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話本
“雲畫自知比不得許公子。”雲畫心裏打鼓,做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 “但若是王爺能夠得到幸福, 雲畫自然是滿心歡喜。”
這麽多字, 隻有最後的“滿心歡喜”四個字摻雜了真心。
雲畫對於表情的管理甚好, 他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極大的滿足了肖楊詭異的心態。
一著不慎, 大方的燕王心含愧疚, 又賞賜了無數的珠寶。
在一個春風徐徐的日子, 雲畫背著細軟離開了這個莊嚴華麗的王府。
心境倏然開闊, 雲畫眼中猛地綻放出光彩。
——
雲畫有了資本,思索自己的謀生手藝,最終隻能在路邊擺攤, 代寫書信。
生活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我兒,老夫可找到你了!”
雲畫是個孤兒, 自幼被養在南風館。
對於親人,他曾經做過無數假設。
與人私奔的小姐書生?養活不了兒子……
妓子與書生苟且, 然後扔了孩子……
萬般猜測, 最終被鋥光發亮的“丞相府”三個字給打成碎片。
雲畫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啊, 和知蘭是雙胞胎, 生產時你娘是在寺廟,在回府途中, 遭遇流寇……我一看你,就像看到了知蘭。”
這是丞相大人的原話。
神奇。
雲畫保持微笑,矜持且慎重:“隻是容貌相似, 世間人物千千萬……”
“不!你就是我兒子!我們滴血認親!”
血珠相融,丞相更是麵子裏子都不顧了。
“確鑿無疑。”
以免這位高官未來麵子上過不去,雲畫掙紮著保持著最後的倔強:“大人,建議您去查一下我的過往。”
“沒事。”丞相大人拉著他的手,無語凝噎,“你自小在寺廟長大,真是苦了你了。”
一語雙關。
還給雲畫找了個合理的過往。
雲畫頓時倒戈:“爹!”
丞相要兒子,雲畫不想吃苦想科舉,一拍即合。
至於肖楊?
雲畫過了腦便忘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應該不會揭穿自己……吧?
京都都在傳,上蒼還是眷顧丞相的,他獨子剛入了王府,沒過幾天又找到了另一個兒子。
要說那個兒子啊,還是在龍岩寺長大的……諸多讚譽一下子湧到了雲畫得身上。
不,許修竹的身上。
雲畫正式更名為許修竹。
——
肖楊這幾天很煩悶。
許知蘭是個可人兒,得到他的喜悅一夕之間衝垮了他,在他得到許知蘭的第一天,尤其是從許知蘭口中得知“你很好,事已至此,隻能從了你”,肖楊便迫不及待想要共赴巫山。
不知是何種心理作祟,在做到一半的時候,東西已經高昂,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張柔婉的臉。
雲畫。
“你……”許知蘭強忍羞澀,扭了扭臀部。
那次憑著熱情,最終還是成事了。
隻不過隨著時光的流逝,肖楊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對雲畫的身體食髓知味了?!
“去,查查雲畫的行蹤。”對於這個能找替身的男人來說,性與愛是分開的。既然自己饞雲畫的身體,就可以瞞著許知蘭艸一次別的男人。
不能一刀切,要循序漸進,慢慢戒掉對雲畫身體的癮。
肖楊想的很好,但侍衛帶給他的答複卻是讓人心頭一涼。
雲畫死了。
心髒霎時凍結,肖楊也不知道這股悲痛從何而來。
隻道心髒一抽一抽的痛。
為這空穴來風的疼痛,肖楊嘲諷一笑。
難道還和他通過上床生出了感情?
不可能。
——
許修竹這邊,他在和京中子弟熟悉、交朋友。
京都總有一成的、有著龍陽癖好的公子哥兒。
作為曾經被他們評頭論足的小倌,許修竹笑容自若。
大家都有堅若磐石的臉皮,身份的互換並不能讓他們失態,頂多背後嚼一下舌根。
肖楊很少與同齡人混在一起,於是,在兩人重見的時候,是在殿試。
偶爾午夜夢回會想起雲畫臉的肖楊眸光攫住男人的臉,掩在袖中的拳頭繃緊骨頭凸起,咀嚼著這個人的名字。
“許、修、竹。”
許修竹從容自若,博帶峨冠,通身氣派,姣好的容顏是與雲畫完全不同的清貴。
最終,許修竹得了進士。
能夠中舉,已是令人瞠目結舌了。
許修竹婉拒了一眾人的邀請,手指晃著玉佩走向丞相府。
窄巷總是隱藏著許多危險。
在許修竹被捂住眼睛禁錮住身體放肆被強吻的時候,這熟悉的啃咬動作,這一點兒也不體貼的強吻,讓許修竹暗自翻了個白眼。
都做過那麽多次了,肖楊的親吻他再熟悉不過了。
就在許修竹即將不能呼吸的時候,終於得了自由。
他向後依靠身體,食指擦試過唇上的痕跡,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嘶——
這是狗啊,也不知道知蘭受不受得了。
“雲畫。”渣男說話了。
“我不叫雲畫。”許修竹正色,麵色毫不掩飾的嫌棄,他現在是有資本的人。
似乎又被惡心感支配,一巴掌扇到了肖楊的臉上,浮上紅印子。
暢快!
瞅著肖楊臉上的錯愕,許修竹肆意一笑:“我叫許修竹,別隨便東手動腳的。”
嫌髒似的,許修竹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
“許……修竹?”肖楊瞪圓了眼睛。
“對。”許修竹語氣堅定,“我叫許修竹,雲畫已經死了。”
肖楊愣愣的放下了手。
回到王府,迅速找來侍衛,命令他們查清楚許修竹的身份。
“騙子!”肖楊猛地拂袖,書案上的茶盞簌簌落下。
丞相做事精細不留破綻,但肖楊一出手,便會立刻找到真相。
那許修竹,分明就是雲畫!
許知蘭一襲白衣推門而入,端的是風姿無雙:“王爺因為什麽而生氣?沒準知蘭可幫王爺排憂解難。”
“滾!”肖楊第一次對許知蘭吼叫。
“王爺?”許知蘭麵露錯愕。
吼過之後便是心慌,肖楊立刻做出平常的溫柔樣,仿佛方才的癲狂冷漠隻是幻影:“你怎麽來了?”
“沒事。”許知蘭儼然一副被愛情滋養的模樣,餘光中瞥到桌上的“許修竹”三個字,眸光一閃,“王爺因何生氣?”
似乎察覺到許知蘭的眼睛一直瞥向那張紙,肖楊下意識的移動身子擋住了許知蘭的視線。
“沒事,一點兒小事。”
他這欲蓋彌彰的動作,才更讓人起疑,許知蘭眯起了眼。
許知蘭自認為自己雖是承受的那一方,但兩人的關係上還是自己說了算,這多年優渥的生活更是讓他直言道:“怎麽了,還有我看不得的?”
說著,許知蘭踮起腳尖親了肖楊一口。
趁著肖楊怔愣的時候,許知蘭立刻看向了書案上的紙。
他本來隻是和心上人開個玩笑,但在看到許修竹三個字後,驀然冷了臉。
在得知橫空出世的弟弟搶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許知蘭心中有著怨恨與嫉妒。
但這一切怪不到誰,是他選擇了光明正大做斷袖。
但……
這個自己壞了名聲也要喜歡的男人,怎麽也對弟弟好奇了?!
脊椎骨竄起一股寒意,許知蘭霎時冷了臉:“你對他很感興趣?”
“不!”肖楊立即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