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明燈

  第十七章 長明燈


  寺廟在遠郊，公交車沿著蜿蜒的山路搖晃前行時，安敏早就頭枕著歐言的肩膀睡著了。坐公交車本來就容易犯困，何況還是坐在最後一排，不是往左搖，就是往右晃，還沒來得及暈車，安敏就打起了哈欠。


  迷糊中，聽到歐言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說“肩膀借你”，口氣格外溫柔，似乎還帶著邀請和誘惑。沒多想，當公交車轉過下一個彎時，安敏頭一歪，在歐言的肩窩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直接在夢裏中周公去了。


  歐言一動不動，保持著讓安敏睡得踏實的姿勢，目光一斜，落在她的臉上後再也沒有移開。美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二十歲，說是與她一樣大她都信。她最喜歡安敏的眼睛，注視她時亮閃閃的透著靈氣，笑起來裏麵有點點星光，就像她在郊外看到的夜空，繁星漫天。此刻漂亮的眼睛合上，長長的睫毛垂著，在眼下映出了一片青色的陰影，挺直的鼻子和泛紅的薄唇同樣精致，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乍看好看，再看驚豔。


  與公交車外絢爛的秋景相比，歐言覺得靠著自己入睡的人更耐看。她揚了揚唇角，伸手握住了安敏搭在她胳膊上的手。


  很冰涼，所以更要好好握住。


  公交車顛了半個小時後才抵達目的地，一個緊急的刹車後，安敏睡眼惺忪地掃向窗外，迷糊地嘀咕：“到了？我睡了多久？”


  “不久。”歐言自然地抬手給她把垂在臉頰邊的長發別到了耳後。


  下了車，安敏依然不清醒，她晃晃悠悠地跟在歐言身後，誰知歐言突然停下，就這樣她腳下一個踉蹌，鼻子直接撞了上去。


  “嗷嗚！”安敏捂著鼻子慘叫，這個人怎麽走著走著停了！


  歐言戲謔地一笑，硬朗的線條都變得柔和起來，淩厲的五官不再鋒芒畢露，而是透著與安敏相似的暖意，帶著些寵溺，她摟過安敏的脖子帶著她向山頂的寺廟爬去，還不忘調笑：“是不是又要去整容醫院重做了？”


  抬起手肘，用力一擊，這就是安敏的回應。


  歐言應景地叫了聲痛，雙手捂著腹部蹲在地上。


  沒理會小孩，安敏把手搭在額前，望著山頂的寺廟，活動了手腕和腳腕後就開始慢跑。


  歐言從地上跳起來拔腿就追，邊追邊繼續開玩笑：“鼻子哪裏做的？喂！”


  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地一路跑到了山頂，笑聲響徹在了整個山林間。這座寺廟因著偏僻的地理位置，香火並不旺，香客也不多，因此就顯得格外寂靜。站在寺院裏，安敏深深地吸了口氣，享受著這寧靜中的鳥語禪意，她正要向正殿走，就聽歐言輕聲說了句“你先去”，以為小孩要去衛生間，安敏就沒理會。


  買香，點香，上香。靜心，明心，觀心。


  從漆紅色柵欄裏一眼望去，就能看見那個美好的女生虔誠祈禱的樣子，歐言的眸色一沉，想到了民國時婚書上寫的八個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確，現世有你很安穩，歲月有你頗靜好。她從容地回答了住持的問題：“值得。”


  住持念了聲“阿彌陀佛”後，將一盞長明燈點燃，而長明燈下的名字，赫然是兩個字：安敏。而這間專供香客點燈的屋子，泛著蠟燭燃燒的熱氣，被長明燈燃得通亮。


  歐言向住持道謝，方才那個問題是“為了這個人點燈，值得嗎”。如果不值得，也就不會帶安敏來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