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風中，她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有些少了，她打了個噴嚏，莫謹言趕忙將煙熄滅，想要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上，許羨製止住他，“別，不用，不合適。”
莫謹言動作一僵，笑得有些難看，“如今，隻是給你披件衣服也不行了？”他情緒變得激動，“許羨，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斷的幹淨的。”
許羨笑了笑，“我知道，我受了你們莫家的恩，我不會忘記。”
莫謹言質問她，“所以，這麽些年，你記住的隻是莫家對你的恩情？”
許羨沉默，轉身向屋內走去，莫謹言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身前，“你為什麽不回答？”
許羨冷笑，“你想讓怎麽回你？什麽樣的答案是你滿意的？”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冷酷，“莫謹言，別再這樣了，我給了你機會，今天的局麵是你自己選的，你沒資格這樣質問我！”
她狠狠甩開他，向屋內走去，在行李箱裏翻找著什麽，沒一會兒她的手裏多了一樣東西，裏麵是當初他送她的對戒，“這東西你拿回去吧，”她頓了頓，接著說：“莫家是莫家，你是你，這些年莫家為支持我的學業所做的一切以及替我支付的學費，我回去後會一並還清。”
莫謹言不接，許羨塞進他大衣的口袋裏，並對他下了逐客令，“你該出去了。”
莫謹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認命般頹然的轉身離開。
忽然，隔壁傳來一聲輕笑，許羨反應極快的朝隔壁陽台看去，隻見陸南懷從陽台的躺椅上坐起，露出一個腦袋，頗有深意的看了許羨一眼，站起身進了他的屋子。
“羨姐，你真的不一起回去啊？”在得知許羨不打算和他們一起回上海的那一刻，周妍整個人都不好了。
許羨搖搖頭，“我想在這裏再多待一會兒。”
周妍咬著唇，心情有些不大好，她商量著說：“那我能不能也多待幾天？”
許羨拍拍她的腦袋，“回去吧，乖啊。”
周妍失望的垂著頭，“好吧。”
一切準備就緒，陸南懷負責把他們送到機場，他率先上了車，將車門打開。
許羨在客棧門口目送他們，莫謹言上車前看了她一眼，很快移開了視線，畢竟昨晚的事情令他們各自都不太愉快，可他想了想還是走到她麵前，“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謝謝。”許羨向他笑了笑。
看著許羨這副客氣又疏離的模樣，他目光複雜看著她，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那我走了。”
許羨點點頭，“再見。”
那邊，木靖走到駕駛坐的門邊敲了敲，陸南懷推開車窗，“怎麽了？”
木靖指了指不遠處的木媛，“阿姐讓我問你，今天還回客棧的嗎？”
這一來一回的，再回到客棧得深夜了，他想了想說：“今天在麗江住一晚，明天接了新的一撥遊客再回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話準確的傳達給阿姐的。”木靖退後了幾步。
陸南懷笑了笑，“打趣我呢？”
“沒有，我哪敢啊。”木靖一口否認，她笑著朝他揮揮手，“南懷哥哥，路上小心。”
“行了，進去吧。”車上的人齊了，陸南懷也朝她揮了揮手，車門關上前，他不經意地對上了許羨的目光，瞬間像是回到昨天下午她跌在他懷裏的場景，她像是被嚇到了，抬頭看他時那雙好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還帶著驚慌與無措，沒有防備之下流露的表情讓他覺得這才是許羨真實的樣子，而之前他總認為她帶著麵具，將自己藏了起來。
視線裏的女人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陸南懷蹙眉，又是這副表情，他突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心覺得昨天下午的許羨要可愛多了。
他們離開後，許羨回到房間裏打開筆記本，調出這幾天給莫謹言和薑暮拍的照片，一張一張的修圖，看著這些親密的婚紗照以及照片上男人的臉，許羨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波瀾，她從來都是拎得起放得下的人，與莫謹言的這一段感情，她付出過感情，她也看得出莫謹言是真心對自己好，隻不過結局不完美，而她也認為薑暮是那個更適合他的人。
照片修到一半，她眼睛有些累了且肚子也餓了，昨晚到現在她都沒有進食，隻不過先前還沒有感覺，現在心情一鬆懈，饑餓感頓時湧了上來。
許羨看了看表，到了中午的飯點了，她收拾了一下，離開房間前拿了一件外套和房門鑰匙。樓下木媛正把炒好的飯菜端出桌，那位叫秦麟的男人也在，他率先看到了許羨，對著許羨禮貌的微笑示意，“許姑娘，中午好。”
許羨：“你好。”
木媛又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她忙招呼道：“許姑娘，吃了嗎？沒吃的話快坐下一塊吃吧？”她放下菜，走到許羨麵前，“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餓肚子了吧？”
“沒有的事，”許羨沒有在意，“其實我也不餓，而且房間我有準備吃的。”雖然真實情況是什麽都沒有。
木媛鬆了口氣，“那就好，今天中午不如就和我們一塊吃吧？”
“阿姐！”旁邊傳來一道聲音，帶著些許不滿。
許羨循聲望去，是木靖，她正不太高興的看著木媛。
“怎麽了？”木媛以為她有什麽事情。
木靖張了張嘴，瞥了許羨一眼，最後跺跺腳，“沒什麽！”
這個叫木靖的小姑娘對她敵意很深，許羨看得出來，她也實在不明白，怎麽會有一個人做了錯事卻還可以這麽理直氣壯？
既然有人不歡迎她，許羨也不會自討沒趣，於是她謝絕了木媛的好意。
許羨離開後，木媛盯著木靖，目光難得有些嚴厲。
木靖有些怵，別開視線不與她對視，“阿姐，你幹嘛啊？”
“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木媛一開口便嗬斥她，“我知道你不喜歡人許姑娘，可無論如何她也是咱們的客人，況且還是你有錯在先，我看我真是太過慣著你了！”
木靖有些委屈，眼眶漸紅，“我是你妹妹，你怎麽幫著外人呢？”
“我是對事不對人！”
木靖哼了一聲，轉身跑進了自己房間，房門“哐”的一聲巨響。
“木靖！”
木媛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想要去和她講道理，被坐在一旁的秦麟製止住了，“誒，別去，讓她好好冷靜一下。”
“可是.……”木媛有些猶豫。
“她現在情緒正上來，是聽不進你說的任何話的。”
木媛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秦麟見她表情柔和了許多，伸手握住她的手，拉至他身旁的凳子上，讓她坐下，“先吃飯吧，吃飽才有力氣和木靖講大道理不是？”
木媛撲哧一笑，“我才不愛講大道理！”
秦麟附和她，“是是是，你不愛講大道理，你愛講小道理，可以吧？”
木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聽他的話坐下來吃飯。
說實話，許羨也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想著去之前吃早餐的那一片地方找找看，剛走兩步路，她的視線被便別人吸引了去。
前麵一棟屋子的門口有位老人搬出一張凳子，站了上去後艱難的舉起手想要將簷上的燈泡換下來。
許羨看著那凳子搖搖晃晃的樣子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往老人的方向走去。
老人家努力的伸直了手臂，卻怎麽樣也碰不到燈泡，於是她在椅子上踮起腳，不料整個人突然往前傾倒，她嚇得臉色蒼白。
好在，許羨及時趕到，在老人的下方接住了她。
老人驚魂甫定，呆滯了半晌後才恢複過來，趕忙向她道謝。
“老人家，您沒事吧？”許羨將老人上下檢查了一番。
老人搖搖頭，又向她道謝，接著說了好幾句話，隻是老人的普通話夾雜著方言，許羨沒太明白。
許羨表示她沒聽懂，請老人家再重複一次，不過再次重複還是一樣。
許羨也不再糾結，她把老人帶到一邊，然後踩上了凳子，將壞掉的燈泡換了下來遞給老人，“老人家，有新的燈泡嗎？”
“有的，有的。”她點點頭，示意許羨稍等，她打開門走進屋子，許羨的視線跟隨著老人家的背影。
屋子裏的麵積很小，一覽無遺，其中一間房直對著許羨所在的方向，且房門是打開的，許羨看見裏麵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一動不動。
老人很快拿出一個新的燈泡遞給許羨，很快，許羨便幫她換好了。
要離開時，老人拉住了她，讓她留下來吃飯。
許羨本想拒絕，但老人說什麽也不肯讓她走，她便隻好同意。
走進屋子後，許羨控製不住的往房間裏那個躺著的男人身上看，仔細觀察了一會，她發現男人不像是睡著的模樣，更像是昏迷的狀態。
許羨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妥，於是轉換了視線看向廚房裏忙碌的老人，她走前去，與她一起準備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