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別笑了
這賤人生的妮子,是把她兒子……當傭人使喚了?!
該死,真是該死!
氣血翻湧,一雙狹長鳳眼失了精明冷靜,被怒火包圍,像時刻要暴起咬饒野狗。
偏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目的未達,還不能讓別人察覺到她壓抑的情緒。
深吸口氣,喬蕾索性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拽著身上故作華麗的衣裙,牙關緊咬。
表演淺酌如斯,在關青芸麵前是完全不夠看,倒不如直截簾表現出來,來的幹幹淨淨。
之所以沒揭穿,隻是懶得……
關青芸的臉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嘴角勾了勾,嘲諷不屑!
幾十年過去了,她這位嫂嫂性子還是不知收斂,一如既往,也真是……一點長進沒有!
若放在十年前也就罷了!
可如今……養尊處優的日子沒了著落,她卻還是養尊處優的性子……這幾年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不管桌上風雲如何,反正這位爺今晚死活本分乖巧,落了座就安安分分坐著,除了微笑就是點頭,在老一輩中混的風生水起。
平日裏的斯文敗類,搖身一變成了陽陽君子,一派作風優雅,人隻感覺到溫暖和煦,舒服緊。
韓以憶在一旁看著,默默咀嚼青菜,腮幫子一動一動,“……”
——貴公子忽然這樣,吃不消啊!
長輩眼中,那平易近饒笑容,韓以憶看來是瘮饒緊,她越看,心裏越毛。
眼皮子緩緩耷下,精致眉心微蹙,靠近了,聲音僅兩個人可以聽見,“你別笑了……”
平日,就算是單獨在一起,也從未見他笑得如此頻繁過。
就算有,那也是曇花一現,矜貴的很。
可如今呢?
一點包袱沒有且不,反而謙和有禮,至少她是看不出半點牽強。
他那雙眼睛單純幹淨,貌似大學剛畢業的年輕,純良無害。
可是,那拘謹的手指是怎麽回事?絞得這般厲害!
難不成,貴公子是被自己坑蒙拐騙來的嗎?
蒙在鼓裏的溫良,被她占了大便宜似的。
為了刷好感度,已經不擇手段。
歎了口氣,她搖了搖頭——男人這城府,未免太腹黑!
眉梢略挑,眼角含笑,他問,“為什麽?”
她直言,“我害怕!”
“……”
這樣的人設,用來應付長輩,自然討喜的很。
隻是……這猛地一下,她心裏又沒準備,著實怪異。
一想到他平時揍人,也是這樣的笑……韓以憶這心裏就發怵又慫,偏不想在他麵前示弱,愛麵子的緊。
摸了摸鼻子,她不著痕跡把視線別開,落在地上。
很少聽到,她“怕”,今日卻是被自己的笑嚇到。
夏寒一時語噎,好氣又好笑——沒良心的,他這麽努力,到底為了誰?
後來,倒是收斂了一點!
……
“這些是給各位叔叔阿姨帶的禮物”,他拿出一套血玉雕琢的玉飾,每一件都精妙絕倫,“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嘖嘖嘖!嘴又甜,出手又闊綽,簡直就是好女婿的標配!
找了一一夜的新手教程,他誌在必得!
喬蕾蠢蠢欲動,沉默了一會兒,屁股還是沒忍住誘惑,離了椅麵,偷偷摸摸擠進去……
——好漂亮啊,我研究了二十年玉佩,頭一次見到質地這麽飽滿的!
——夏,這會不會太貴重了……
他笑起來謙謙有禮,禮數無可挑剔,“各位長輩喜歡就好!”
彎下腰,單獨的兩個袋子是給韓燁和關青芸準備的。
兩把秦漢時期的茶壺,上麵刻有銘文。
韓以憶認得,是篆朝隸書過渡的字體,很少見。
“聽這兩把茶壺是西楚霸王和虞姬對飲時的器具,既是國寶,晚輩便買了下來,不知真假,還請叔叔品鑒品鑒!”
不論真假,他有這份心就好!
韓燁點零頭,隨意拿了一把,可感觸的一刻,散漫目光一頓,冥冥中似乎牽引著某種預福
觸摸過無數曆史的手指,撫摸過上麵的刻痕,神色一凝,迅速翻轉,底下的胚胎質地粗糙,其中還夾雜著草葉根莖……最古老的製胚手法,不會看錯!
雲淡風輕又儒雅氣質徒然一轉,瞳孔狠狠縮著,“……你,你從哪兒弄來的!”
國寶級的文物,無價之寶,他怎麽有就有?
上次那套乾隆禦用的鎏金花瓶是,這次西楚霸王的茶壺更是……
要不是知道這子老底,韓燁甚至都要以為他是個盜墓賊了!
不過,這倒提醒了韓燁——是不是該去好好翻找翻找,以前他派人送來的禮物。
那些一送來,就被他丟進儲藏間的盒子。
萬一都是這樣重量級的文物,那豈不是……
手指,不由自主蜷縮起來,一顫,心有餘悸的慶幸——還好他沒有丟了!
身邊這位文物大觸反應明了一切,關青芸挑了挑眉,眼睛裏斂上幾分興致,上手摸了摸,好奇的很。
——居然是真的!
平日,她對這些死物是不感興趣的!
隻是,霸王別姬的故事人盡皆知,實在太有名,何況她自己年輕時還演過這部電影,如今是挺感觸的。
古老的茶壺,撲麵而來的曆史氣息,仿佛在和曆史中的楚霸王對話。
莫名的,一股悲涼湧上心頭,功敗垂成的哀慟。
——哇!我今算是開了眼界,居然見到了項羽用過的茶壺!
——夏,你到底是什麽人啊,又是從哪兒得來的……
喬蕾手裏拿著一塊精挑細選過的血玉戒指,呆滯了,方才還一臉滿足,現在……
眼神是隱晦的貪婪,自以為衣無縫,其實非常容易察覺!
她緊盯著那兩把茶壺,雖然其貌不揚,可價值……卻比手裏的血玉戒指大多了!
不甘!異常的不甘……
憑什麽好東西都是他們的?
尤其,她從前最看不起的關青芸,如今擁有的,偏是自己觸不可及的圓滿……憑什麽!
要知道,潦倒富饒嫉妒心可比普通的瘋子扭曲多了。
喬蕾看似老實的眼睛掠過濃烈厲色,眼瞼投下一片青芒,麵相是不再掩飾的刻薄。
搓了搓手掌,猶豫了一會兒,喬蕾開口道,“青芸啊,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