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然後給了一個狗啃過了的答案。
“市區？”
這個堪稱倫敦移動活動地圖的人——約翰·克萊, 就是用這麽一個反問的語氣，以及這麽一個被狗啃過了的答案，回答了吉姆·莫裏亞蒂的問題。
吉姆十分不耐煩的朝天翻了個白眼。
“當然在市區，我的夥計，”吉姆接過約翰·克萊手裏的圖紙, 歎了口氣, “走吧, 我帶你去所謂的市區轉一轉。我想你會有新的驚喜。”
那是一條南北向的交通大動脈。熙熙攘攘的, 全都是做生意的人。吆喝聲此起彼伏，還有川流不息的人群，穿過這些地方，踩在路旁的行人道上。
華麗的商鋪, 富麗堂皇的商業樓宇, 鋥光瓦亮的銀行。
“這裏簡直可以稱為倫敦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了。”約翰·克萊看著一旁的銀行大樓, 對吉姆感慨道。
“走吧，兄弟。我帶你深入領會一下什麽叫做倫敦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吉姆帶著約翰轉了個彎，繞著廣場轉了個圈, 走到了另外一邊。
“啊？”約翰·克萊大吃一驚，“等等啊，那邊沒有路的, 我記得那邊應該是一堵牆，喂，那邊沒有路的啊。”
吉姆沒理他，徑自的走了過去。繞著廣場的那頭轉了一個圈, 然後停在那裏，朝約翰·克萊招手。
“哦，你真可倔強，”約翰·克萊不情不願的走過來，對著吉姆抱怨，“我都說了，那邊沒有路了。”
吉姆往前走了一步，露出後麵的一堵牆。
“翻過去。”吉姆說道。
“什麽？”約翰·克萊不可置信的望向吉姆。
“翻過去。”吉姆不耐煩的重複一遍，“我在考慮，要不要提高籌碼。你七我三太虧了，鑒於你這麽囉嗦，而且並不聽話。”
“好吧，好吧，”一旦涉及到金錢，約翰·克萊就慫了，他認命的按照吉姆的吩咐，翻過牆去。
吉姆單手一撐，一跳，十分靈活的出現在牆頭上。
約翰·克萊甚至都沒看清楚吉姆的動作，就看見吉姆十分靈巧的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約翰·克萊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
“我的天，你怎麽辦到的？”
吉姆朝他扯了個假笑：“你要是被野狗追著跑十公裏，你以後也能輕巧的辦到。”
“現在，下去。”吉姆在後麵輕輕推了約翰·克萊一下。
牆不算高，反正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並不算高。
所以，吉姆這一推，約翰·克萊沒摔著，隻不過打了一個趔趄。
吉姆也跟著跳下來。
“來吧，我帶你參觀一下倫敦最繁華的街道。”
約翰·克萊穩住自己的身體，艱難的找回了平衡。他聽完吉姆·莫裏亞蒂的話，抬起頭來打量四周。然而，抬頭所見之處，入目所及，全都是破破爛爛的雜貨店，年久失修的煙草店，還有一家賣報紙的小破亭子。還有一堆髒兮兮的素食餐廳，快要倒閉的馬車製造廠之流。
“我的天，你這是把我帶到了哪裏？”約翰·克萊詫異的問道。
“你六我四，”吉姆不耐煩的開口：“這是廣場的另一邊。你所謂的過不去的牆的後麵。”
“你怎麽能隨便加價？”約翰·克萊抗議。
吉姆扯了一個假笑：“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把嘴閉上。回答你的問題，讓我心情很糟糕。我心情一旦糟糕了，就喜歡找別人的不痛快。我想，我這個毛病，作為倫敦街區的老人，你應該還是知道的。”
約翰·克萊忙不迭的點頭：“好的，我閉嘴。”
“那下一步怎麽辦？”約翰·克萊繼續問道。
“你們八個人現在麵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麽？”吉姆反問他。
“因為人手不夠，所以沒有辦法把黃金運出去。”約翰·克萊乖乖的回答。
“就我所知，”吉姆指著對麵的一家照相館，“那裏有一個地下室，是一個暗室，背麵恰好就是倫敦銀行。”
“所以，”吉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約翰·克萊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他充滿崇拜與驚喜的望向吉姆。
“我的天，你可真是一個天才。”
“不客氣，記得你六我四。”
“好的，沒問題。”約翰·克萊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吉姆原本以為約翰·克萊的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第三天，他出門回學校的時候，約翰·克萊再次出現在門口。
“咳，那個，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來谘詢一下。”
“問。”
吉姆把行李箱一扔，沒什麽耐心。
“就是，那個，咳，那家店的老板不肯把店鋪轉手，現在怎麽辦？”
“他不肯賣給你，你們難道不能進去應聘嗎？傻嗎？”吉姆心情煩躁，說出來的話也帶著濃重的火氣，“我什麽時候跟你說，讓你去買人家的店鋪的？你有點常識嗎？那片地那麽不值錢，你無緣無故的跑去跟人家買店鋪，你是嫌警察到時候查不到你頭上嗎？”
“那怎麽辦啊？”約翰·克萊問道。
“你不會進去當夥計嗎？蠢貨！那是一家照相館啊！照相館的地下室還不是很容易進嗎？！你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
“你火氣怎麽這麽大。”約翰·克萊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倒是沒怎麽生氣，他來之前就預料著要被罵了，不過沒想到吉姆罵的這麽很。
吉姆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約翰·克萊訕訕的，沒敢搭話。
“沒事了吧？”吉姆·莫裏亞蒂強壓著火氣，拉起地上的行李箱，“沒事的話，我走了。”
“沒事了，”約翰·克萊扯了個你知我知的猥瑣笑容，“祝你約會愉快。”
“滾！”吉姆踹了他一腳，拖著行李箱走了。
霍格沃茨。
紐特那天從巫師小鎮回來，就一直呆在霍格沃茨，沒再出去。
他甚至連海倫的家都沒去。
海倫跟蘭德爾按照古老的阿特密斯家族的傳統，通過獻祭的方式，從地獄召喚來了紐特的靈魂，作為他們阿特密斯家族的血脈繼承者，天賦繼承者，成為他們阿特密斯家族的新族長。
據蘭德爾說，那是因為海倫跟蘭德爾都堅信，這位族長將會帶給他們輝煌。
可惜，紐特不這麽想。
紐特真的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蘭德爾就不說了，那個家夥簡直腦子有坑。
海倫，真的，紐特真的，一時半會兒沒法麵對海倫。
怪不得每次談到父親的話題的時候，海倫都會下意識的回避。
虧他當時還體貼的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夜偶遇產生的。
誰想到，他壓根就不是正常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紐特歎了口氣，任由湖邊的風把眼前的書翻過另一頁去。
書頁被翻動，發出嘩嘩的聲響。
客邁拉獸在他的腳邊打轉。
吉姆拖著他的行李箱回來的時候，路過黑湖，在黑湖邊上，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淺金色頭發的男孩兒半靠在樹下，一條腿筆直的伸展著，上麵放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另一條腿隨意的蜷起來，男孩兒的手搭在上麵，傍晚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樹葉，打在男孩兒身上，給男孩兒罩上了一層朦朧的美感。
一瞬間，竟有些不太真實。
吉姆拖著厚重的行李箱，從一旁鋪滿石子的小徑上走出來，邁進早已枯黃的草地。
行李箱發出沉重的聲響，輪子骨碌骨碌的，在寂靜的校園裏，顯得格外清晰。
紐特不知道在想什麽，完全沒有注意到。
吉姆吃力的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自己邁著小步，在紐特的身旁坐下。
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紐特還是沒有注意到。
直到吉姆的手覆上紐特的書。
紐特才恍如被驚醒一般，瞧著書頁上白皙的手指，轉過頭去。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紐特似乎並沒有被吉姆嚇到，他淡淡的問道。
“你猜。”吉姆拿開紐特的書，自己坐在紐特的腿上，笑眯眯的回他。
“我不猜。”紐特把吉姆手裏的書拿過來，在之前的頁碼上放好了書簽，這才把書隨手放在草地上。
“一點兒都不配合我。”吉姆嘟囔了一句。
紐特歎了口氣：“我現在不想說情話，你要麽在這兒好好坐著，要麽下來回宿舍去。”
“所以，到底怎麽了？”吉姆問他。
“沒事，別問了。”紐特疲憊的揉了揉頭發，朝後倒去，整個人平躺在黑湖旁的草地上。一頭淺金色的碎發擋在眉前，在傍晚陽光的照射下，細細碎碎的，正如同他現在破碎的心情。
“那我陪你躺會兒？”吉姆在紐特身旁找了一小塊不那麽髒的地方，窩在那裏，安安靜靜的，沒再說話。
紐特也沒說話，他輕輕揉了揉吉姆的頭發，閉上了眼睛。
吉姆就那樣看著紐特，一直到太陽徹底下山，黑湖邊的風開始變冷。
“阿嚏。”吉姆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紐特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怔忪了一秒鍾。
“吵醒你了？”吉姆不好意思的問道，“起風了，要不回去睡吧。”
“沒事，”紐特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而後單手撐地，站起來，順帶著拉了吉姆一把。
“你怎麽沒回去？”紐特打了個哈欠，“這裏風這麽大，也不怕著涼。”
“因為你在這裏啊。”吉姆順著紐特的力道站起來，照舊笑眯眯的。
紐特沒接話，吉姆倒也沒覺得尷尬。紐特不理他的次數太多，也不差這一兩次。
“你手怎麽這麽涼？”紐特揉了揉握在手裏的白皙的手指。冰涼透骨的感覺，沿著吉姆的手指，傳到了紐特的手掌中，紐特歎了口氣，“穿這麽少，還坐在這裏陪我吹冷風。你是不是傻啊？”
“是的呢，”吉姆沒什麽脾氣的應承著，“遇見你，我就變成傻的了。都傻了六七年了。”
紐特替吉姆暖手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又繼續起來。
“我還沒給你準備聖誕禮物呢，想要什麽？”
“一個男朋友。”吉姆把一年前的答案拿到了現在。
“別鬧。”紐特歎了口氣，“換一個。”
“那一個吻？”吉姆試探的問道。
“你就沒有正八經兒想要的聖誕禮物嗎？”紐特有些頭疼。
“唔，”吉姆想了想，“和紐特在一起，和紐特一直在一起，和紐特一生一世在一起，你選一個。”
紐特放開了吉姆的手。
吉姆愣了一下，不解的望向紐特。
紐特彎腰拾起地上的書，塞進書包裏，單手背在肩上，然後拖起了吉姆的行李箱。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紐特如是說。
“所以——”吉姆試探的問道，“我的聖誕禮物？”
“再說吧。”紐特語氣挺冷淡。
“哦。”吉姆隻能應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沒，”紐特語氣冷淡，但還是給了解釋，“我最近心情不大好，不是針對你，別多想。”
“真的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吉姆再次詢問。
紐特笑了一下，笑的很苦澀：“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大概就是睡了一覺起來，發現整個世界都塌了。”
“唔，”吉姆想了想，沒再繼續問下去。他輕輕的靠近紐特，然後握住了紐特抓在行李箱握杆上的手。
紐特歎了口氣：“到左邊來，這樣不方便。”
吉姆走過去，紐特將原本拽著書包帶子的左手遞給他，吉姆露了個笑，心滿意足的牽著紐特的手，跟在紐特身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斯萊特林宿舍。
“我這段時間可能不會經常出現在霍格沃茨，”紐特站在斯萊特林休息室門口，把手裏的行李箱推給吉姆，“你自己注意點，魔力使用別太頻繁，容易出事。”
“呃，”吉姆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話有點多，不過，這句話他還是一定要問的，“你要去哪裏？”
“不知道，大概找個地方趴著吧，”紐特歎了口氣，“我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別再問我問題了。”
我真的很怕自己下一秒失控。
你那天看見我一個人在大廳，我遲遲不肯轉頭，不是因為我在哭。而是因為我的瞳孔正在泛紅。
來自地獄的靈魂，嗜血殘忍，熱衷殺戮。
海倫跟提修斯的事情，讓紐特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它叫囂著，呼喊著，讓紐特毀滅這一切。
然而他不能。
他的理智，他的責任，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不能。
紐特在心裏歎了口氣。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安靜靜的呆上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吉姆戀戀不舍的看著紐特轉身，甚至都沒有得到一個離別的吻。
紐特把行李箱放回吉姆的手中，幹脆利索的，直接轉身就走了。
紐特原本想隨便找一個教室呆著，後來想了想自己心裏那叫囂著毀滅的聲音，還是去了禁林。
無論如何，禁林裏沒有巫師，他的反應大概不會那麽強烈。
紐特翻開那本書，那不是往常的大部頭書籍，而是單純的傳奇話本，講一些花前月下，風花雪月的故事。甚至還有一些關於神奇動物的故事。
紐特一邊嗤笑著裏麵故事的不真實，一邊百無聊賴的翻下去。
客邁拉獸跟在他的腳邊打轉。
畫麵很美好。
在看不見巫師的時候，紐特的心情會稍微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