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還沒來得及……

  6.我還沒來得及……


  “這裏！發現了生還者！”


  薛鎧傑應聲趕來，發現這裏碎石塊實在太多了，不能貿然進行營救，需要人先到下麵去確認，於是他小心翼翼將幾塊大石頭搬到一邊，空出足夠一個成人鑽進去的洞口，躬身鑽了進去。


  碎石塊下麵的空間倒是不小，薛鎧傑很快就發現了一名傷痕累累的小女孩，他打開隨身帶著的水袋遞給小女孩示意她喝一口，這時洞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鎧傑！你在下麵嗎？”


  “嗯！有一個小女孩還活著！”薛鎧傑詢問著小女孩的狀況，小女孩表示自己沒有大傷，隻有一些擦傷，可以移動。


  薛鎧傑環顧著四周，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空間還算大，能夠盤腿坐著，但是越往洞口越小，而且他發現這四周的碎石塊出現了鬆動，必須盡快出去。


  “君曜！我把女孩送出去，你接一下！”薛鎧傑衝著洞口喊著，潘君曜回應了之後，他便拉著小女孩的手半蹲著緩緩前進，他將小女孩護在身前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石塊。


  “這裏變窄了，需要你趴下，你慢點。”薛鎧傑叮囑著小女孩，同時不忘記扶住她以防擦傷傷口。


  “來，把手給我。”潘君曜伸出自己的手拉住小女孩，薛鎧傑在下麵同時扶著小女孩的腿，二人協力順利救出了小女孩。


  “快帶她去找醫生。”潘君曜回頭對盧輝說道，盧輝背起小女孩離開了，潘君曜這時再一次蹲下來伸出手，“鎧傑，手。”


  薛鎧傑趴在地上撐著地麵向前伸出手，潘君曜的手要比自己小上一圈，但是卻十分有力量，潘君曜抓住薛鎧傑的手慢慢將他拉出洞口。


  “你都退役了幹嘛還跟過來，真是的，害我分心。”潘君曜拍了拍薛鎧傑身上的灰塵，鼓著嘴抱怨。


  “人命關天你還有空在這跟我抱怨，快去工作。”薛鎧傑拍開潘君曜的手，大步向需要援助的地方走去，潘君曜不緊不慢地跟著他，薛鎧傑猛地停住腳，回頭說道：“潘君曜，你分清楚場合好嗎，都要24歲了怎麽還跟個小孩一樣。”


  “幹嘛啦，我跟著教官行動也不行嗎？”


  “我不是你的教官了。”


  “嘁，我才不管。”潘君曜小聲嘟囔著，薛鎧傑看著潘君曜，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趕緊救人去吧。”


  然後便不管潘君曜了快步向前走著，潘君曜得到默許後樂嗬嗬地跟在薛鎧傑後麵。


  薛鎧傑已經退役一年了，按理說他已經不是軍人了所以也就不用再執行任何任務了，但是這一次的任務他無論如何都要參加，因為潘君曜的生日就在這兩天，自從他們在一起後兩人的生日都是一起過的，所以這次也不能有例外，於是他回到軍隊，以特殊教助的身份參加任務，當然了，他廢了好一番口舌才讓領導們同意。


  暴風小隊在一棟沒有完全坍塌的小屋內發現了幾名生還者，他們有序地進行營救，一共救出四個人，三個人昏迷不醒，隻剩一個意識模糊的婦女，嘴裏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醫療快速趕到，將四人抬上擔架，這時那名婦女突然驚醒喊道：“我的兒子！我兒子還在地下室！”


  “什麽？”薛鎧傑聽到這話後起身準備往回走，卻被潘君曜攔住，“太危險了，餘震隨時會來的。”


  薛鎧傑猛地甩開潘君曜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回頭對著暴風說道：“盧輝你帶著其他人去別的地方搜救，醫療隊把這四個人帶去治療，我去地下室。”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小屋走去，潘君曜給了盧輝一個眼神，盧輝便心領神會地帶著其他人離開了，薛鎧傑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態度不冷不熱地說：“潘君曜。”


  “你已經不是我的教官了，你無權命令我，再者，暴風的隊長是我。”潘君曜用毫不退讓的語氣回應著。


  “地下室比較窄，你手腳笨，在外麵等我。”然後薛鎧傑回頭看了一眼潘君曜，隻一眼便抬腳進了屋子。


  薛鎧傑在最裏麵的房間發現了地下室，他掀開滿是灰塵的木板詢問道：“下麵有人嗎？”


  無人回應，他打開隨身的小電筒，發現地下室的情況很糟糕，雖然沒有坍塌，但是裏麵擺放的物品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他用嘴巴叼著小電筒準備下去，手腕卻被抓住，潘君曜抓著薛鎧傑的手腕，沉沉地說了一句：“小心。”


  薛鎧傑望著潘君曜，嘴裏叼著小電筒不好講話，但是潘君曜已經從薛鎧傑的眼神裏讀出了他想說的話——你以為我是誰啊，臭小子。


  薛鎧傑很快就將一個已經昏過去、頭上還流著血的男孩抱到了地下室的出口，潘君曜很默契地蹲下來將小男孩抱了出來，一隻手抱著昏過去的小男孩另一隻手向薛鎧傑伸去，薛鎧傑笑著握住那隻手，回到了地麵，緊緊地扣著潘君曜的手向門口走去。


  快要走到門口時敏銳的薛鎧傑感覺到了輕微的地麵震動，他當即一把推開潘君曜，潘君曜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然而多年的訓練讓潘君曜練就了驚人的反應速度，他迅速放下懷裏的小男孩，轉身向瀕臨崩塌的屋內奔去。


  假如我當時的態度強硬一點，假如你的反應不那麽敏捷，假如那一次我沒有任性地去參加任務，那麽那時候死去的人會是我嗎，那讓我痛不欲生的悲劇可以避免嗎？

  可是沒有那麽多的假如，過去發生的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不爭事實。


  我仍然記得那一天你折回的身影，記得你著急地喊著我的名字，記得你那隻一次又一次向我伸來的手。


  你以最快的速度向我衝來，一把抱住我將我撲倒在地，同時還不忘記護住我的頭，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餘震便轟然降臨，到處都是灰塵和水泥牆的碎片，天花板終於撐不住了一塊又一塊地砸向地麵，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的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你死死地壓著我，我試著跟你說話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我開始慌張起來，然而我明顯感覺到有一個大石塊壓在了我的右小腿上，同時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刺穿了我的右小腿，我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呼吸，試著分析現狀，周圍一片黑暗讓我看不太清楚你的臉，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我聽不見你的呼吸聲了，胸口也沒有傳來你的心跳聲。


  我再也冷靜不了了，拚命地喊著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可是你像一塊石頭沒有給我一句回應。


  “君曜，君曜……我，我還沒來得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嗓子也不知道何時哭啞了：“祝你24歲生日快樂啊……”


  然而你隻是死死地抱著我，不肯再說一句話。


  我們之間始於一句“我喜歡你，非常喜歡”卻止於一句“鎧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