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卸了妝後，許羨洗頭，抹上洗發露搓了一會，她打開熱水器，出來的卻是冷水，她把溫度再往上調了調，再等了一會，依然還是冷水。
許羨以為是冬天氣溫太低的緣故，她便一次又一次將熱水器關掉，打開，關掉，確定它是真的壞了之後，她終於放棄。
無奈頭上頂著一堆泡沫，於是隻得將冷得刺骨的水往頭上淋。
另一間房裏，陸南懷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屋裏開了暖氣，再加上剛衝完熱水澡，絲毫沒有感覺到冷意。
頭發濕答答的，水流淌在臉上，陸南懷踏回浴室隨手拿了一條幹的毛巾擦拭著頭發，此時便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聲音不大，陸南懷動作頓住，直到敲門聲又響起才確定是來自他房門口，他將毛巾從腦袋上抽下，掛在脖間，來到門邊打開門後，他的眉頭一蹙，清亮的黑眸瞬間沉了下去。
門外的女人一臉蒼白，卸了妝有些沒氣色的臉顯得更加憔悴，且她渾身散發著寒氣，凍得發紫的嘴唇上下打著顫，一頭濕潤的長發緊緊貼在耳邊和腦後，她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大衣，然後搓著手，“我房間浴室裏的熱水器好像壞了，出不來熱水。”
聽見她話裏的顫音，陸南懷的眉頭不自覺又擰緊了一些，“所以，你還用洗冷水？”
許羨低垂著眉眼，搖搖頭，“不是，我洗頭到一半，熱水就停了，還滿頭泡沫呢。”
“.……”陸南懷氣笑了，一瞬間竟找不到話，不過眼前的女人此刻正抖得像個篩子的模樣讓他先前不舒服的心情好上了許多，他問道：“冷？”
“你在說廢話？”許羨抬頭瞪了他一眼，卻讓她眼尖的發現男人的嘴角竟然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看到我這個樣子很開心？”
男人的薄唇很快抿成一條直線，否認，“沒有！”
“胡說，我都看見你在暗戳戳的笑了！”許羨很氣憤地指著他的唇角。
陸南懷帶著她轉了個身，他也走出房間，虛掩上房門後，往許羨的房間走去，“想生病？”
許羨又是搖頭。
“回屋待著，我去給你看看。”許羨的房門也沒關緊，陸南懷說著拉開門讓她先進屋。
進了浴室後，男人首先將洗手台下的櫃子打開，將裏麵的吹風機拿出來遞給許羨，“把頭發吹幹。”
許羨接過，笑嘻嘻的看著他，“關心我？不生氣了？”
男人長眼微眯，帶著幾分壓迫，“看來是不覺得冷了，那我回去了？”
話音剛落，許羨就往浴室門口一站，堵在那兒，“哪兒的話，我這不是說著玩玩嘛，”她抬了抬手，“陸大爺，您請便。”
許羨見好就收，說完人影一閃，消失在他的眼前，沒一會兒便響起吹風機呼呼的風聲。
吹風機吹出的風帶著熱度，許羨整個人都暖了許多，嘴唇也漸漸恢複之前紅潤的顏色。直到她的頭發吹幹，也沒見浴室裏的男人出來。她往浴室的門框上一靠，看向正彎著腰擺弄著熱水器的男人，白色的棉衣在領口處被打濕了一塊，變得透明，線條流暢的鎖骨若隱若現，再往下是肌肉結實的胸口。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男人直起身向她看過來，許羨站直了，眉眼一挑，聲音輕柔，“弄好了？”
陸南懷看著她刻意溫柔的樣子，眼皮痙攣似的跳了跳，“沒有。”
“那我今晚豈不是洗不了澡了？”她好像很苦惱。
陸南懷沒有作聲，等著她的下文，果然，女人緊接著說：“我能不能去你浴室洗？我實在不能忍受自己一天沒洗澡。”她的眼睛眨巴著。
男人漆黑深邃眸底暗藏著不明的複雜情緒，下頷有些繃緊。
許羨見狀撇了撇嘴，“不行？”
半晌，他才開口，“隨你。”聲音有些緊，低沉暗啞。
浴室裏，嘩嘩的水流聲響起。
房間內，電視機裏播放著綜藝，畫麵裏的人說著各種的笑話惹得台下的觀眾笑聲一片，陸南懷靠在床頭，手指間夾著的煙時不時送到嘴邊，煙霧籠罩著他心不在焉的臉，電視放的內容他也沒看進眼裏，隻是望著它出神，腦子的思緒控製不住的想著浴室裏的人……
良久，一根煙燃到了盡頭，燙得他手一抖，煙灰簌簌從指尖落下，男人猛地驚醒。
“你大爺的！”浴室裏傳來一聲驚呼。
陸南懷驚得從床上跳起，飛快來到浴室敲了敲門，“你怎麽了？”
裏麵隱約發出低低的吸氣聲，沒得到她的回答，男人又敲門，“許羨，說話！”
“沒什麽事，”女人的聲音有些委屈，“就是地上滑，沒留神摔了。”
“站得起來嗎？”
許羨試著站起來，腳踝一陣鑽心的痛，她立刻趴會地上，“好像有點困難。”
陸南懷沉沉地吐了口氣，手掌放在門把上要扭動鎖頭，突然他動作一頓，“穿了衣服？”
許羨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倒是希望沒穿，要不她現在把衣服脫下來？不過若是她說她沒穿，這男人指不定會讓她自己想辦法解決此刻的窘境，於是她如實回答：“穿了。”
話音落，陸南懷推開門踏進浴室，許羨在他進來的那一刻雙手遮住臉，男人見狀翹了翹嘴角，“遮住幹什麽？”
女人的聲音悶悶的傳來，“丟臉。”
他觀察了地麵，皺著眉頭，“你洗泡泡浴呢？”
緊閉著的手指悄悄開了條縫，許羨透過縫隙也看了看地麵，透明的泡沫還殘留在地板上，她小心解釋道：“我剛洗衣服來著，”她空出一隻手指了指牆邊的洗衣粉，“誰知一下倒出太多洗衣粉.……”
接下去的話她不說，他也猜到了，他抬了抬眸瞥見了洗手台邊搭著屬於的女人的內衣褲，他眉眼挑著，移開目光不自然的咳了咳，他突然懷疑這女人是故意的。
“我說，”許羨的聲音依舊悶悶的，“你想讓我在地上坐多久？”
話畢，一隻手臂橫在腰間，下一秒許羨整個人已騰空，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把掩在臉上的雙手拿下，掛在男人的脖頸間。
許羨慢慢的睜開眼往他臉上看去，沒有意外的發現男人嘴邊正掛著的笑容，她不爽的眯著眼，“你在笑我？”
男人的嘴角立刻抿起，“你想多了。”
許羨惱羞成怒，“放我下來！”
路南華嘖了一聲，輕聲嗬斥，“鬧什麽鬧？”
“士可殺不可辱！”說著她開始掙紮起來。
陸南懷抱著她腳步一頓，突然發出一聲悶哼，像是承受了什麽痛苦。
許羨停止掙紮，“你什麽意思？”
男人低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輕描淡寫的吐出四個字，“你太重了。”
許羨：“？”
她瞪了男人一眼，嗚咽了一聲，將頭埋進男人的胸膛，“陸南懷，你這人真的太煩了！”
陸南懷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驀地身體僵住，抱著許羨的手臂一緊。
懷裏的人因著剛洗完澡，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裙，此刻她靠近他，整個身體也因此與他貼近，他清晰感到女人睡裙之下再無任何衣物，那柔軟的兩團緊貼著他，沐浴後的許羨身上散發著馨香，香味縈繞在他鼻尖，是他平時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許羨感覺到男人突然加快的步伐，緊接著她就被大力丟進床上，末了整個人還彈了彈。
許羨輕呼，臉朝下砸了上去，慶幸還好是床。
她咬著牙撐起身，還未待她說話，迎頭蓋下一件厚實的外套罩住了她的腦袋。她愣了愣，就要將它扯下，男人寬厚的手掌蓋在衣服上，“不準拿下來。”
“你有病？”
“穿上。”男人命令道。
“你的手放在上麵，我怎麽穿？”
陸南懷把手放下，許羨這才得以將衣服從腦袋上拿下，眼睛轉了轉，剛要揚手一扔，男人搶先一步洞悉她的意圖，手一伸將衣服穩穩的披在她的肩膀，“伸手。”
許羨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他“我不冷。”
陸南懷低頭和她對視，深邃的黑瞳直直的撞進她清涼的眸子裏，忽地他勾起唇，可下頷緊緊的繃著，眼底漸漸覆上一絲冷意，他輕嗬一聲，掐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嗓音低沉下去，“許羨，別玩兒。”警告意味明顯。
許羨毫不懼怕的盯著他，笑出聲，“我玩什麽了？”
陸南懷不作聲，片刻之後放開她下巴上的手，站直轉身就往陽台的方向走去。
“誒！”許羨叫住他。
待他回頭後，她垂在床邊的左腳晃了晃，表情委屈，“我腳疼。”
陸南懷舔了舔嘴角，繼續往前走著。許羨的不滿還沒發泄出來，男人已拿著藥箱走來。
他將床邊的椅子拖近了些許，剛坐下，某人很快把腳放到他的大腿上，身子還往前傾了傾，指著腳踝的一處，“你看，還腫了。”
陸南懷垂眸看了會，白皙的腳紅腫了一塊，看著有些紮眼，他打開藥箱，從裏頭拿出一瓶鐵打酒，扭開蓋子往手上倒了些，左手握住她的小腿肚，右手覆在扭傷的地方，大力一搓。
許羨疼得呲牙咧嘴，腳趾不自覺的繃直，喊道：“你輕點，疼死了！”
男人像是沒有聽見，用的勁兒一點都沒減，還有越來越大力的趨勢，許羨疼得受不了，右腳抬起踢了他一腳，“別搓了，有你這樣的嗎？！”
“安分點，”他頭也沒抬，“越大力好的越快。”
我信了你的邪，許羨暗罵道，倒也是安分下來。一時間安靜了許多，許羨情不自禁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低頭給她上藥時眉眼低垂的模樣竟有幾分溫柔，他依舊很大力，可她好像沒覺得有多疼了。
陸南懷察覺到她的目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左手想要將她的腿拿開。
許羨腳上用了點力，沒讓他得逞，“再給我搓一下，搓久點應該好得更快，你也可以用大力點，我不介意。”
他皺了皺眉，沒有理她。
“喂，陸南懷，”許羨喊了聲他的名字。
陸南懷看向她，心裏有了一些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接著說：“我好像，”說著女人露出一絲困惑，“喜歡你。”說罷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周圍的溫度上升，氣氛變得有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