚐了一口我的血,就說我中了天石散,我以為他是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你說這個毒藥是苗家拿來的,那HK島的尤家為什麽會如此熟悉這種毒藥?”


  “對了!”蘇橙又像想到了什麽一樣,連忙道,“尤澈還說,要解我的毒,隻能找褒家的人。”


  霍北川的眉頭皺起:“那個玉鐲確實是從褒家拿來的。玉鐲雖然無毒,但是裏麵含有的物質和天石散產生化學反應之後,會加速毒藥的蔓延。可以說,玉鐲是藥引,不致命,卻能讓你的身體快速衰亡。”


  “褒家既能研製出天石散的藥引,那就說明他們對天石散極為熟悉,我已經派人前往HK島,去找褒家的人拿解藥了。”他認真的看著她,“你什麽都不用管,安心的養胎,拿解藥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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