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回村赴任
梁鑄成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他翻過玉皇頂，一路小跑下了山。
走近村口，他看到前麵一個人影，在那裏踱來踱去。
他走近仔細一看，原來是老支書雷作田。
雷作田也看到了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梁鑄成停下腳步，對站在寒風中的老支書說：“雷叔，天黑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幹嘛？”
“我幹嘛？”雷作田高興地說，“我等你娃子回來！”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梁鑄成問。
“我會掐算。”雷作田哈哈大笑，說，“我每天晚上在這裏等你，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
雷作田知道每天的客運班車，下午三點半左右到滄浪集鎮，梁鑄成如果回來，也差不多七點多了。
叔侄二人邊說邊往村裏走。雷作田非常興奮，一路上喋喋不休。
他告訴梁鑄成，從他走後第三天，他就天天在村口等他。
梁鑄成問：“你不怕我不回來了？”
雷作田向來沒有這樣自信過，他信心滿滿地說：“你已經答應我了，不會搪我，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第二天早上，梁鑄成把組織關係交給村黨支部，從今天起，他正式參加玉皇山村黨支部的組織活動。
雷作田給梁鑄成作了一次長談，他希望梁鑄成盡快參與村裏的工作。
雷作田想向鄉裏辭職，推薦梁鑄成接替村支書。
梁鑄成雖然受過多個崗位鍛煉，但是沒用當過村幹部，對農村工作心中無數，他說不能勝任村支書，可以參與村裏的具體工作，讓雷作田好好帶帶他。
雷作田認定他是個好的接班人，表示可以給他當參謀，但是要把擔子交給他。
梁鑄成堅辭不受，雷作田心中有數，想來個既成事實。
第二天上午，他去了滄浪鄉政府，找到鄉黨高官成榮興，遞交了辭職申請。
成榮興不了解梁鑄成的情況，不過通過雷作田的介紹，認為可以列為後備幹部，作為培養對象，等成熟了再接任。
雷作田卻等不及了，他懇求成榮興，直接推薦梁鑄成擔任村支書，隻有壓擔子，才能成熟得快。
成榮興還是不放心，他自有道理，玉皇山是個大村，人口多，基礎條件差，貧困程度深，社情也複雜，稍不注意，就會出現問題。
盡管這些年來，雷作田沒有什麽作為，但是村裏大局基本穩定，沒有給鄉裏添亂子。
如果換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年輕人，萬一掌控不了局麵，就會造成工作被動。
這些問題他不得不考慮好，即使發展慢一點，也不能使村裏亂起來。
穩定壓倒一切。這不是一句空話。
成榮興搞了個折中辦法，雷作田繼續擔任村支書，任命梁鑄成擔任村支書助理，協助村支書工作。
雷作田對這個安排還是不滿意，他說：“我千說萬勸，把人家小夥子請回來了，再不安排主要崗位，一是誤了個人，二是誤了工作。”
成榮興原則性強，不管雷作田怎麽求情，他堅持自己的觀點。
他告訴雷作田，明年村兩委就要換屆了，通過一年的鍛煉，如果他能勝任，再擔任村支書也不遲。
雷作田不管不顧，他撂下一句話說：“我已經向你匯報了，從今天起，我正式辭職，我不能再耽誤玉皇山村了。”
他起身就走。
成榮興起身攔住他，嚴厲批評他說：“你作為一名老黨員，村黨支部書記，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嗎？個人要服從組織！”
雷作田重新坐下來，苦苦相求。
成榮興看他去意已決，就答應他，最近鄉黨委派人去村裏考察，按照有關規定，可先把梁鑄成列為後備幹部，等以後條件成熟了，再推薦選舉村黨支部書記。
如果梁鑄成當選了，雷作田才能離任。
在村支部沒有選舉之前，鄉黨委先任命梁鑄成擔任村書記助理。
成榮興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雷作田隻好服從。
在村支部會上，雷作田宣布了鄉黨委的任命文件，梁鑄成擔任玉皇山村黨支部書記助理，協助村黨支部書記工作。
梁鑄成表態發言時建議：“要想富先修路。玉皇山村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修通村公路，解決群眾出行難的問題。”
他說：“隻要路通了，玉皇山村才能因地製宜發展產業，農民才能有穩定收入，脫貧才有希望。”
說起通村公路，是玉皇山老百姓心中的痛，也是他心中的痛，如果道路暢通，他爺爺不會耽誤治療。
雷作田點點頭說：“搞工作有急有緩，我們要認準最緊要的事情。”
雷作田接著說：“啥是玉皇山村最緊要的事？鑄成說得對，就是盡快修通翻越玉皇頂的公路，這項工作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這個最緊要的事誰來做？”雷作田語重心長地說，“梁鑄成，這個重擔就交給你了。”
這也是梁鑄成回村的初衷，搬掉玉皇頂的攔路虎，作為最要緊的第一項工作任務。
解決這個困擾了玉皇山多少年的老大難問題，自己有能力解決嗎？
雷作田感到他的壓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鑄成，你不要著急，我們先把前期工作做好，把路線定下來後，向上爭取項目支持，等有了資金，就能動起來。”
既然老支書這麽信任自己，梁鑄成心裏有了底氣。
雷作田讚許地點點頭。
沒想到，他被村主任刁新懷潑了涼水。
會後，刁新懷陰陽怪氣地說：“梁助理，修通玉皇山村的公路，可靠你了。”
刁新懷是話中有話，打通玉皇山通往外界的路，村兩委努力了幾十年，隻挖了幾公裏路基，已被洪水衝毀。
這麽大的一項工程，靠一個嘴上沒毛的愣頭青，這不是開玩笑嗎？
刁新懷是看著梁鑄成長大的，他兒子刁生龍和梁鑄成是同班同學，成績很差，混到初中畢業，沒有考上高中。
而梁鑄成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在前麵，刁新懷心裏就十分不平衡。
論家境，刁新懷當了二十多年村幹部，家裏日子過得滋潤，兒子上學不行，吃苦不行，但是比吃比穿比玩，遠遠勝過梁鑄成，這是刁新懷唯一感到驕傲的地方。
這次梁鑄成回村當了村支書助理，刁新懷始料未及。
雷作田的年齡已快六十歲，換屆時應該下來了。而自己隻有五十四歲，接任村支書順理成章。
本來他認為換屆時勝券在握，沒想到梁家這小子放棄城裏的高收入，回來當個什麽狗屁支書助理，這不是明擺著提前占住位子，擋自己的路嗎？
當他看到梁鑄成自告奮勇，揚言修通公路時，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村裏幾十年想做而沒有做好的事，讓一個嘴上沒毛的年輕人去搞，他不絆跤（摔跤）才怪。
他倒要看看，梁家這個小娃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刁新懷嘴角顯露出不易察覺的輕笑，走著瞧吧，等你摔得頭破血流時，自己灰溜溜滾出玉皇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