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呂波錯手傷呂鴻 寶兒負氣投客棧
寶兒回房後仍是心煩氣燥,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麽。呂鴻來敲門,她不想開,就推說自己已經休息了。呂鴻走後,呂波又來敲門,寶兒有點不好意思,就打開房門讓呂波進來。
還沒說上幾句話,呂鴻推開門衝進來,怒氣衝天:“錢寶兒,你要做呂家少奶奶你早跟我說嘛,為什麽一邊搭上我,一邊又去搭我哥。”
“閉嘴!”呂波聽呂鴻說地如此不堪,也動了怒,“我和寶兒姑娘清清白白,你胡說些什麽。”
“清白,她要是真的清白怎麽不是處子之身呢?莫非你要告訴我她的處子之身不是你拿的。”呂鴻果然是瘋了。
“你!”錢寶兒哭開了,她沒想到呂鴻居然是這樣的人,什麽樣的事都敢做,什麽樣的話都敢講。呂波再也忍不住,劈手打了呂鴻一記耳光,呂鴻不甘示弱,反手一掌還回去。
寶兒一跺腳,衝出房門。呂波要去追,呂鴻扯住不放,冷笑道:“她跑了,自然是去找她的相好,你跟著去不是又壞了人家的好事?”呂波怒極,用力一推呂鴻,呂鴻唉喲一聲,額頭撞到桌角,登時流出血來。呂鴻順手一摸,將血塗了滿臉,坐在地上,接著以頭搶地:“快來人啊,我哥要打死我了。呂家大少爺要打死她親妹妹了……”
且不說呂家鬧成如何模樣,但說寶兒衝出呂府,彷徨中卻不知該去往何方,才真切感受到寄人籬下之無助。獨自垂淚好久,漫無目的走了很長一段路,摸摸身上還有些碎銀,罷,還是先找家客棧歇歇腳吧。
寶兒投住的客棧,恰巧就是玉麟他們住的朋來客棧。可巧的是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隻是她們哪裏知道人生會有這麽多的巧遇?一個在樓下暗自傷心,那三個卻在樓上閑談。
次日,玉麟她們三個急急奔紫萱堂而去,等淘到好貨後立即去往淮安。
三人來到紫萱堂,卻看見鋪門緊閉。門前掛著一塊木板,上麵寫著:東家有事,休息三日。
玉麟歎道:“真是不巧。既然天意如此,我們即刻收拾東西去淮安吧。”
三人轉身離開,走了不多遠,麵前出現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年輕女子,搶了別人的饅頭就走。玉麟看她衣衫襤褸,示意九斤二給她些錢,九斤二給了錢,那女子卻不走,兩眼直勾勾盯著玉麟。玉麟才要問,那女子卻把嘴裏嚼爛的饅頭“噗”一口全吐向玉麟。因那女子身量比玉麟小,黏呼呼的饅頭沾了玉麟一衣服。
那女子見玉麟猝不及防,高興地手舞足蹈。九斤二想上前質問,玉麟卻抖抖衣服說:“莫要計較了,咱們趕路要緊。”
那女子聽了,歪著頭看了玉麟半響,突然用手一指:“你到底是紫萱堂的呂波還是呂鴻?你躲起來就以為我找不到你了?啊,你又找了個相好啊……模樣挺俊的,皮膚能掐出水噢。”邊說著,衝莊靜麵上啐了一口,“臭不要臉的,跟我搶男人,跟我搶女人,臭不要臉……”
莊靜貴為格格,幾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臉都氣白了:“大膽奴才,居然敢對本格……本姑娘無禮,你不怕滅門之罪麽?”
這瘋癲女子就是前麵提到的鏞婷婷,聽到“滅門”二字,她也變了臉色,嚇得頭也不回就跑。想來她這失心瘋也是時好時壞,尚記得自己父親是被朝廷逼死了的。
個中情由玉麟她們哪裏知曉,個個都莫名其妙。
九斤二說:“看來這個紫萱堂名聲不怎麽樣,都把好好一個女子給逼瘋了。”
莊靜則說:“看來秦大哥真的跟這紫萱堂的少主人挺像的,要不怎麽老是被人認錯。”那倒是,一路過來時,有不少人主動給玉麟打招呼,都是“呂公子早啊”、“呂公子好啊”。
玉麟也說:“這紫萱堂有點意思。”
三人正要離開,卻聽見有個蒼老的聲音說:“三位,請留步。”
玉麟她們回頭一望,一位富商模樣打扮的老年人走過來,兩眼隻瞧著玉麟,嘴唇不停抖動,似有千言萬語要說,良久才迸出一句話:“這位小哥是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玉麟踟躕道:“您是?”
“老夫呂勝陽,紫萱堂正是不才經營。”
“原來是呂老爺,失敬,失敬。”玉麟連忙作揖,“我叫秦如海,是天津的古董商人,這位莊靜姑娘,這位九斤二。”
“你就是秦如海?”呂老爺滿麵疑惑。玉麟心中咯噔一聲,難道這呂老爺認識秦如海?唉,嘉慶爺也太不小心了,在這裏穿幫可怎麽好?
“嗯,就是小可。”玉麟心想,現在隻能死撐。
“嗯,果然是後生可畏,這麽年輕就是至真軒的當家了。哈哈。對了,秦公子,那邊有個茶樓,我們先飲幾杯?”
玉麟心想,不知這位呂勝陽老先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看他麵目慈祥,料想也沒什麽壞心眼,不妨聊上一聊。隻是,紫萱堂不是因家中有事,停業休息三天,這老爺子哪來如此閑情逸致呢?
想歸想,還是跟呂老爺去了茶樓。
“秦公子喜歡吃什麽茶點?”
“隨意,隨意。”
“秦公子喜歡飲什麽茶水?”
“隨意,隨意。”
九斤二在一旁聽得著急,小姐平時不是口若懸河麽,怎麽見了這老頭變成呆瓜一個了?——她那曾想到,玉麟怕被呂老爺戳穿身份,所以不敢暴露自己的喜好。
玉麟想,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反客為主,於是輕輕呷了一口茶後問道:“府上可是有什麽緊要的事?適才我看到你們沒有開鋪。”
“唉,還不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孩子。”呂老爺歎道,“為了一些瑣事起了紛爭,居然撞破了頭。你知道我們做生意的,見了血總是要避一避的。”
“那是,那是。”玉麟心想,這呂老爺倒是挺迷信的,其實流血不一定失財,關門卻一定會失財的。比如自己這個財神,今天就要走了。
“唉,這兩個孩子總是讓人不省心,如果我十八年前走失了的女兒還在,一定比這兩個懂事聽話。”
“哦,呂老爺府上還發生過這種事?十八年來一直沒找到麽?”
呂老爺歎口氣:“人海茫茫,卻向哪裏去尋?對了,秦公子貴庚?”
“虛度二十八春。”玉麟將自己的年齡多報了八歲。
“噢,”呂老爺似乎有些失望,“老朽還以為秦公子二十剛出頭。”
九斤二心想,哬,行啊,這老頭眼神挺好啊。不愧是玉器行的。
“其實走失的孩子,跟現在這兩個孩子都是一胎所生。”呂老爺又說。
哈,三胞胎,九斤二想,我要是跟阿井也這麽有福就好了。
“秦大哥的孩兒是雙胞胎。”莊靜搶著告訴呂老爺。
“秦公子成親了,還有了雙胞胎?恭喜恭喜。”呂老爺嘴裏說著恭喜,但麵上的表情卻僵硬。這麽說來,眼前的這位秦公子應該不是自己丟失的女兒了。唉,平日看鴻兒扮男子,模樣就跟這位秦如海一樣,但現下看來,這位秦公子原來成了親,夫人又生了雙胞胎,自然不是女子了。唉,難道我真的老眼昏花了?
於是把話題轉向其他地方,兩人說到賭行,明顯有了共同話題。這賭行其實就是現在說的賭石,指的是珠寶玩家尋覓翡翠的時,通過玉的外皮而能看出玉石裏麵的優劣。比如春秋時期的 “和氏璧”,就是卞和發現的。當時和氏璧像塊石頭,卞和先後拿出來獻給楚國的二位國君,國君以為受騙先後砍去了他的左右腿,卞和於是抱著石頭在楚山上哭了三天三夜。後來楚文王知道了,派人剖開石頭,結果得到了一塊璧玉,被命名為“和氏璧”。
賭石作為一種獨特交易方式,在中緬邊界和雲南玉石交易市場興起並繁榮。一塊未經開窗的原石,唯有切割剖開後才有真實的結論。賭石人憑著自己的經驗,依據皮殼上的表現,反複進行猜測和判斷,估算出價格。買回來可能一刀剖開裏邊色好水足,頓時價值成百上千翻,也有可能裏邊無色無水,瞬間變得一文不值。“一刀窮,一刀富”,一塊石頭可能使人暴富,也可能使人一夜之間傾家蕩產。
這呂老爺的老祖先就是在雲南賭了一塊原石,剖開後發現上等美玉,才慢慢發展了呂家的百年基業。兩人說得興起,呂老爺也去除了心中疑竇,說自己玉器鋪有一塊上百斤重的原石,請玉麟幫他再敲定一下。
玉麟聽到有物可鑒,立即精神抖擻,帶著九斤二莊靜她們,和呂老爺一起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續寫比推翻寫要吃力不討好,但是誰讓我是個固執的人呢?大多數人因為寶兒不是完璧,玉麟已是母親心中無法接受,但嚴酷的現實是存在的,躲不開就迎難而上嘛。
有時心裏也沒底,我寫的這些文大概是上了年齡有過經曆的拉友才會稀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