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傷女子
再說雲馥這邊,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就回到了成衣店門口。
雲馥拿了東西之後,從鼓鼓囊囊的錢袋子裏取出一錠銀子:“今日多謝畢公子幫忙了,這是二兩銀子,還給畢公子。”
畢博聞身為縣令之子,幾兩銀子並不放在眼裏,他緩緩搖頭:“不必了,姑娘還是自己收著吧。”
雲馥卻執意要給,他沒法推脫,隻好收著了。
“雲姑娘,你一個人回去多有不便,我陪你一起回去吧。”畢博聞說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推起了板車。
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板車搖搖晃晃的,才走了兩三步,就倒在了地上。
原本放在板車上的藥材和衣服,也隨著顛簸掉在了地上。
“對不住,是我的疏忽。”畢博聞說著,趕緊將包裹在包袱裏的衣裳給取了出來。
這是一件藏青色的男人長袍,他微微一愣,連忙將衣服上沾染的灰塵給拍幹淨。
“沒事的,都是小問題而已。”雲馥輕聲說,重新將藥包放在了班車上。
畢博聞扯了扯嘴角,望著雲馥的少女發髻:“雲姑娘,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雲姑娘這件衣服……”
“是給一個朋友做的,怎麽了?”雲馥在心底裏想了半天,還是覺得用朋友這個詞比較合適。
畢博聞微微搖頭:“沒什麽,我送送你吧。不知雲姑娘住在哪裏?”
雲馥對於他的一係列怪異之處,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我家路遠,畢公子這一來一回,可能要在小村子裏耽擱許久,還是不必了吧。”雲馥淡笑,她剛才都已經麻煩人家幫忙這麽久,怎好意思在麻煩他送?
然而,這句話聽在畢博聞的耳中,就變成了雲馥不願讓鄰裏看見他,以免傳出一些不好聽的閑言碎語。
他有幾分失落,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笑得如此好看,如此純粹的女子。
可惜,她好像已經有了未婚夫了。
忙活了一天,雲馥早就走得腿腳酸疼。這一次,她走得極慢,遠遠比進縣城的時候,多走了兩刻鍾。
等到走回雲家的小院子,已經天黑了。
剛推著板車還未進門,就看見一個看不清麵容的中年男人舉著火把急匆匆的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對屋裏喊著。
“興許是在外麵貪玩,莫要擔心,我去尋她。”話音剛落,就和雲馥撞到了一起。
雲穀看著雲馥滿臉疲憊的樣子,想責怪又說不出口了,壓低了聲音:“馥兒,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雲馥揉了揉早已酸痛不已的手腕:“爹,今日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東西已經賣完了。”
“好好,那你趕緊先去吃飯。”雲穀嘿嘿一笑,將板車上的東西取了下來,隨後推著板車回後院兒了。
雲馥忙了一天,胃口格外的好。冷了的麵糊糊,就著剩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秦婉一邊洗淨砂鍋,一邊輕聲說:“馥兒,生意是不是不太好呀,這麽晚才回來,可擔心死我了。”
“不是,是後來遇到了一點事情,才耽擱了。”雲馥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在白府的遭遇給抹去,“在路上碰見二叔了。”
“啊?”秦婉緊張的望著她,手上的動作都停頓了,“他有沒有問你鹿肉的事情?”
“沒有,娘你就放心吧,他不知道。”雲馥笑了笑,“他找我要銀子去賭坊,我說是娘您當了首飾的銀子。”
聽她這麽一說,秦婉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畢竟,秦婉在雲家老老實實受了這麽多年的欺負,那些人大聲斥責幾句,她都會掉眼淚,更不要說做這種事情。
“你二叔除了這好賭的性子改不了,其餘時候還是可以的。”秦婉溫聲說著,將那些藥材全都泡在水中。
雲馥背地裏翻了個白眼兒,秦婉看見誰都會說可以,挺好的。
就她那誰都可以隨便捏的性子,隻怕是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會說這句話。
“咳咳!”秦婉忽然重重咳嗽了幾聲,麵色愈發蒼白了。
“娘,你怎麽樣?”雲馥扶著她,有些擔心的說,“要不你回房休息吧,我來給你熬藥。”
“不礙事,都已經習慣了。”秦婉輕聲說著,指著三個土碗中正在泡的藥材,“我和你哥都是陳年舊疾,晚一時半會兒不著急。
但那位重傷的公子,正需要這湯藥救命。你先替他熬,我回房休息一會兒。”
雲馥點頭,扶著她走出了廚房門,正要跟著去房間,她卻拍了拍雲馥的手背:“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熬藥吧。”
“哦。”雲馥頷首。
在二十一世紀,雲馥本就是一個身體健康,幾乎不怎麽生病的人。
再加上醫療技術發達,不管是西藥還是中藥,都可以凝結成藥丸,所以她還是第一次熬藥。
雲馥將清洗幹淨的砂鍋放在了小灶上,那裏火燒得正旺,很快就將砂鍋裏的水給燒幹了。
她先將藥材放進砂鍋裏,緊接著才放入清水。
熬藥說輕鬆也輕鬆,雲馥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拿一把破蒲扇,在爐子下扇風,讓火勢更大一些。
如果說吃穿隻是讓雲馥不習慣之外,這個時代沒有電器,就是一種痛苦了。
與現代可以調好電磁爐,就可以走開,等藥熬好了再來關火不同,這裏熬藥還需要人工扇扇子加大火勢。
雲馥等得都快睡著了,鼻尖竄入一股濃鬱的藥香味,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正在冒蒸汽的藥罐子。
夜色靜謐,古人夜間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所以基本上都是早早入睡。
雲馥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推開了陌生男子的房門。
葉玄鶴的耳朵微微一動,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緩緩睜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灰白的床幔,並非他暈倒時最後看見的小樹林。
他記得,他被那些黑衣人圍攻,身邊的護衛一個緊接著一個的死掉。
而那些黑衣人有備而來,再加上敵眾我寡,他很快也受了重傷。
雖然將那些黑衣人殺了不少,但他胸膛中了兩箭,情況也沒樂觀到哪兒去。
那黑羽箭簇上,塗抹著致命毒藥。
那是奪魂宮的奪魂攝魄毒,天下無解,隻要奪魂宮中,有秘製解藥。
葉玄鶴下意識的感受著受傷的胸膛,除了有些疼之外,之前的那些酥麻感,已經消失了。
他的毒解了!
雲馥按著記憶中,屋子裏的擺設,將很燙的藥碗放在了桌案上。
她看著床簾中隱隱約約的人影,不由得歎了口氣:“要不是你,我今兒哪裏還會多惹這麽多的麻煩,到了晚上才回來。”
葉玄鶴緊閉雙眸,藏在被子下麵的雙手,卻在暗暗運氣。
他的毒解了,隻能說明,他所在的地方,是奪魄宮!
“喂,死了沒,沒死就自己起來喝藥。”雲馥抱怨說著,伸手撩開了床幔。
突然,葉玄鶴掀開被子,將雲馥拉了下去,沉重的身子壓在了她身上。
與此同時,冰涼的手已經扣在了她脖頸的命門上,隻要她一動,必定是死路一條。
葉玄鶴微微詫異的看著明顯絲毫不會武功的女子,但他沒有收手,而是壓低了聲音:“我從不傷害不會武藝的女子,你隻需要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放了你。”