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恨到了骨子裏
慕家中午是慕老夫人的八十壽宴,雖然是自己的壽宴,但慕老夫人因為身體原因並未出席。
可是夜晚的慕家家宴,慕老夫人卻強撐著坐在了餐桌邊,慕老先生也從外地趕了過來。
除了兩個當家人,還有慕儀的父親母親,以及幾個叔伯,再就是晚輩。
最大的是慕儀,其次是二少爺慕楷,三少爺慕飛,唯一的小姐慕梓婧,再加上表小姐蘇橙。
這邊慕家的人一桌子都坐不下,而京城的慕家卻隻剩下祖孫兩人,兩番一對比,蘇橙的眼眶忽然就有些發熱,她垂下眼瞼,喝了一口茶,將情緒給掩下去。
慕老先生是個威嚴的人,哪怕是身體抱恙,也依然一臉的冷沉,有他在,整個飯桌都顯得有些沉悶,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平時喜歡嬉鬧的慕梓婧因為白天受到的委屈,此時也一個字都不想說,餐桌上安靜的不像話。
慕老先生喝了一口酒,聲音裏帶著愁緒:“阿彤……你的外祖母這些年過的怎麽樣?”
蘇橙搖搖頭:“不太好,孤身一人,淒涼半生,老來還要為我操心。”
“哎——”慕老先生大歎一聲,“是我對不起阿彤……如果當年我有勇氣和父親對抗,阿彤就不會嫁給尤家了,就不會被逼的離家出走了,阿彤,是大哥對不起你!”
慕老先生舉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
蘇橙觀察著慕老先生臉上的神情,不由開口:“您可以打電話親自向我的外祖母道歉。”
慕老先生一怔,繼而苦笑不已。
多少次電話握在手中,那個號碼爛熟於心,可是卻沒有辦法撥出去。
因為,他沒臉給阿彤打電話。
當初,阿彤被逼著嫁給尤家時,求他偷鑰匙放她逃走,是他不敢違背父命。
當初,阿彤被尤家算計狼狽歸家時,求他給她安排一處住所遠離這些紛爭,是他膽小懦弱不敢。
後來,阿彤在慕家也被父親母親利用算計,終於無法忍受,挺著肚子,帶著兒子離開。
而他這個哥哥,卻隻敢躲在家中飲酒買醉。
父親走了,他才敢去聯係阿彤,可是阿彤卻已經不認他們慕家了。
他這個哥哥,更是被她恨到了骨子裏。
打電話道歉,說毫無力量的對不起三個字,又有什麽意義,難道能彌補他犯下的錯嗎?
慕老先生愁腸百結,舉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老頭子,這怪不了你。”慕老夫人安慰著他,“當年的那些人太瘋狂了,即便你出手保護了阿彤,也改變不了阿彤被人算計的命運,阿彤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別自責了……”
可慕老先生完全聽不進去,一杯酒一杯酒就將自己給灌醉了。
慕老夫人無奈的揮手讓傭人過來,將喝醉了的慕老先生給扶進了房間。
關於慕彤的事,在場的人除了慕老先生和慕老夫人之外,其他的晚輩其實知道的並不多。
見這是一個不怎麽愉快的話題,眾人自然是盡力避開。
麵色威嚴的慕老先生一離開,眾晚輩也覺得壓力瞬間小了許多,被低氣壓籠罩的餐廳的氣氛終於活絡了一些。
“你就是蘇橙妹妹?”年紀稍小的慕飛湊過來,笑嘻嘻的靠在蘇橙旁邊,“母親說馬上會有一個妹妹住在我們家,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你長得真好看,比梓婧好看多了。”
這本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因為年紀相近,慕飛和慕梓婧平日就會如此互相詆毀打鬧。
慕飛經常會說慕梓婧不如這個漂亮,不如那個懂事,慕梓婧一向都是牙尖嘴利的懟回去。
然而今日,慕梓婧卻眼眶一紅,白日所受的委屈一齊浮了上來:“三哥,你跟大哥一樣,有了新的妹妹,就不要我了,我再也不喜歡你們了!二哥,你說,你是不是也覺得蘇橙比我長得好看?”
被點名的慕楷無奈的攤手:“我眼瞎,看不出來。”
他實在不明白,女人為什麽喜歡問這種無聊的問題,長得好看又怎樣,能當飯吃麽?
雖然他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意義在哪裏,卻明白,若是回答錯了,兩個女人都會恨他。
所以他很聰明的選擇了明哲保身。
慕梓婧的眼眶更紅了,不滿的將筷子一甩:“以前你們都說隻有我這一個妹妹,所以疼我寵我,現在呢,不過就是來了一個外人,你們就把我這個親妹妹撇到一邊了,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
慕飛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梓婧,你這不會是吃醋了吧?”
慕梓婧冷冷一哼,雙手環胸將腦袋扭過去。
慕夫人卻不滿的拍了一下慕飛的手,皺眉道:“怎麽跟你妹妹說話的,沒看到她心情不好嗎?”
慕飛也是一哼:“她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啊,憑什麽歸我讓著她?”
“你以前不都讓著我的嗎,怎麽蘇橙一來,你就這麽針對我?”慕梓婧氣的站了起來,“三哥……呸,慕飛,你要是喊蘇橙當妹妹,那以後就沒我這個妹妹了,我和蘇橙,你隻能選一個!”
慕飛本來一直在開玩笑,卻見慕梓婧當了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慕老夫人咳了咳,威嚴的目光落在慕梓婧的身上:“橙橙這些年受了許多苦,你何必跟橙橙爭這些?再者,慕家的這麽多殊榮都是因為橙橙的外祖母,你們是該對橙橙多親近一些。”
慕梓婧不滿的說道:“她都離家出走三四十年了,慕家這三四十年的發展又沒有靠她,憑什麽說我們慕家的殊榮都是因為那個人?”
“梓婧!”慕老夫人生起一絲薄怒,“看來這些年是我對你太縱容了,養成了你這般驕縱的性子!你現在去祠堂罰站,沒想明白你自己錯在哪裏,就別出來!慕儀,你去監督!”
“祖母……”慕梓婧嚇得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我說的是實話,怎麽就錯了……”
慕老夫人失望的道:“你去祠堂站著,問問列祖列宗,估計就能想明白了。”
慕梓婧還想說什麽,慕儀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是我對梓婧的教導太少,我和梓婧一起罰站吧。”
說著,他拉起尤不甘心的慕梓婧,抬步就朝祠堂走去。
一場家宴,忽然就鬧得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